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貝多芬第七交響曲
在陳秋他們出來的前半個小時,海音和聲樂團內的所有人就已經提前來到了樂團的後團。
陳秋給他們預定的時間是比那羣大一新生要提前的。
而陳秋讓他們到後團,便只是爲了一件事。
那就是將他從自己家音樂廳裡面翻出來的胸針給發下去。
他之前在自己家樂譜庫裡面翻閱樂譜的時候,不小心打開了一個之前沒有翻過的盒子。
在盒子裡放着幾百個普通的胸針,幾十個銀色的胸針,以及唯一一個,金色的胸針。
而在那個胸針的背面,則是刻着陳秋他的名字。
很明顯,這是原主父親給原主準備的,如果他後面真的能成爲一名大指揮家,能夠繼承這個樂團,帶着這個樂團繼續走下去。
那麼這個胸針就是他的。
陳秋的記憶中完全沒有這個胸針的存在。
不過在翻到這個胸針的時候,他的心中便略微有些一緊。
而他心中的那股建立最強樂團的火如同在他的心中灼燒一般,奔騰不息。
他緊緊地握着手中的胸針,將自己的那股燥鬱給吐出後,格外珍重地將這個胸針掛在了自己演出服的胸口。
不管是他,還是原主。
他們的目標都是一樣。
那就是建立最強樂團,成爲第一指揮!
雖然現在還不是時候,樂團僅僅只是一個雛形,榮耀也不夠多,只有個海城第八。
可是海音·和聲交響樂團絕對已經有了在華國音樂學院交響樂團內稱雄的資格。
這也就是陳秋將樂團成員提前叫到後臺的主要原因。
他要將這個樂團的勳章給發下去。
發給樂團內的所有老成員。
就如同那星星之火一般。
雖然不知道什麼時候可以燎原。
但是他希望這個星星之火能成爲和聲交響樂團的傳承,繼續傳承下去。
就當是爲了自己心中的那團火焰。
秦弦,趙錫,艾鼓,蘇玥,芮佳……
甚至只是坐在邊上作爲實習的趙梓潼,都被陳秋送了一個小的胸針作爲紀念。
他們依次從陳秋的手中接過那個經過精心雕刻,融有海城,音樂,以及和聲等元素的勳章,沒有任何猶豫,同樣格外認真地將這個勳章別上。
而在他們別上這個勳章後,不知爲何,一股認同感從他們的心中逐漸涌出。
這個是他們樂團的勳章。
這也是他們自己的勳章。
他們……不能將這個勳章蒙塵!
這也就是爲什麼他們從後臺出來後,表情那麼嚴肅的主要原因。
此時此刻,他們是真的將自己當成一名職業的樂手去看待。
坐在陳秋右前方的那位雙簧管樂手,在聽到陳秋的聲音後,立刻給出了一個極爲標準的,440hz的標準音A。
這讓陳秋略顯驚訝地看了他一眼。
像之前,他的標準音從來沒有這麼標準過。
而在雙簧管的聲音響起後,樂團內所有人共同演奏出和聲,校準着自己的聲音,確保自己的排練不會出現任何的錯誤。
一切都在秩序之中。
只是這一切,卻超過了在場所有大一新生對於海音和聲交響樂團的期待。
這個就是學校的樂團?
大一衆人的心中滿是驚訝。
他們略顯緊張以及害怕地看着自己身邊的衆人,滿臉的不知所措。
如果是在一個新的樂團,特別是一個比較普通的學生樂團,大家都是學生,那麼他們感覺自己如果表現得比較菜好像也正常。
但是現在他們感覺自己根本不是在一個學生樂團裡面啊!
這簡直就是個職業樂團。
標準的校音,標準的翻動樂譜,標準的準備動作。
這一切都讓他們有些無所適從,只能讓自己儘可能地跟着那羣老人的步伐前進。
對於這羣大一新生的慌亂,陳秋完全看在了眼睛裡。
他默不作聲,只是靜靜地等待着衆人校音的平息,等到所有的聲音都停歇後,陳秋這纔開口道。
“假期結束了,回來後看到一個嶄新的樂團,感覺如何?”
他並沒有立刻直接開始帶着樂團排練,而是笑着和衆人嘮着家常。
陳秋看向坐在他手邊最近的秦弦,對着他笑着問道。
“秦弦,你有什麼感覺?”
“我?”秦弦雖然早就知道陳秋可能會第一時間就過來問自己,可真的聽到後,他還是稍微慌亂了一下。
他讓自己鎮定下來後,對着陳秋輕輕點頭,小聲道:“好像絃樂這邊的聲音變得通透了一點?不過其中還是有一些雜音。”
陳秋聽到後並沒有否認,只是笑着道:“嗯,畢竟是換了一個新的樂團,大四的很多人離開,又進了很多大一的新生,整體的概念和理念可能都會產生變化,因此,還是和我們之前樂團剛剛成立的時候那樣。”
說罷,他從原本略微依靠着身後護欄的狀態起身,筆直地站在樂團所有人面前,環視四周,對着他們開口道。
“我叫陳秋,指揮系大四,很高興在接下來的一年能夠繼續和各位合作,在之後的旅途中,我將會是樂團的總指揮以及音樂總監,負責樂團的樂曲選擇,演出,以及一切事項,希望今年我們能合作愉快。”
陳秋對着衆人笑了笑,隨後看向身邊的秦弦。
秦弦沒有任何猶豫,直接起身,對着身邊所有人略微側身鞠躬後,緩緩道。
“我叫秦弦,管絃系大三,樂團總首席。”
“我叫趙錫,管絃系大三,樂團第二小提首席。”
“我叫吳明,管絃系大三,樂團中提琴首席。”
“我叫……”
在秦弦起身後,樂團內所有的首席率先起身,給樂團內的那些老人,以及新人一個提示。
接下來的一年內,他們將負責他們這個樂團的全部演出內容。
如果在單獨樂器上有什麼問題,第一反應應該是過來找他們,而不是去找陳秋指揮。
這羣首席清一色的大三學生,只有芮佳一個大二,以及艾鼓一個大四。
這也讓很多人多看了他們兩眼。
等到最後一個首席介紹完畢後,樂團內衆人便依次開始自我介紹。
包括大一的新生在內。
張宇雖然有些感覺尷尬,畢竟名單上並沒有自己的名字。
但是自己都已經站在這個舞臺上了,自己便已經沒有了任何的後路。
因此在輪到他的時候,他格外大聲地對着衆人開口道。
“張宇!大一新生!管絃系!”
說罷,他死死地看向陳秋,等待着陳秋對他的審判。
然而…… wωω¤ttКan¤CO
陳秋卻只是略感興趣地看了他一眼,什麼都沒有說。
這讓張宇心中的等待落空,表情變得落寞了許多,只能乖乖地坐下。
他絲毫沒有注意到他前方的秦弦則是表情產生了變化。
秦弦略顯疑惑地轉身向着張宇方向望去,隨後看向陳秋,給陳秋遞出了一個疑惑的眼神。
他不知道爲什麼張宇會出現在這邊。
按照他們之前的討論,張宇這個人專業水平還行,就是演奏太獨了,根本不給任何人留縫隙。
你從他的音樂之中聽不到任何可以合作的可能。
他和蘇玥還不一樣。
蘇玥雖然也很傲,她也一直在和樂團有交流,甚至能讓自己的音樂融入樂團,跟着陳秋的想法走,並且還能幫助陳秋給管樂那邊很多的幫助。
她的實力已經根本不是什麼用獨或者不獨這樣的詞語能形容的。
她就是那種隨心所欲,想要什麼樣的表達就能做成什麼樣表達的那種人。
當然!
這個最主要的原因還是因爲面前很多人都是普通的學生,實力和她有着非常非常明顯斷層的差距。
對於秦弦的疑惑,陳秋卻只是伸手微微下壓,讓他放心。
自我介紹依舊在繼續。 很多大一的新生在簡單的自我介紹後,心中的害怕以及緊張也稍微有了那麼一點點的舒緩。
最起碼,覺得身邊的那羣學長並不全都是那種特別恐怖的職業樂手。
就比如說在樂團最後面的那位艾鼓,特別的搞怪,整個人就好像火球一般,有着釋放不盡的熱烈。
站在他身邊的那位大一打擊樂新生被他忽悠的,兩人差點就要直接拜把子了。
還有趙錫也是一臉陽光的模樣,給了很多坐在第二小提琴位置的大一新生一點點溫暖。
其他的首席還有學長也都比較好相處。
除了坐在蘇玥身邊的那位大一新生。
他看着蘇玥差點就沒有哭出來。
冰冷,驕傲,拒人於千里之外。
即便兩人相互道了姓名,但是蘇玥根本沒有一點點交流的意圖在裡面。
他只能轉頭看向身邊其他樂器的首席,向他們尋求溫暖。
看着那羣新人逐漸有些放開的模樣,陳秋從自己的口袋中掏出一隻水筆,敲了敲自己面前的譜架。
噹噹!
譜架與水筆之間清脆的碰撞聲,將衆人的注意力全部吸引在了陳秋的身上。
面對衆人的視線,陳秋微笑着道。
“好了,既然你們彼此之間都已經相互熟悉,那麼我們就直接開始我們今天的排練,我們今天的目標是將第一樂章的全部內容走個過場,所有人注意!”
陳秋的聲音與手中的水筆同時擡高,將他們的視線從自己的身上轉移到水筆之上。
他捏着手中的水筆,緩緩開口道。
“注意看我,跟着我的指揮棒走,我將會給出一個一個小節的預排,預排結束後,直接進入正文!”
話音落下,樂團內衆人立刻將自己手中的樂器拿起,進入預備狀態。
大一那羣人的視線中還有一些人放在樂譜之上,而樂團內其他人,則是將自己的注意力完全放在了陳秋手中的水筆上。
《Ludwig van Beethoven Symphony No7,op92 in A Major》
貝多芬A大調第七交響曲!
一首作於拿破崙時期的作品。
此時拿破崙戰事已進入最後的高潮,大舉侵犯俄國,旦夕之間潰不成軍。
歷史迅速地向前推進。當這部交響曲第一次上演時,拿破崙帝國已到達了分崩離析的最後階段。
貝多芬本人於1813年12月8日在維也納大學大廳指揮了這部作品的首次演出,這是爲奧地利和巴伐利亞傷兵而舉行的義演。這是一首非常壯麗而傑出的交響曲,它的基本主題,也可以叫做“英雄與人民”。
雖然名字之中有着英雄,但是很明顯,這個地方寫的英雄和其他人常用的英雄形象並不相通。
他並沒有用任何的痛苦,鬥爭,反抗等音樂形象來描繪英雄的艱難。
正相反,他全程使用的都是溫和,快樂,愉悅,欣喜等偏向於正向的情緒。
貝多芬非常清晰地認識到,歡樂是鬥爭所期待的勝利果實,因此他將勝利人羣的凱旋作爲自己描繪的重點。
讓音樂的舞蹈貫穿整首作品。
讓所有聽衆在聽到這一首作品的時候,都能感覺到精神充沛以及充滿活力。
這個,便是貝多芬描寫這一首作品的目的。
雖然是無副標題的作品,但是人們通常喜歡把它稱之爲“舞蹈性的交響曲”,如瓦格納所說是“舞蹈的頌讚”。
因此,舞蹈性,音樂性,還有頌讚,歡欣。
這些都是陳秋所需要帶着樂團演奏出來的感覺。
面對如此情緒,陳秋僅僅只是深深吸了一口氣,便將自己的雙手同時用力擡起,做出一個巨大的圓弧。
而在圓弧到達頂點準備下落的瞬間,他將自己手中的力量散去。
音樂聲,在陳秋手中有動作的瞬間響起。
一股突然出現的強音,伴隨着如雲霧一般連綿的尾音,在樂團之中呈現出來。
Fp!FortePiano!
強後突弱。
陳秋在醒來後第一次聽到的便是這一首作品,海城廣播交響樂團那邊所演奏的,便也是這一首作品。
陳秋當時直接和李教授批評這一首作品的時候,他所說的第一句話就是……
【強後突弱,重點在於這個突字,他們做的並不突然,太過於舒緩,以及強的首音並未給出強的感覺,聽上去給人一個純粹的p,弱】
而此時此刻,陳秋手中給了衆人非常明顯的手勢。
他想要這個突字。
但是這個突字卻不能太過於突然。
這一切的情緒表達,都在陳秋的手中。
ωwш .Tтká n .C ○
指揮是藝術,就是學習怎麼用簡單的身體語言,將自己所想要的感覺,用超過語言的能力,傳達給在座的所有人。
大一的新生還在那邊試着跟團,樂團內其他人則是在陳秋手臂揮動的第一時間,便清晰地接收到了陳秋所傳達出來的信息。
樂團的轟鳴聲響起後,便如同流星的尾焰一般,逐漸消融。
這是樂曲的主題。
雄偉且樸素。
音樂之中並沒有特別多絢爛的東西,有的僅僅只是最爲純粹的情感。
他就如同天神一般,從空中慢慢地踱步而下。
不加以更多的裝飾。
陳秋的手指微微顫抖,控制着樂團情緒的表達,對着他們高聲道。
“大管呢!低音做的純粹一點,音樂不要顫抖,將力量給出來!”
“長笛,雙簧管,給我更多,配合着樂團的情緒表達,力量不要收斂,在我讓你們收斂的時候,再收斂!”
“大一新生全體,注意看我,樂譜只要掃一眼,不要全程看樂譜,你們不是業餘樂團,我也不是業餘指揮,注意跟着我的步伐走,不要自己想當然!跟不上的地方就直接停止演奏!”
“蘇玥!管樂那邊音色給的樸素一點,這個地方的聲音我不需要太多色彩!”
“……”
陳秋在進入排練狀態後,整個人就徹底火力全開。
就算是蘇玥,他也絲毫沒有留情。
他的手在控制着樂團整體的表達,而他的嘴巴,則是在時不時點着衆人出錯的地方。
雖然僅僅只是第一次排練,但是陳秋卻並沒有將這次排練當成可有可無,只是爲了過一遍問題所在的演出。
他要速度,他要將自己手中的這個樂團,打造成更強的,更職業的樂團。
因此,他將自己的注意力完全放在音樂之上。
沒有任何人的錯誤能夠逃過他的耳朵。
他控制着樂團前進的方向,視線不停地在樂團之中掃過。
此時此刻,聽着耳邊傳來的樂團聲音,大一的那羣新生表情逐漸有了一絲絲的麻木。
他們在第一次排練之前的放鬆,此時此刻徹底變成了泡影。
他們這下徹底知道了一點。
原本看着格外嚴肅認真的學長學姐,其實並不是這個樂團裡最恐怖的存在。
他們其實也是受害者。
樂團裡,唯一一個恐怖到學長學姐都爲之害怕的。
便是之前一直微笑着看着他們,主動和他們聊天說話,甚至讓他們放鬆的陳秋。
特別是此時此刻陳秋火力全開的模樣。
他們終於知道爲什麼海音和聲交響樂團能夠拿到那麼高的評分,以及音樂家報紙給了陳秋那麼高的評價了。
如此對待音樂,以及如此帶着樂團演奏的陳秋,真的正如同海音的都市傳說裡說的那樣。
在海音,指揮系只有一個皇帝,那麼就是陳秋。
此時此刻,陳秋的手指略微向着前方點去,點向某位出現錯誤的樂手,眼神不怒自威。
在他們的視線中,陳秋已經不再是之前溫和的模樣。
他的背後黑暗的紅色觀衆席,如同血紅色的長袍。
而他頭頂燈光落下的反射,則好似那散發着金光的皇冠。
這一刻的他,便是樂團真正意義上的。
指揮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