蠢貨說的是誰?
當然是他陳輔國!
霎時間,一股不詳的預感涌上心頭,猶如一通涼水劈頭澆下來,令他透體發寒。
他面色狂變,下意識的嘶聲吼道:“所以人一起上,殺了他……”
話還未說完內,黑暗中便陡然傳來一聲暴喝。
“陳輔國,你敢公然誣陷朝中大臣,還想殺人滅口,掩蓋真相,難道是把朕當做一個玩偶嗎?”
“你想要幹什麼?是要造反嗎?!”
這一聲暴喝並不雄渾有力,反而透着一股虛弱之感,但卻滿含憤怒。
而聽在陳輔國和李進忠耳中,卻是猶如平地一聲驚雷,炸的他們當場呆住了。
伴隨着暴喝之聲響起,遠處的街道上忽然傳來雜亂的步伐之音,循聲望去,便見一支刀劍齊備的大軍,浩浩蕩蕩的奔行而來。
而大軍當中,竟有一個龍攆!
龍攆之上,坐着一位身穿龍袍的少年,此刻面沉如水,眸中怒火狂飆。
而與此同時,信王府周邊的一棟棟建築上,忽然出現了密密麻麻的身影,猶如鬼魅一般。
他們身着飛魚服,腰佩繡春刀,一雙雙眼睛居高臨下的望着他們,猶如在看一個死人。
郭心遠、陸文忠、楚休、應含光、方南、絕無神、胡桓、葉開……顧鳳青麾下的衆多高手,竟早已再次埋伏多時。
“皇上?!”
陳輔國等人嚇尿了。
他們完全沒有反應過來——此刻本應在大內的皇上,怎麼會突然出現在信王府外,還剛好看見了自己等人的所作所爲?!
這世上哪有這麼巧合的事情?!
兩人不是蠢貨,剎那間就反應過來,眸子猛然轉到顧鳳青的身上,只見顧鳳青嘴角浮現一抹冷笑,透着森冷之意。
“嘶!”
兩人都不禁打了一個寒蟬,只覺得這一個笑容,比世上最鋒利的刀子還要可怕、犀利!
這一切,分明是他一手策劃!
他在算計我們……
不!
是在算計劉公公!
想明白這一點,兩人頓覺眼前一黑,心中的憋屈憤怒,竟遠遠勝於惶恐。
上一次在會同館,顧鳳青一手炮製了許正清的案子。
今日他們有學有樣,本打算以彼之道還施彼身。
可……
同樣是栽贓嫁禍,爲什麼差距就這麼大呢!
“你們兩個真是好大的膽子!”
就在他們震驚的時候,皇帝下了龍攆,冷冷的掃視了他們一樣:“膽子大的,讓朕都難以置信!”
“就在這朗朗乾坤的大夏京城內,你們竟然如此光明正大的栽贓嫁禍朕的錦衣衛鎮撫使,還想要殺人滅口……是仗着誰的權利?”
“西廠劉瑾?雨正初?還是魚朝恩?”
話到此處,衆人忽然聽聞不遠處傳來腳步聲。
循聲望去,便見西廠的劉瑾、魚朝恩快步而來……很明顯,他們早已經到了附近,只是一直未曾出面而已。
此時此刻,兩人都明白了……皇帝的到來,絕對出自顧鳳青的手筆。
但與上一次在會同館時不同,此時劉瑾的臉上,並沒有絲毫焦急、慌亂,相反,他除了在面對皇上時展露出的奉承和恭敬之外,眸中反而十分平靜。
上一次,他們是完全沒有準備,才讓顧鳳青突然暴起殺了許正清,爬上了錦衣衛高層!
可這一次……
不同了!
森冷的目光,掃視了一眼已經收刀而立的顧鳳青,隨後劉瑾快步走到了皇帝的面前,恭敬道:“皇上,老奴收到消息,錦衣衛顧鎮撫使意圖對信王殿下不軌,所以這才命西廠掌班李進忠、掌刑千戶陳輔國等人前來救援,以防信王殿下出現什麼不測,並無栽贓嫁禍之意啊!”
“是嗎?”
皇帝冷笑,話語當着透着一股讓劉瑾無法理解的寒意:“可朕剛纔聽到、看到的,可不是這樣!”
此言一出,陳輔國連忙跪下磕頭,連身道:“皇上,微臣只是一時失言……”
他話未說完,皇帝卻忽然擺手,將其打斷。
緊接着,皇帝的身邊忽然出現一人,臉上帶着似笑非笑的笑容。
而這個表情和這張臉一出現,便讓劉瑾等人不禁眼皮一跳……是應含光!
誰都知道,應含光這廝是顧鳳青手下咬人最兇的狗,他一出現,準沒好事!
果不其然……
“幾位公公,卑職有禮了!”
應含光先是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禮,然後看着劉瑾笑道:“我錦衣衛北鎮撫司顧大人查到信王殿下有異心,竟然在皇上新造的寶船上做了手腳,妄圖弒君篡位,聚衆謀反……”
此言一出,當即就將衆人震的呆立當場。
“這……”
劉瑾等人不禁失神了剎那,莫名感到一絲熟悉。
還不等他們細想,便聽到應含光繼續說道。
“於是,顧大人單槍匹馬來到了信王府,拖住了信王的同時,派遣卑職前往皇宮,將此事稟報皇上……”
“卻沒有想到,咱們剛剛來到這裡,就看見西廠還有東廠這麼多人圍着咱們顧大人,好像還要動手殺人滅口?”
“哎呀,之前顧大人來說,此事應當只是信王一人所爲……”
“現在看來……”
話到此處,他臉上笑容陡然一冷,雙眸微眯,煞氣驚人:“劉公公和魚公公不會是真正的幕後真兇吧?!”
天見可憐!
此時此刻,若不是皇上當面,劉瑾和魚朝恩絕對會毫不猶豫的撕爛應含光的嘴!
特麼的,這應含光栽贓嫁禍,怎麼就能章口就來呢?!
震驚之下,劉瑾等人呆若木雞,眼中瞳孔急劇放大。
他們懵了。
不止是劉瑾和魚朝恩,李進忠和陳輔國也懵了。
表情呆滯,茫然中帶着懷疑——信王殿下弒君謀反?
這口吻、這語氣……
還是熟悉的配方!
還是原來的味道!
這特麼跟會同館當日一模一樣啊!
彷彿心有靈犀般,幾人同時扭頭,將目光放在了顧鳳青的身上。
只是還沒等他們看清顧鳳青臉上的表情,耳邊又傳來皇帝的聲音。
“顧愛卿剛剛上任北鎮撫司,便查出如此驚天大案,實乃我大夏朝的棟樑,你們這等天殺的閹才竟然還想要殺他?”
這一刻,皇帝的臉上,透着一股前所未有的冷意:“難道真如應含光所言,你們纔是真正的幕後真兇?!”
此言一出,李進忠、陳輔國心神劇顫,整個人如墜冰窖。
恐懼之下,竟然噗通一聲跪在地上,連連喊冤。
“皇上,我們冤枉啊!”
“這可真不是我們乾的!”
然而,劉瑾卻並未驚慌。
看也不看李進忠和陳輔國,反而指着應含光的腦袋,用着尖銳陰沉的聲音怒吼道:“一派胡言!”
“信王殿下乃是皇上的兄弟,怎麼可能做出弒君之事?”
“再說,如此大事,又怎可聽你們錦衣衛一面之詞?!”
“你們錦衣衛如此行事,是想要裹挾皇上隨意殺戮同胞兄弟,讓我大夏的江山社稷,陷入兄弟鬩於牆的混亂之中嗎?”
這一刻的劉瑾,渾身正氣凜然。
若不是知道他是個太監,誰看了恐怕都以爲他是個直言敢諫的諍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