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的龍虎山後山很靜,高大蔥鬱的林木,使得本就昏暗的龍虎山後山更加靜謐、黑暗。
無名的怪鳥還在亂叫,林間動物窸窸窣窣之聲不斷傳來,整個龍虎山的後山也只有偶爾的幾個巡夜的弟子掌燈而過的聊天聲。
張靈玉在房間內,正在將通天籙的秘策放入火盆中焚燒。
他心中明白,這通天籙就像張楚嵐說的那般就是個攪動天下的禍源。
珍貴但卻意味許許多多的麻煩,留下這秘策終非善事,於是在將這通天籙內容記好之後,就開始動手焚燒起來。
最後一頁,剛剛放進洶洶火焰當中,慢慢變成飛灰。
“咔嚓”
“是誰?!”
忽然間,屋頂傳來一聲清響,張靈玉臉色微變,便知道有人窺視。
他快步出了房門,只看到一道矯健黑影略過樹梢,往這樹林深處跑去。
他不及多想,便輕身跟了上去,身爲龍虎山弟子,哪裡能任由別人在自己的山門行不軌之事。
後山之後還有高山,大多都是還未開發的密林,青苔密佈,樹幹亂穿極爲難行,龍虎山的弟子也不常來。
但是前邊的人似乎身法極好,身影藏在月下陰影當中,還能快速的在這樹幹只見起落,不減半分速度,張靈玉一時之間竟然追不上前人的速度。
他們兩人一前一後,緊追不捨,逐漸遠離了龍虎山的院落,一直來到了深山當中,林木茂盛的地方。
張靈玉正在追着,忽然間在前逃離的那人身形一輕,從樹幹一躍,落到了地上,不在逃跑,站着不動,似乎有意等着張靈玉。
到了此時,張靈玉已經明白了這人只怕是故意將自己引來,心頭陡然一沉,這是衝着通天籙來的,要中埋伏了。
張靈玉身上金光冒出,如同升騰的火焰,他沉聲道:“你是誰?”
“咯咯,怎麼這就不認得我了?”
笑聲傳來,前面的人在黑暗中露出了身形,一抹粉紅色的長髮擺落腰間。
“夏.....夏禾?”
張靈玉極爲意外,眼底還透着一種不知所措,下意識的散去了金光咒,聲音一冷,說道:“你來幹什麼?”
全性的人,去到任何一個名門正派,都意味着有被人圍殺的風險,更不要說這裡是龍虎山了。
張靈玉冰冷的話,非但沒有讓夏禾生氣,反而是嘴角一揚,露出了一個動人的微笑,她走近了張靈玉,說道:“能來幹嘛,當然是看你比賽咯。”
夏禾湊到了張靈玉身上,忽然俯首腦袋靠在張靈玉肩上,鼻翼湊到他的脖子上,瓊鼻微動,嗅了起來。
她嬌笑道:“和以前一樣的味道。”
張靈玉頰間一紅,退了半步,說道:“夏禾,你......”
他話還沒說完,夏禾忽然伸出手放在他心口的位置,感知他的心緒起伏,出聲打斷了他的話:“你和張楚嵐的比賽我看了,水髒雷使的真好。”
夏禾聲音不帶半點媚意,平靜和緩,就像是輕聲聊天一般,淡淡的沁入人心。
張靈玉聞言愣住,水髒雷是他的魔障,是心結,是他不能原諒自己,接受夏禾的一道坎。
這一次他能這麼快領悟張玄傳授的雷法和水髒雷結合起來,其實就是開始逐漸接受了自己,只不過他卻是沒想到會這麼早遇到夏禾,不知道該怎麼處理。
他輕輕將夏禾的手推下,沉聲說道:“夏禾,下山去吧,我....我還沒想好。”
張玄的點撥,讓他知道了夏禾的經歷就如同水髒雷被世人誤解一樣身不由己,心結早已經慢慢解開,但是一時之間自己卻是不知道該怎麼辦。
他是天師弟子,再自私也不能貿然和夏禾在一起,讓自己的師傅老天師背上罵名和污點。
夏禾似乎是能感覺到張靈玉在想什麼一樣,出聲道:“怎麼?害怕和我在一起墮了老天師的面子不成?哼,說不定老天師可比你看得開。”
夏禾的話讓張靈玉一時語塞,自家師傅的性子,只怕還真有可能。
“踏踏踏”
夏禾在他發愣的空檔,走到他的身邊,一把將他拉倒坐在地上,然後側頭看他說道:“你還沒想好,那今晚我就在這陪你想,我們哪也不去。”
“哪也不去?”
夏禾的話,讓張靈玉想起了什麼,夏禾不會平白無故上龍虎山,也不會平白無故拖住他。
想到了這羅天大醮到結束之時,都是如此的順利,順利到好像沒人窺視通天籙一般,他便知道情況不對,這定然是夏禾爲了拖住他不讓他犯險。
他猛的冷聲問道:“全性想要幹什麼?”
夏禾忽然愣了一下,然後笑了起來,說道:“當然是大鬧龍虎山了,不然能幹什麼?”
“夏禾,你.....”
張靈玉想罵夏禾,但是話到了嘴邊,卻是說不出來,夏禾拉他來這,除了護住他,本身就是表明了不想傷害他的師門龍虎山,做到如此已經仁至義盡。
難不成還要讓夏禾對他通風報信不成,做個間諜不成?
他霍然起身,師門臨亂,作爲天師弟子,不可能置身事外。
張靈玉剛剛站起來,便被夏禾拉住了胳膊,她道:“喂,陸瑾老頭和哪都通的人都做好準備了,你這身傷,去不去都一樣,搞不好因爲通天籙,你還會成爲衆矢之的。”
張靈玉將夏禾的手擺開,說道:“但那是我師門。”
“你敢走,我就和他們去對付張玄。”
“夏禾!你不要任性。”
張靈玉猛然轉身,對她喝道。
張玄的厲害可比自己的師傅,但是下起手來,只怕更狠,夏禾要去對付他,非死即傷。
“你敢走,我就敢去。”
兩人僵持不下,張靈玉半傷之身,更加對她無奈,一時之間被拖在了這裡。
於此同時,龍虎山腳下,全性的人聚在了一起。
他們三三兩兩,每個人手上都拿着汽油瓶和以及許多易燃的工具。
領頭的是穿着舊布服的,揹着斜跨布包的矮小老頭,一臉陰翳,瘦可見骨。
他道:“怎麼,夏禾那丫頭還沒來嗎?”
身邊一人,答道:“入了夜就沒看到她,應該是還待在後山,沒有下來。”
“哼,真是個不知道分寸的丫頭。”
苑陶冷哼一聲,眸光微動,看着山頭上露出的明月,說道:“算了,不等她了,我們也該上山了。”
“放把火,添個樂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