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天後。
貓小喵更發愁了。
貓耳娘赫然發現，除了兩位山神外，圍觀石化藤蔓森林的神靈，似乎又多了好幾位。
她非常肯定，其中一位大概率就是主神級別的強者。
有好幾次，貓小喵無比清晰的感應到，一股駭人至極的氣息，急速從上方一掠而過。
儘管隔着相當遠的距離，但她從身軀到靈魂，都在止不住的戰慄，還產生了強烈的尿意。
這絕對是超越從神等階的力量。
此外。
小貓娘還發現了另一件事，似乎有一位萬昊族的神將，不知出於何種緣由，竟然也過來湊熱鬧了。
一幫神靈扎堆出現，委實讓貓小喵感覺有點壓力山大。
故此。
她尋了一個比較深的地下洞窟，一直藏在其中，壓根就不敢露頭，唯恐不小心被神靈逮住了。
而神靈們搞出的大陣仗，還讓貓耳娘意識到一件事：“主人的新試驗，好像非常了不得吖！”
出於謹慎。
小貓娘猶豫再三，最終向主人彙報了一下情況：“主人，您的試驗好像驚動了好多神靈。”
她刻意花費了一點時間，重點描述了自己感知到了每一種神力氣息，尤其是那位主神強者。
很快。
程瀚的回覆來了。
僅僅只有淡定的兩個字：“沒事！”
貓小喵卻無法淡定起來：“主人，那位主神現身的頻率好像正變得越來越多，我擔心試驗可能發生意外。”
她所說的“意外”，自然就是指主神強者出手干涉。
貓耳娘非常明白，以主神強者的實力，分分鐘便可摧毀石化森林，屆時試驗自然進行不下去了。
程瀚並未多解釋，只是說道：“無須擔憂，一切照常進行即可。”
小貓娘乖乖的應了一聲：“好的！”
隨後。
鏈接中斷。
貓小喵癟了癟小嘴，咕噥道：“主人會不會暗地裡嘲笑本喵是一個被迫害妄想症？”
另一方面。
她心中大大鬆了一口氣。
小貓娘百分百信賴主人，主人明確說“無須擔憂”，那麼這說明主神強者應當沒有多大敵意。
既是如此，她本人自然也就沒有生命之憂。
不過。
她仍然沒有膽子離開地下洞窟，老老實實的宅起來當宅女。
*
石化森林邊緣。
一位三米高的石頭巨人，正一邊緩步而行，一邊觀察着石化藤蔓。
“砰！砰！”
沉重的腳步聲不斷響起。
石巨人的腳每一次落地，方圓十米範圍內，泥土瞬間變成堅硬的石頭，泥土上的植物也隨之石化。
待石巨人走遠了，石化狀態又會消失不見，泥土與植物重新恢復過來。
明眼人都看得出來，這種奇異的狀態是——法則領域。
或者說——神力領域。
這是唯有神靈方可掌握的強大力量。
神靈所在之地，世界法則受到影響，纔會出現種種異象。
這位石巨人，並非等閒山神，而是——更強大的巨靈山神。
祂行走了幾公里之後，前方忽然響起“嘩啦啦”的流水聲。
那是一條河流，聽起來水流相當湍急。
石巨人腳步不停，一路走到了河畔，這才停了下來。
祂低頭注視着河水，神目中閃過一絲驚訝。
因爲河水的狀態，看起來有一點怪異。
哪怕是沒有超凡力量的普通人，也能輕易看出來，河水隱隱透着一股“粘稠”的意味。
這顯然很不正常。
巨靈山神凝視一會，輕聲嘀咕道：“灰白瘟疫覆蓋的地方，竟然形成了弱化的法則領域，河水居然也受到了影響。”
河水之所以變粘稠，正是因爲沾染上一絲極輕微的法則之力。
簡單解釋，就是河水的性質發生了改變，稍稍具備了一點固體性質，分子之間的作用力變大了。
巨靈山神轉頭望向了石化森林，輕聲呢喃道：“這些植物的生機之力，與灰白瘟疫達成了一種非常微妙的平衡。
“這樣既可以維持植物並不死去，又利用生命之力來維持灰白瘟疫，最終形成了一種近乎領域的狀態。”
祂忍不住感慨道：“確實有一套！”
作爲主神級別的強者，巨靈山神一眼便看出了石化森林的本質。
儘管如此，祂對此還是產生了一絲震動。
這種力量算不上強大，可其中蘊含的巧妙思路，以及高明至極的技巧，讓巨靈山神讚歎不已。
總之。
這是非常了得的秘法！
理所當然。
其中的難度非常大。
灰白瘟疫與生命之力的微妙平衡，掌控難度非常大。
灰白瘟疫稍稍多了一絲，藤蔓便會死去。
灰白瘟疫稍稍少了一分，又達不到領域的特殊效果。
另外。
每一株植物都是不同的個體，平衡點都不一樣。
數以億計的植物，自然有着數以億計的平衡點。
即便對主神強者而言，想要維持微妙的平衡，也是一件相當逆天的事。
這一刻。
巨靈山神傾聽流水聲，心中有一點自愧不如，又有一點不服氣。
之所以自愧不如，是因爲祂自問竭盡全力，做到這種程度也有點難度。
之所以不服氣，則是本族擅長大地之力，而在對大地之力的細微掌控方面，比本族還強上不少，祂當然想較一較勁。
巨靈山神轉念一想，神目中又閃過一絲熾熱：“如果能夠設法與對方溝通，學會這種掌控之法，或許是一個更好的辦法。”
如果對方願意，祂非常樂意付出與之相匹配的代價。
當然。
巨靈山神並不準備強來。
單單這一座石化森林，便足以證明對方的實力多半在主神等階，並且大概率掌握着強力底牌。
只是爲了一種秘法，便與這等強者發生衝突，這踏馬不是傻子嗎？
順便多說一句。
先前程瀚告訴貓小喵無需擔憂，亦是算準了巨靈山神的心理。
只是小貓孃的實力太低微，眼界也受到了限制，根本看不到這一點，纔會被嚇得整天縮在地洞裡不出來。
*
兩天時間匆匆而過。
石化森林的範圍，又擴大了不少。
在這個過程中，貓小喵什麼都沒有幹。
這是灰白領域自發向周圍延伸的結果。
而這種情況的出現，亦說明試驗徹底成功了。
從天空俯瞰。
周邊連綿成片的藤蔓樹林，已經被其吞噬殆盡，就連其它種類的植物，也被石化了一大片。
只見大地之上，赫然出現了一塊極爲明顯的大灰斑。
灰斑範圍之內，一切都凝固了，彷彿時間定格了一樣，走入其中唯有令人心悸的寂靜。
灰斑範圍之內，則是鬱鬱蔥蔥的景象，充斥着勃勃生機，各種聲音不絕於耳。此時。
在地下洞窟內。
貓小喵做了一次推演，神情變得興奮了一點：“好像差不多了，該進行下一步實驗了。”
她心念一動，一根無形之弦浮現出來了。
正是主人賜下的法則投影之弦。
相比幾天之前。
這根細弦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構成它的印記數量增多了十倍有餘。
用術語描述——迭代了一個大版本。
貓耳娘懷着一絲緊張的心情，試探着伸出一隻白嫩小手，輕輕撥動了一下投影之弦。
“嗡~”
弦顫聲起。
晦暗的波動隨之涌起。
剎那之後。
這一股波動掃過了數千公里距離，覆蓋住了整個石化森林。
貓小貓愉快的搖動了一下尾巴，一張俏臉寫滿了期待：“魚餌已經投下了，魚兒快點上鉤吧。”
所謂的“魚兒”，不是普通的藤怪，而是——神藤之主。
在弄死難以計數的藤怪之後，程瀚的死亡之手，終於伸向了藤怪一族的最頂級強者。
她情不自禁的張開雙手，興奮至極的咕噥道：“本喵要代表整個世界，狠狠的詛咒你！”
這是小貓娘平生第一次，主持如此高端的獵殺局，不過她絲毫沒有怯場，反而亢奮得難以自制。
幾秒後。
石化森林內忽然涌動起了古怪的波動，就像是潮水一樣，一浪接着一浪，彷彿永無止境。
任何人只要感應到波動，腦子裡便會響起無數哭嚎之聲。
“嗚~”
“啊~”
“嘶嗚~”
全都是藤怪的哀嚎聲。
無一例外。
並且似乎帶着巨大的痛苦。
這讓人產生了一種感覺，在石化森林的各個角落，無數藤怪正在經歷着酷刑一般的折磨。
倘若有人通曉藤怪的語言，還可以分辨出來，哀嚎聲中夾雜着許多對藤神之主的詛咒。
並非一點半點。
而是數以億萬的詛咒。
它們匯聚成了一股洪流，隱隱對這一界產生了奇妙的影響。
遠方。
兩尊山神屹立於一座絕峰之上，亦感應到了浩大的波動掃過。
祂們對視一眼，神情皆是微變。
“我感應到大地之力似乎發生了變化。”
“好像是在排斥着某個存在。”
“這是怎麼回事？”
“不知道！”
由於距離隔得非常遠，兩位山神並沒有聽到詛咒，卻感應到大地深處發生了不爲人知的變化。
天穹之上。
一位萬昊族的神將，同時也是程瀚的熟人，無境神將，正俯瞰着遼闊無邊的山川大地。
祂敏銳的察覺到了波動，視線轉移到了石化森林。
神將感應片刻，神目閃過一抹異色：“這座石化森林，似乎對世界意志造成了微妙影響，真有趣！”
自從經歷過一些事情後，無境神將特意好好研究了一下世界意志，還學會了幾種秘法。
所以祂隱約察覺到，從石化森林涌起的波動，似乎正在滲透世界法則。
無境神將頓時恍然大悟：“我懂了！”
祂嘀咕道：“使用灰白瘟疫污染一大片藤蔓森林，不止是爲了形成法則領域，也是爲了影響世界法則。”
神將不由讚道：“真是好手段！”
世界意志相當於是一個世界所有生命意志的投影，控制了石化森林中的數億株樹木，自然可以影響到世界意志。
當然。
這只是原理。
實際上做起來的難度非常大，即便是神將也不知道具體怎麼操作。
石化森林邊緣。
巨靈山神掌握了中階法則，實力更爲強大，看出了更多東西。
祂聆聽着潮水般的詛咒，簡直有一種耳目一新的感覺：“居然可以利用詛咒來排斥神藤之主，緩慢削弱對方的力量。”
祂還知道，倘若藤神之主無法破解這種詛咒手段，就只能忍受着神力緩緩衰弱。
藤神之主能夠忍受這一點嗎？
當然不。
沒有任何神靈忍得了。
藤神之主能夠破解嗎？
這傢伙是一位原始而殘暴的神靈，積累的知識嚴重不足，這也是祂難以再進一步的根本緣由。
所以藤神之主不可能依靠技巧，破解掉對方的詛咒。
那麼。
祂只有一條路可以走——衝入石化森林，依靠蠻力拆掉整座森林，從而破解掉詛咒。
可問題是，石化森林的主人，會坐視不理嗎？
巨靈山神總算看明白了一切，嘆了一口氣：“原來石化森林是一個大圈套！也是一個藤神之主不得不鑽進去的圈套！”
祂忍不住讚了一句：“確實是好手段。”
*
一分鐘後。
地下洞窟內。
貓小喵連續撥動了好幾下法則投影之弦。
“嗡！嗡！”
波動達到了最高潮。
詛咒亦達到了高潮。
貓耳孃的腦子裡，各種淒厲的咒罵聲暴漲了好幾倍。
即便以小貓孃的實力，也被吵得有點頭昏腦漲，稍稍有點扛不住了。
她臉色難看的咬了咬牙，有點擔憂的嘀咕道：“那隻大爬蟲該不會不來了吧？”
所謂的“大爬蟲”，無疑就是指神藤之主。
這廝長着六條腿，在貓耳娘眼中就是像蜘蛛一樣的爬蟲。
老實說。
貓小喵心底有那麼一點不太確定，神藤之主會不會主動鑽入圈套。
只不過出於對主人的全方位信任，她才一直堅守在此，不折不扣的執行着主人交代的任務。
又過了幾秒。
一聲尖利至極的嘶鳴聲，其中帶着滿腔憤怒，陡然從天空降了下來。
單單只是聽到，貓小喵便暈了一下。
從另一個視角。
小貓娘清晰的看到，石化森林正上方突兀冒出了一片黑雲，覆蓋了大約三百平方公里。
黑雲的輪廓外形，像極了藤怪。
貓耳娘頓時心中一喜：“魚兒終於來了！”
她隨即又緊張起來，一顆心不由自主的提了起來。
因爲這是小貓娘第一次與強大的神靈正面交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