雪湖界。
第一枚升空的時空之囊，速度稍稍減緩了一些，表面忽然閃動一下，繼而消失不見了。
如果將時間放慢一萬倍。
可以清晰看到。
即將消失之前。
時空之囊的表面，延伸出許多纖細的黑線。
每一條黑線，由許多大量印記串聯而成。
黑線對空間造成了細微擾動，周圍產生了一道道細微的漣漪。
所有黑線的擾動疊加起來，成功破開了空間，打開了通往亞空間的門戶。
於是。
空間之囊消失了。
原理很簡單。
但涉及的奧秘非常多。
程瀚注視着這一幕，瞬間推演出了這一枚空間之囊的運動軌跡。
而掌握了軌跡，便可以輕鬆擊毀這東西。
不過。
程瀚更明白，這就是弒神之眼希望看到的景象。
或者說。
這是祂故意拋出的一隻誘餌。
一旦動手，弒神之眼必定會扮演“黃雀”的角色，從背後對自己出手。
但是。
程瀚還是決定——幹了。
虛空就是他的主場，所以在虛空中的較量，他絲毫不畏懼弒神之眼。
前兩次較量，他贏了。
這一次較量，他同樣能夠獲得勝利。
隨後。
程瀚激發了三階空垠玄印，身形消失不見了。
*
虛空一角。
一道亂流忽然涌了起來。
離奇的事情發生了。
“噗！”
一聲輕響突然出現。
聽着似乎是某種東西破裂掉了。
一大團黑乎乎的東西，形狀呈現爲梭狀態，長度達到了五百米之巨，憑空出現在虛空中。
赫然正是時空之囊。
下一瞬。
時空之囊粉碎掉了。
隱約可見。
囊內包裹着一具又一具蟲體。
大半是浩劫螟蟲，餘下則是可飛行的浩劫螟蛉，它們似乎全都處於沉眠狀態，就這麼無聲無息死去了。
這顯然是程瀚悄悄動的手腳。
*
虛空另一角。
第三次較量，立即拉開了帷幕。
一隻龐大的圓球，忽然閃了出來。
正是弒神之眼的分身。
祂的身軀內涌起極爲雄渾的波動，繼而豎瞳內射出了一道凌厲至極的黑芒，急速掠向前方。
然而。
接下來的景象。
讓弒神之眼大爲意外。
因爲這一擊。
居然擊中了一個奇怪的小東西。
這是一根纖細的針。
表面銘刻着大量玄紋，周圍隱隱泛起漣漪。
這是空間被擾動的典型現象。
隨後。
細針悄無聲息的化爲了齏粉。
弒神之眼有點懵逼。
怎麼會這樣？
敵人去哪裡了？
瞬息之後。
一道空間支流憑空冒了出來，精確撞向了弒神之眼。
就在這時。
虛空又閃動了一下。
又一個大眼球突然出現。
這顯然是弒神之眼的第二具分身。
一大股黑氣從祂體內涌出來，瞬間籠罩住了第一具分身，接着兩者同時消失不見了。
空間支流一閃即逝，沒有碰到祂們一丁點皮膚。
因爲兩具分身避入了亞空間。
毫無疑問。
弒神之眼經歷過先前的慘痛失敗，好好總結了一番經驗教訓，精心設計了這一套應對手段。
從表面來看。
這一套戰術似乎成功了。
以弒神之眼的超強實力，只要程瀚敢從亞空間接近，絕對會被祂們秒殺掉。
換而言之。
只要祂們穩穩守在亞空間裡，就等於是立於不敗之地。
*
另一邊。
兩具弒神之眼分身的位置，被光暈完整顯現出來了。
程瀚瞄了一眼光暈，當即冷笑了一聲：“早就猜到你們會這麼幹！”
他心中一動。
光暈消散一空。
程瀚右手一動，取出了一根纖細的針。
這正是適才弒神之眼擊中的金屬針。
也是這玩意幹掉了時空之囊，弄死了其內的蟲羣。
弒神之眼誤以爲是程瀚出手，結果趕過來卻撲了一個空。
事實上。
早在程瀚第一次目睹光梭神將“打水漂”之時，他的腦子裡便產生了一個想法。
那就是——能否使用物品打水漂，將之當成一種武器？
遺憾的是，當時他對空間的理解不足，未能找到解決之道。
後來。
程瀚的空垠玄印，晉升到了三階水水準。
他又目睹了弒神之眼的本體，隔空攻擊光梭神將分身的驚人手段。
他經過多次推演，驚喜至極的發現，可以將打水漂當做一種武器。
這一根針，就是全知之眼給出的答案。
程瀚爲其取了一個名字——空垠流光針。
其中的“空垠”一詞，代表其上附着着空垠玄印的力量。
其中的“流光”一詞，代表着它的速度快似流光。
當然。
使用金屬針打水漂，難度比自身打水漂高了數倍都不止。
這需要強得可怕的計算能力。否則將針投放出去，只會瞬間湮滅掉，更遑論攻擊敵人。
所幸。
這根本難不倒全知之眼。
此時。
程瀚輕彈了一下空垠流光針。
“叮！”
他微微一笑，嘀咕道：“打水漂的速度快得超乎想象，就連光梭神將都無法攔截，不知道大眼球行不行。”
這句話纔剛剛說完。
一道亂流一掃而過。
程瀚恰到好處的隱入了亞空間，同時右手將針彈了出去。
*
亞空間內。
一秒後。
“叮！”
一道虛幻聲響，突然在亞空間內迴盪起來了。
這似乎是金屬敲擊聲。
剎那之後。
一根纖細的金屬針，從極遠處飆射過來了，精準刺向了兩隻大眼球。
正是空垠流光針。
這一瞬。
兩具分身的豎瞳內，同時閃過一絲驚駭之色。
因爲細針的速度太快了。
即便祂們是神靈的分身，也無法攔截住細針。
“噗！”
又是一道虛幻之聲。
亞空間與虛空的無形隔膜，當即被空垠流光針戳破了一個洞。
這是一個非常小的洞。
但也是一個極度危險的洞。
因爲一道空間亂流恰好出現了。
隨後。
恐怖至極的空間亂流，從小孔中涌了出來。
亞空間根本扛不住衝擊，瞬間坍塌掉了。
換做是虛空之蜒，根本就逃不出來，只會瞬間粉身碎骨。
但兩具分身畢竟是神靈。
在這個關鍵時刻，它們竟然反應過來了。
洶涌澎湃的黑氣，從大眼球體內涌了出來，如潮水般衝向了亂流。
*
另一邊。
光暈畫面上。
弒神之眼的分身，使盡了渾身解數，竟然將亂流抵擋住了。
雖然只是極短的片刻。
卻足以爲其爭取到一線生機。
程瀚注視着這一幕，目光中不由流露出一絲惋惜之色：“可惜！看來必須得動用後手。”
過了片刻。
光暈又發生了變化。
只見一條巨大的蠕蟲之影，長度足足達到了驚人的一公里之巨，陡然現身於亂流之中。
不是亂流外！
而是亂流裡面！
能夠在亂流中遨遊，這是非常可怕的能力。
程瀚的目光帶着驚異，亦透着一絲意料之中：“這一界果然存在神靈級別的虛空之蜒！”
先前他在雪湖界附近的虛空中游蕩，獵殺了不少虛空之蜒，已然隱隱感應到了一縷不尋常的氣息。
當時他便有了一個猜測，蟲羣大概率存在比虛空之蜒更強大的生物。
如今紀元之劫正式啓動，蟲羣開始使用輸送塔投送兵力，向南離界羣發動了大規模攻擊。
從這一點考慮。
讓神靈級別虛空之蜒出動，爲時空之囊保駕護航，不是理所當然的事嗎？
故此。
今天再次與弒神之眼較量之時，他已然有了相應的心理準備，纔會表現得格外小心。
這時。
在畫面上。
蠕蟲之影渾身爆發出猛烈的黑氣，瞬間形成了一隻大黑繭，將弒神之眼的兩具分身包裹在內。
黑繭瞬間變得朦朧起來，彷彿化爲了虛幻。
隨後。
空間亂流一掃而過。
黑繭毫髮無損。
很顯然。
蠕蟲之影此次突然出手，就是爲了救下弒神之眼。
全知之眼適時給出一道信息，指明瞭大蠕蟲的名號——虛空神蜒。
程瀚的嘴角微微上揚了一下：“兩條神蟲居然聯手起來對付我，看來我的面子確實足夠大。”
老實說。
他並不覺得畏懼，心中反而充滿了自豪。
這肯定是先前的一系列手段，將弒神之眼逼得實在沒辦法了，蟲羣纔出動了另一條神蟲。
程瀚的目光望向了另一個方向，輕嘆了一口氣：“看來還是得打出這一張底牌。”
以他個人的實力，哪怕用盡全部手段，也不可能對付兩隻神蟲。
唯一的辦法，就是藉助外力。
他又咕噥道：“剛纔丟了一枚空垠流光針，虛空神蜒估計很快就要追過來了，該走人了。”
稍頃。
一道亂流突然涌起。
程瀚立即不見了蹤影。
幾秒後。
虛空閃了一下。
虛空神蜒出現了。
它扭動着龐大的身軀，頭部二十四對眼睛散發着幽幽暗光，似乎在感應着什麼。
很快。
虛空神蜒乘着另一道亂流，再度消失了。
祂前進的方向，赫然指向了程瀚撤走的方位。
看得出來。
這條神蟲是下定了決心，一定要殺死程瀚。
*
極遠處。
光梭神將靜靜漂浮在虛空中，注視着面前的一點迷濛光點，神色有一點懵逼。
就在不久前。
祂再次“偶遇”了虛空流浪者。
神將果斷奮起直追，想要與對方好好交流一番，順便感謝一下上次的救命之恩。
然而。
虛空流浪者溜得比兔子更快。
光梭神將努力追逐了一段路，再次跟丟了目標。
對方上一次停留的位置，留下了這麼一個光點。
神將觀察片刻，確認光點沒有任何危害，小心翼翼的伸出一根手指，輕輕觸碰上了光點。
彼此接觸的一瞬間，光點黯滅掉了。
光梭神將的一雙神目，則猛然睜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