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玉文知道自己現在的脾氣不好,或者自打當年離婚之後,好像整個人就進入到了一種很負能量的狀態,畢竟婚姻生活的不幸,對一個人的打擊還是相當大的。
這些年又當爹又當娘,壓力可想而知,自己閨女就是小棉襖,每次訓完都會一陣自責,可下次還是忍不住。
爲了這事兒,陳玉文甚至都偷偷去看過心理醫生,可心理醫生也是束手無策,修身養性的沒事兒聽聽佛法,嗯,同樣也是偷偷的,不過依舊無效。
呂直言就看着這暴躁老姑,瞧着她這臉色忽青忽白,甚至拳頭都攥了起來,頓時做出警戒,只要預感不妙,自己第一時間必須自保。
“這個---”當然,坐以待斃不是呂直言風格,最有效的還是先把她的火氣澆滅了,可剛一開口,陳玉文突然嘆氣了。
“唉!”
陳玉文長長的嘆了口氣,攥着拳頭的手也鬆開了,能夠清晰的判斷出,暴躁老姑現在的危險係數也在急劇的降低。
“是!我知道我脾氣不好,我是肚裡真心焦,我也是跳得八丈高!”陳玉文意興闌珊,情緒低落,聲音都小了很多。
平心而論,呂直言說的是一點兒毛病都沒有,句句在理,人家一個外人,這才見的第一面,就給自己下了這麼個定語,那麼一直跟自己生活在一塊,這些朝夕相處的親人們呢?
佛偈有云:世間萬物皆空。唯其空,便能包容萬物。
而自己呢,就是一個炸藥包,別說包容別人,一直都是自己在被包容,自己就像是個任性的小孩子似的。
“小呂,謝謝你的點化!”陳玉文看向呂直言的眼神,現在可就柔和多了。
關於陳玉文的表情變化,呂直言那都是一直看在眼中的,從剛出門似的的煩躁,到聽到謎語後的暴怒,然後莫名的又有些舒緩,到現在的服氣,就像是一條波浪線,直接掉下來了。
沒想到自己剛纔說了個謎語,竟然產生了如此之大的影響,誰知道到底怎麼回事兒,這份功勞,自己能背嗎?
能背!
“你---真的悟了嗎?”
呂直言微微頷首,這也就是沒有現成的玫瑰月季啥的,要不然必定效彷彿祖那個拈花一笑範兒,不過就這小表情,那也是妥妥的得道高僧模式,嗯,寶相莊嚴。
“悟了!”
陳玉文同樣是點了點頭:“小呂你字字珠璣,宛若晨鐘暮鼓!”
鍾艾已經進入到了一種極爲玄妙的懵懂狀態,滿臉的茫然,陳年跟吳慧芬那更是面面相覷:“等等!等等!怎麼就悟了!”
陳年無語的擡了擡手:“怎麼就字字珠璣了?怎麼就晨鐘暮鼓了?剛纔都發生了什麼?”
“哥!你不懂!比丘輪迴三世都是蟲身,蒙佛點化終成羅漢,小呂剛剛那四句偈語確實給我當頭棒喝,這些年真是抱歉!”
陳玉文越說越是玄乎,什麼比丘,什麼羅漢的,全都冒了出來,聽的呂直言都有點兒錯愕,看來自己之前喊她師太,貌似沒啥毛病啊!
“停停停!怎麼就佛了呢?這是小呂,我們電臺的主播!”陳年現在是真的嚇一跳,自己妹妹眨眼間就判若兩人,該不會是精神出了問題吧?
這精神病可比之前的躁鬱症嚴重的多!
“一塵中有塵數剎,一一剎有難思佛,世間處處有佛,在我眼裡,小呂就是佛!”陳玉文看來是沒少看佛經,說起來都是一套一套的。
“玉文,剛纔小呂說的是炮竹!等等,剛纔他怎麼說的來着?”陳年扭頭看向吳慧芬。
吳慧芬趕緊給重複了一遍,教育系統的人就是記性好,一字不差:“身上穿紅袍,肚裡真心焦,惹起心頭火,跳得八丈高!”
“對對對,你聽聽,說的是炮竹不?小呂,你來說,你之前說的是炮竹不?”陳年這次直接問向呂直言,解鈴還須繫鈴人。
“哥!是炮竹!我知道是炮竹,不過是與不是這都沒什麼!見山是山也好,見山不是山也罷,個人有個人的緣法!”
陳玉文越是這麼說,越是讓陳年心裡發毛:“玉文,你可別嚇唬哥,這大過年的,你該不會是想要出家去吧?”
出家這兩個字一浮現出腦海,陳年迅速就扭頭看向了罪魁禍首,要不是呂直言進門就喊師太,怎麼可能鬧出這檔子事兒?
呂直言一看臺長都瞪眼了,那必須該輪到自己發言了,清了清嗓子:“陳施主---”
“施主個屁,你小子是不是給我妹施了什麼法?”陳年都要拍桌子了,這情況呂直言必須得改口了:
“陳居士---”
“啪!”這次是真拍桌子了:“你好好說話!”
“嘿嘿!老姑這是逗你們呢!”呂直言撓了撓頭:“我覺得現在挺好的,家庭和諧,一片祥和,對了,老姑,咱們這飯熟了沒有呢?”
“啊!對了,我去看看鍋!”
不等陳玉文說話,剛剛一直處於錯愕懵逼狀態下的鐘艾嗖的一下站了起來,扭頭就往廚房跑。
說起來這事兒也確實挺玄乎的,不過也正常,畢竟陳玉文之前就一直想改改自己亂髮脾氣的性格,這算是早就所想,而今天恰好碰上了呂直言。
其實很多人經常會因爲一件小事,或者說一句話,而產生很大的出動,乃至幡然醒悟,吳慧芬就很就有過如此體驗。
當初她還在當老師教書的時候,就有一個調皮搗蛋的男孩子,天天半夜翻牆出去到網吧玩兒通宵,據說有那麼一次,翻牆出去五分鐘就又翻了回來,自此性格大變,發奮學習,然後就真的考上了個重點大學。
究其原因,那就是當初那次翻牆出去,正好看到了他爸爸,因爲他爸爸從老家過來看他順便送生活費,爲了省錢,沒去住旅店就在學校牆外面忍了一宿,而那一幕就被這孩子看到了。
那時候哪有什麼微信轉賬或者支付寶打錢什麼的,全都是銀行匯款,而且還都有手續費,也正是因爲那一次,讓男孩真的覺悟了,最終纔有了個好的結果,算是因禍得福。
吳慧芬拉着陳玉文的手:
“玉文你瞧你把你哥給嚇的,這比紀委過來查他還要緊張!”
“紀委查我?查我怕什麼?我身正不怕影子斜!”陳年滿臉的正氣凜然,很快又恢復了原狀,一臉可憐巴巴:
“玉文啊!你可別有啥事想不開去出家啊!再說了,小呂也說了,現在出家都得有什麼佛學院的畢業證呢!”
“呀!”
廚房裡,鍾艾突然來了一嗓子,打斷了陳年的苦口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