吸了吸鼻子,難受地從牀上站了起來,穿好衣服鞋子後,有些昏沉地自己打水洗漱,洗漱完畢後整個人在涼水的刺激下清醒了不少。
走到陌夜的房間後,依羣擡起手敲了敲門,也沒等裡面的人回答,便推門進去了。房間內陌夜正在洗臉,見來者是依羣也沒有說什麼。
依羣見陌夜沒有說話,撇了撇嘴,看來還在鬧彆扭。雖然不知道是什麼原因,但是依羣卻覺得是自己惹陌夜生氣了,小心翼翼地開口說道:“陌陌,我們是在府上吃早點,還是出去吃?”
陌夜看了一眼依羣,眼神平靜,看不出什麼情緒,然後說道:“出去吃吧。”
其實經過昨日一夜,陌夜的氣早就消了。他一直認爲自己的得失之間、淡薄自如可是經過昨日的事情,他才發現不是自己淡薄,而是不在乎。昨日他自己都詫異了,竟然如小孩一般和依羣鬧彆扭,甚至在屋子裡生悶氣。
陌夜再次看了一眼走在自己身邊的依羣,他看的出來,依羣剛剛在看自己,和與自己說話時都是小心翼翼。心中不禁疑惑:難道依羣看出什麼來了?
依羣走在陌夜的身邊,心有揣測着陌夜是不是還在生氣。其實依羣覺得自己挺冤的,因爲到現在她都不知道陌夜爲何生氣?唯一能夠想到的就是自己要去武林大會上看熱鬧。但是令依羣想不通的事,爲何要因爲這個生氣。
被這個問題圍繞住的依羣不免有些心煩意亂,腦袋更加昏昏沉沉起來,想了想依羣覺得有必要問一下陌夜,於是伸出手拉住陌夜的衣袖。
陌夜停住腳步,偏過頭映入眼簾的便是依羣可憐兮兮地摸樣。依羣吸了吸鼻子,輕輕地開口問道:“陌陌,你是不是在生我的氣?我是不是做錯了什麼?”
陌夜的眼睛裡,有着依羣看不清楚的情緒,彷彿千年深潭中的泉水,微波盪漾間暗涌波濤。陌夜微嘆了口氣,擡起手揉了揉依羣的頭髮,那動作依舊讓依羣覺得,陌夜是在揉他家寵物的毛一般,“我沒有生你的氣,只是這幾日趕路有些困了。所以態度和言語上有些不好。”
聽陌夜這麼一說,依羣的眼睛一亮,“真的?”
“嗯。”陌夜微點了下頭,“我什麼時候騙過你。”
依羣對着陌夜莞爾一笑,什麼話都沒有說。因爲她不知道該說什麼,她太開心了。陌夜沒有生她得氣。
出門前,陌夜給依羣帶上了面紗。這一舉動才讓依羣想起之前多次想問的問題。
“陌陌,你爲何讓我帶上面紗出門?”頓了一下,依羣笑着說道:“是不是覺得我太漂亮了,擔心我出門被歹徒看上了,然後會歹徒給綁架?”
聞言,陌夜傾斜着眼睛瞟了依羣一眼,看着前方,緩緩地說道:“……嗯,我是擔心,不過我是擔心我的容貌給你帶來麻煩。你想想如果哪家有錢的刁蠻小姐看上了我,可是卻看見在我的身邊有一個長相平平地你後。記住你的樣貌,趁我不在的時候,綁架了你。那到時候還是得我出手相救。”
依羣停住腳步,咬牙切齒地說道:“陌陌,你可以更加自戀,更加無恥一點。”
在外面的小攤鋪上吃完早點後,依羣和陌夜一起來到了風流院。站在風流院的大門前,依羣一陣感慨在瑤都帶了幾天,進了三次青樓,這頻率是大?還是小?真是徹底的圓夢了。
上次和陳馳譽一起來的時候也是大白天,雖然只和陳馳譽一起來過一次,但是陳馳譽的身份特殊,所以守門的自然不僅要記住陳馳譽的身份,就連和陳馳譽一起前往的其他人也得記住。依羣就很幸運的被守門的給記住了。
走進風流院後,老鴇紅姐迎了上來,惹的依羣又是一陣感慨,紅姐的速度也太快了吧!自己剛剛走進門人就已經出現在樓梯口了,是職業習慣還是因爲自己的身份特殊?
紅姐迎上來後,首先將陌夜打量了一番,然後纔開口對依羣說話,“依姑娘是來找水仙的?”然後也不等依羣回答接着說道:“水仙那丫頭現在還沒有醒過來呢。”
對於紅姐的問話,依羣有些詫異,沒想到她還記得自己,畢竟這風流院每天的客流量自己咋花魁大賽那天是有目共睹的,沒想到這幾天過後,還記得自己。看來還真是身份特殊,享受的待遇就是不一樣。
依羣微微搖頭,“今日是來找牡丹的,有些話陳馳譽讓我傳達給她。”雖然自己是陳馳譽的朋友,但是在大白天不花錢就想見到‘花仙’,依羣還是沒有把握的,所以只好搬出陳馳譽的大名,有句話說的好,不看僧面看佛面。更何況還是陳馳譽那尊大佛。
果然紅姐一聽陳馳譽的大名,笑了笑,“正好牡丹已經起來了,現在正在房間裡,我現在就領你們過去。”
“有勞了。”依羣抿了抿嘴。
在朝着牡丹房間走去的途中,陌夜開口問着依羣,“你之前來過這裡?”然後又加了一句,“是在我不在的時候?”
“就是在你走的那天,我和陳馳譽還有凌顏一起來過這裡,陳馳譽和凌顏當時是來找牡丹。”
依羣一共見過牡丹三次,第一次是在花魁大賽上,第二次是和陳馳譽一起來的時候,第三次便是現在。三次都讓依羣對眼前的牡丹有着不同的認知,不同之中又有着相同點,那就是在牡丹的眉宇之間總是有着淡淡地憂傷。
紅姐站在門口對牡丹說明了依羣和陌夜的來意後,牡丹的眼裡閃過一次疑惑,然後微笑着將依羣和陌夜迎進了房間。
牡丹的房間比水仙的房間要大,也許是陳馳譽的安排,不能怠慢了牡丹。只是讓依羣想不通的是,牡丹爲何要之意留在風流院,難道是爲了等金仕溫?亦或者是如陳馳譽所說的那般,在等一個不顧世人的眼光,只愛她一個的男人?
牡丹的房間裡有着淡淡檀香味,不刺鼻,很舒心,這個味道和上次依羣在水仙房間裡聞到的味道截然不同,但是同樣的舒心。
依羣和陌夜入座後,牡丹給兩人分別倒了一杯茶,茶水還冒着熱氣。依羣估計是牡丹剛剛起來,讓人上的茶水,正好自己這個時候來了,看來還真是來的巧。
帶牡丹到完茶水後,依羣道了一聲謝,這是依羣第一次如此近距離的看着牡丹。牡丹不是那種讓人看了一眼就魂不守舍的女子,但是是那種很耐看,越看越想看的女子。百看不厭,就是用在這種女子的身上。
作爲一個風塵中的女子,牡丹早已經熟悉了這樣打量的眼光,可是這麼赤裸裸被地被一個女子這麼打量,還是第一次,猶豫了幾秒,牡丹看着依羣開口問道:“不知譽王爺託姑娘帶了什麼話給牡丹?”
聽見牡丹的詢問,依羣回過神來,眼裡有着一絲的迷茫。昨夜一晚上依羣都在思考陌夜的事情,沒有花細胞去思考今日見牡丹的事情,更加別提怎麼開口說金仕溫的事。
陌夜偏過頭看着依羣,對於牡丹和金仕溫的事情,昨日他已經聽依羣說了。說實話他可是沒有絲毫地興趣去管別人之間的愛情故事。要知道他自己遇到的愛情問題都不知道如何解決了。儘管心裡沒有什麼興趣,但是一旦與眼前這個小女人有關聯,就是沒有興趣,也要去幫忙,說讓他喜歡上了她呢!
“其實不是陳馳譽讓我們帶話給你,而是金仕溫。”陌夜淡淡地說道,語氣裡平靜就像是茶杯中的白水,沒有任何波瀾。
陌夜心裡平靜,不代表坐在他對面的女人,牡丹,心裡也平靜着。依羣很清楚的看見牡丹在聽到陌夜提到金仕溫時面部表情的變化。牡丹臉上的微笑僵硬住了,眉宇之間的哀愁出現在了眼裡,準確地說是,眼裡出現了更加濃烈的傷感。
依羣此刻絲毫不懷疑當牡丹聽見金仕溫的話後,眼裡的淚水會忍不住地奪眶而出。依羣有些猶豫了,她不知道自己是否作對了。如果自己不告訴牡丹那些話,那麼至少她心中還存有着念想。但,這個念想是該存在的嗎?依羣再次疑惑了。
良久後,牡丹開口了,聲音有着顫抖,“他……說了什麼?”
牡丹將目光看向了陌夜,而陌夜則是將目光看向了依羣,接收到陌夜目光地依羣微嘆了口氣,該說的還是要說,“金仕溫讓我告訴你,執子之手,與子偕老的生活,他不能給你。希望你能忘記他,找一個愛你的人一起攜手度過餘生。”
聽見依羣的話,牡丹閉上了眼睛,身體忍不住地顫抖,貝齒緊緊地咬着嘴脣。最終淚水還是無聲地從牡丹地眼裡流了出來。坐在牡丹對面地依羣不禁有些同情牡丹,她一心在這裡等着金仕溫,守着他們之間的約定,而此刻卻換來了一句,不要等他。更可悲的是,這句話還是託別人轉告給她的。
依羣站起身來,在陌夜的目光下走到了牡丹地身邊,然後伸出手輕輕地抱着牡丹。依羣深知,此刻的牡丹不需要任何安慰語,而是需要一個簡單地擁抱,一個可以靠着的肩膀。
從牡丹的哭聲依羣可以看出,其實牡丹是那種溫柔的女生,不管多麼難過,她沒有像一些失戀的女子那樣,哭的撕心裂肺。雖然牡丹的肩膀一直在顫抖着,但是她也只是嗚咽着。依羣知道,牡丹在隱忍着。這樣的女子真的很讓人心疼。
如果忽略掉牡丹地哭聲,那麼屋內簡直是一片安靜,安靜的有些尷尬。而這個尷尬的人不是屋內唯一的男子陌夜。而是站着安慰的人,依羣。
依羣看着依舊淡定地坐在椅子上,低着頭,手指撫摸着茶杯的陌夜。面紗下的嘴角忍不住地抽搐了一下,她對陌夜的佩服度再次上升。這樣情況下,陌夜竟然依舊淡定自如,一副輕風雲淡地模樣。依羣可以肯定,這個如仙一般的男子此刻正在遊神。
良久後,就在依羣的腿站酸了,猶豫着要不要回到椅子坐着時,牡丹從依羣的懷裡露出了頭。依羣如是大赦,趕緊回到了自己的椅子上坐着,然後在桌子底下不讓牡丹看見,輕輕地敲着自己已經酸了的腿。
牡丹紅着跟兔子一般的眼睛,嘶啞着嗓子開口問道:“他還有沒有說什麼?”
依羣想了想,然後搖了搖頭,“沒有。”就算是有,依羣也不打算告訴牡丹了,重點都說出來了,其他那些廢話還有必要說出來嗎?
聞言,牡丹低下頭,沒有說話。依羣知道,牡丹又哭了
起來。
這次依羣沒有上去給牡丹力量,而是開口安慰了起來,“你也別哭了。我知道你此刻很傷心,但是爲了那種人傷心真的不值得。想必你自己也猜到了這麼一個結果,只是不願承認罷了。”對於這點依羣剛剛便看了出來,當時陌夜在說起金仕溫的時候,牡丹的眼裡沒有出現喜悅,而是傷感。想必當時她就已經猜到我們帶了什麼話給她。
“我一直以爲……以爲他會是我的……良人。”牡丹低着頭,聲音有些哽咽,“可是……沒有想到……結局還是這樣。”
自古以來,人們都逃不脫一個‘情’字。不管是柔弱地女人,還是堅強的男人,一樣會被情所傷害,此刻的牡丹就是這羣人中的一員。二十一世紀是個開放的社會,每天都會有人分手,而且不止一倆隊。所以對於這樣的事情,在現代依羣已經看見了太多太多,慢慢地有些麻木了。
對於這樣的事情,依羣也不知道怎麼安慰,感覺此刻的安慰顯得特別蒼白無力。
想了想依羣開口問道:“你爲什麼不離開風流院?是希望在這裡遇到一個不介意你的身份真心愛你的人嗎?”
牡丹微點了下頭,沒有說話。
於是依羣再次開口說道:“你這樣的想法我真的不知道是該說你天真,還是該說你太傻。不介意你的身份,也得看看是什麼身份。說句冒犯的話,風塵女子,即使他本人接受,他的家人能夠接受嗎?就想金仕溫,難道你想讓他爲了你而放棄自己的家人,與自己的家人恩斷義絕嗎?這樣做是不是顯得太過於自私了?”
“我沒有想讓他與自己的家人恩斷義絕。”牡丹擡起頭,眼睛紅地有些嚇人。
“那麼結果就是拋下你。”依羣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牡丹說道,“牡丹說實話,此刻我一點也不同情你,因爲我覺得你的想法太可笑了。竟然用這種方法去驗證一個人是否愛你。你知道有多少女子想離開風流院,徹底地離開風塵之中。而你明明可以,卻浪費這個機會,呆着風流院裡。”
聞言,牡丹怔怔地看着依羣,然後喃喃道:“你不懂。你不懂這個世上的男子都是什麼德行。我在風流院呆了這麼久,見了不少男人噁心的嘴臉。他們哪一個不是吃着碗裡瞧着鍋裡的,揹着家裡的妻妾出來風流快活。如果,我不找一個不介意我身份的男人,真心愛的我男子,那麼我拿什麼去留住他的心?不一起經歷苦難,怎會珍惜將來的日子。”
面對牡丹的詢問,依羣沉默了,古代,她自然知道,一個三妻四妾的世界。男子可以肆無忌憚地娶一個有一個女人,而女子除了風塵中的女子可以接待一個又一個男子外,其他女子都只能呆在自己的閨中等着相公的到來。
“如果一個男人真心愛你,確實不會在意你的身份。但是你是否想過,如果那個男子是真的愛你,那麼不管你們是否一起同甘共苦過,他依舊可以做到弱水三千只取一瓢。只因他愛你。”
依羣目瞪口呆地看着平靜的陌夜,彷彿剛剛那麼感性地話不是處之他的口,而是其他人說的一般。她受到驚嚇了,真的被嚇住了。沒有想到陌夜也會說話這麼感性地話。她以爲從剛剛進屋到等會出去,陌夜都不會說第二句話。依羣擡起右手,放在自己的心臟上,她真的有些被嚇到了。
牡丹愣楞地看着陌夜,眼睛偶爾眨了幾下,沒有說話。
依羣從剛剛地震驚中回國神來,對牡丹認真地說道:“牡丹,你還記得凌峰吧!我想你這一輩都不會忘記這個男人吧,一個愛你愛到爲你放棄生命地男子。牡丹,如果你認爲風塵女子得到的愛才是真正地愛,那麼凌峰呢?凌峰對你的愛難道就不是真正的愛?”見牡丹怔住,依羣接着說道:“凌峰是真的愛你,這點無需置疑。你知道嗎,你這樣讓人很心疼,也別是凌顏,她很內疚,很自責。所以牡丹,不要身份上糾結什麼了。離開風流院吧,像金仕溫說的那樣,找個好男人一起度過餘生。”
“我是不會離開風流院的。”牡丹想也沒想地便脫口而出。
聞言,依羣擡手扶額,無力地說道:“你爲何這麼的執着?”
牡丹看着依羣緩緩地說道:“風流院對我有着很大的意義,也許對你們而言這是一個青樓,男人風流快活地地方。但是對我而言卻是一個家。在這裡我不用接客,賣藝不賣身。每次當我表演的時候,我才感受地出自己地存在。這麼多年過去了,我對愛已經淡了,特別是在經過金仕溫的事情後。”見依羣要說話,牡丹沒有給依羣說話地機會,“你先聽我說。其實我已經想通了,不管我是否能夠遇到自己相愛的男人,我都能接受。我留在這裡,只是因爲我喜歡這裡,喜歡這裡的紅姐,喜歡這裡的幾個小姐妹,僅此而已。”
一直在回家的路上,依羣都在想牡丹的話。她很難以想象,在這個世界上竟然還有一個女子喜歡青樓,願意留在青樓拋頭露面。儘管她只是賣藝不賣身。如果放在現代,依羣自然能夠接受,畢竟,在現代這樣的女子不少。在酒吧唱歌的女子那個不是拋頭露面地,這麼看來,其實和牡丹差不多。還有就是現代的明星。在依羣的眼裡看來,現代的明顯其實和牡丹差不多。甚至有點還不如牡丹呢。
這麼想着,依羣到有些期待下次再與牡丹的見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