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章 風雲匯聚
相比較華國音樂學院指揮鄭浩對陳秋的好奇,陳秋其實對於剛剛的鄭浩,也同樣有所好奇。
認識一個人,不要看他說什麼,而是要看他做了什麼。
鄭浩過來的時候第一句就和陳秋說他沒有惡意,說他對於九校聯賽也沒有多少的期待,說他自己就是一個過來打醬油的,不要對他有多少的期待。
當時陳秋是笑着和他打機鋒,什麼都沒有說,也就是和他聊一聊一些有的沒的,表達自己對餘塗指揮的尊敬,順帶着邀請他去海城那邊做客什麼。
聽上去好像是在鄭浩面前認輸,但是實際上並非如此。
那位華國音樂學院的指揮從一開始就是將自己的思路往和餘塗指揮對立的方向引導,並且不停地忽悠着自己和餘塗指揮對着幹。
其中還夾雜着一些他沒有野心之類的話。
很明顯,這位指揮看上去並不像他所表現出來的那般單純。
只是一位很簡單看戲的人。
他似乎更享受指揮的感覺。
不僅僅只是在樂團之中指揮,更享受在人際關係之中指揮。
陳秋進入自己的房間後,站在房間的窗戶前,看着窗外的景色,不由得陷入思考。
雖然鄭浩教授說的話引導的性質很強,但是他說的很多東西應該都是真的。
例如餘塗是真的提到了自己的名字,並且額外誇讚了自己之類。
至於有沒有對自己下戰書之類的,陳秋就不知道了。
不過更讓陳秋好奇的一點是……
故意引導自己和餘塗對着幹,對這位鄭浩教授有什麼好處嗎?
咚咚!
在陳秋思考的時候,他的屋門被人敲響。
陳秋走去開門後,李安國教授正站在門口,手中抱着一袋子水果。
見到陳秋開門,他將手中的水果遞給陳秋,指着袋子說道。
“這個是武城音樂學院那邊安排送的水果,是給我們帶隊老師以及指揮的,畢竟其他學校的指揮基本上都是一些樂團名指,總不能一點東道主的禮儀都沒有,所以就安排送了水果,然後聽你們樂團那位大號學生黃歆說,說你很喜歡喝豆漿,所以我去樓下的超市給你帶了一點沖泡的豆漿粉回來。”
“啊,謝謝……李安國教授你要不進來坐坐?”陳秋從李安國教授手中接過袋子,對着李安國教授問道。
對此,李安國教授沒有任何猶豫地點頭道。
“嗯,我剛好有些事想要問你,剛剛在樓下的時候沒有來得及問。”
他進入屋內,走到了窗戶邊上的辦公桌前,然後看向陳秋,皺着眉頭對着陳秋問道。
“話說剛剛鄭浩指揮和你說什麼了?我好像看到你和他在一起?”
“沒說什麼,他就是說對我有興趣,說想要和我聊聊,問我有沒有什麼問題想要問他,然後兩人就隨便聊了聊,其他就沒了。”
陳秋翻看着手中袋子裡的水果,不由得癟了癟嘴。
水果並不豐富,就是很簡單的蘋果,梨子,香蕉,橘子,葡萄。
看來武城音樂學院那邊的人還是很謹慎的。
相比較用比較大膽的水果來招待客人,他們更願意選擇不犯錯的水果。
他隨意地從裡面的香蕉掰了一塊下來,一邊撕皮一邊道。
“他當時有點忽悠我和餘塗指揮幹起來的意思,不過我沒有明確表示,這件事情大概可能會不了了之了。”
“嗯,沒有明確表示就好。”
李安國教授緩緩吐出一口氣,坐在了椅子上,對着陳秋解釋道,
“雖然這位指揮爲人平和,沒有特別多的侵略意識,但是這人有個不太好的習慣,就是特別喜歡煽風點火,忽悠其他指揮相互之間打起來,然後他就坐在一邊看熱鬧,可能原本就是小摩擦,然後莫名其妙就變成了仇敵,死敵,最後老死不相往來,這樣的事情太多了。”
“咳咳,什麼鬼?”
陳秋聽到這邊的時候差點沒有被香蕉給嗆死。
他略顯難以置信地開口道:“不是,李安國教授,你確定這個是伱說的爲人平和?沒有太多的侵略意識?你管這個家叫做爲人平和?”
“從某種程度上來說,確實如此,他爲人確實很平和。”
說到這邊的時候,李安國教授也感覺繼續說鄭浩平和有些不太對勁。
因此,他便止住了話頭,對着陳秋搖頭道。
“算了,不說這個了,既然你沒有被他忽悠,那麼他大概就不會繼續忽悠你了,你和他正常交往就行,他在喜歡忽悠人相互幹起來之外,平常的時候人還是蠻好的,如果有什麼事情請他幫忙,他也會幫你,唯一要注意的就是不要和他聊太多有的沒的。”
“明白。”
陳秋點頭。
見到陳秋如此反應,李安國教授便也沒有繼續討論鄭浩的想法,他從自己的口袋裡掏出一份折迭的四四方方的A4紙,將其遞給陳秋道。
“這個是剛剛我在樓下辦理入住的時候,武城音樂學院那邊給我的時間安排表,你稍微看一下,確認一下時間,不過你不確認也沒有關係,最主要的是看一下開幕式的內容,在開幕式前一天,你們所有的指揮要被邀請去參加一次指揮之間的見面交流。”
“指揮之間的見面交流?這個有什麼用?”
陳秋一邊翻閱着手中的時間表,一邊隨口問道,
“大家不都是各自演奏各自的內容嗎?有什麼需要額外注意的東西嗎?”
“準確講,這個應該是將各自樂團演奏的曲目給拿出來,確定一下彼此演奏的曲目有沒有重複撞車的,然後看看演奏的順序有沒有什麼需要協調的地方。”
李安國平靜地開口道。
他走到陳秋面前,指着陳秋手中的時間表,特別是指着上面交響樂演奏的時間,對着陳秋道。
“九校聯賽的交響樂比分同樣是積分制的,也就是說並不是一次決勝出勝負然後晉級的,因此相比較之前那種依次晉級的比賽而言,如何獲取更多的分數就尤爲關鍵,特別是對於我們這些想要奪冠的隊伍來說更是如此,我們要儘可能避免和華國以及央中音樂學院的碰撞,以此來獲得更多的分數。”
“避免碰撞?爲什麼?”陳秋皺眉,略微有些不解,“我們並不虛他們啊?”
“並不是虛,而是怕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李安國教授搖頭,他對着陳秋解釋道,
“如果我們兩個學校相互碰撞後,我們同時被打了一個不高的分數,可能當天沒有能夠超過我們的分數出現,但是比賽是分三天舉行的,說不定第二天就會出現其他的什麼學校,通過與那些弱隊的對比,獲得了一個比我們更高的分數,這對於我們而言,對於我們三家而言,都不是一個什麼好消息。”
“所以……交響樂團的比賽中,我們都是儘可能三家分配在三天進行演出?”
“嗯,正是如此。”
李安國教授點頭。
他重新回到自己之前的位置坐下後,對着陳秋緩緩道。
“我們亮出彼此的曲目單後,是讓其他的幾所學校選擇,究竟去和誰在同一天進行演奏,我們也同樣需要對其他學校的水平有一個考量,決定演出的策略,這個是這一次的會議主要目的,但是並不是會議的全部目的。
你要知道,這次會議上不僅僅只有我們十幾個學校的指揮,還有所有的評委也在,和評委之間的交流討論也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當然這並不是什麼提前泄露題目或者拉近關係,這僅僅只是讓評委對這一次的演出能提前做好準備,回頭評判演出更爲公正寫,因此,這一次的會議很重要,你要做好準備。”
“我做好準備?”陳秋看向李安國教授,疑惑道:“李安國教授你不來嗎?”
李安國教授搖頭:“我不來,我這一次只是帶隊老師,並且我就算去了,大概也和你一個人沒有什麼區別,所以有沒有我都一個樣,這一次只能靠你自己。”
陳秋沉默片刻後,點頭道:“明白了。”
他繼續看看着手中的文件,查閱着上面的比賽安排。
和之前所瞭解到的差不多,鋼琴小提琴比賽是被拉得最開的一個。
並且他們所採用的是積分淘汰混合制。
也就是說除了淘汰之外,他們最終決定出來的冠軍,並不是最終決賽演奏最好的人,而是在整場比賽中發揮最好的人。
這也就對演奏者的要求更高,他們必須儘可能讓自己每一場的發揮都更爲完美,而不是將自己的籌碼全部都放在最後的演奏上。
而似乎是惡作劇,又或者玩笑。
在正常決賽交響曲演奏樂團的選擇上,除了武城愛樂樂團之外,各家的演奏者還可以同樣選擇他們自己家的交響樂團。
這一點很有意思。
陳秋看着這個饒有興致的點了點頭。 如果使用自己家樂團的話,那麼他們的演出就相當於有一次提前的預演。
也算是同樣將決賽提前進行。
算得上是有利有弊。
主要看個人的選擇。
不過如果陳秋是其他學校的演奏者的話,肯定是不希望使用自家樂團的。
說到底,學生樂團還是學生樂團,他們就算再強也只是學生樂團,沒有辦法和職業樂團比的。
就更不要說和武城排名第一的武城愛樂比較了。
就好像陳秋他讓現在他手下的樂團所有人全體爆種,也很難贏下海城交響樂團那樣。
這是演奏者硬實力上的差距,和指揮無關。
除了這些熱門項目之外,其他的比賽演出就顯得簡單了許多,就是正常的淘汰賽,決勝出最後的冠軍。
比較有意思的一點是,陳秋居然發現了音樂教育和音樂學的比賽。
音樂教育的比賽是教師職業技能比賽,給市民上音樂課。
音樂學的比賽就是考試了,沒啥好說的。
看着這些內容,陳秋對着李安國教授點了點頭,開口道。
“行,我知道了,我會處理好後面的指揮交流的。”
“嗯,那麼就靠你了。”
李安國教授對着陳秋笑了起來。
只是可惜,或許是長久繃着臉的緣故,他笑起來的時候略微有些驚悚,讓陳秋很難評價。
不過李安國教授也知道自己笑起來不好看,便和陳秋打了個招呼,直接離開了陳秋的房間。
陳秋重新回到臥室的窗戶前,看着窗外的風景,眼睛不由得眯起。
果然,進入職業賽場的感覺就是不一樣。
九校聯賽,十幾所音樂類高校的對決。
餘塗,鄭浩,還有其他各個地方本土的頂級指揮家。
陳秋突然明白,李安國教授他們當時將自己定爲樂團指揮,並且讓王海指揮僅僅只是進行協助,並不參與樂團的直接運營的時候,究竟下了多大的決心。
他們做出這個決定的時候,肯定是考慮到了現在的這種情況。
在沒有老師撐腰的情況下,讓自己一位學生去和那些成名已久的華國頂級指揮碰撞。
如果自己是李安國教授,即便自己知道自己的水平,可是做出這樣的決定,肯定也會猶豫上許久。
而李安國教授居然第一時間便定下這件事,還去盡力說服其他老師來促成自己成爲樂團總指揮。
“總感覺有些期待啊,和其他指揮的碰面,不僅僅是鄭浩,餘塗,還有其他那些本土的指揮家。”
陳秋看向手中的A4紙上面的名單,輕笑一聲,將其丟在一邊,揹着手站在窗戶前,目光堅定。
“如果連你們帶的學生樂團都沒有辦法打敗,我怎麼能確定我之後帶着的新樂團能戰勝你們呢?”
“所以很抱歉……”
“這一次,我必須要贏!”
“……”
在遠處,武城銀河國際機場。
王海穿着一身緊身背心,將腦袋後的頭髮隨意地散開,咧着嘴就從出站口走了出來。
他伸出手掌揉了揉自己略顯發酸的脖頸,對着身邊那位穿着西服,一絲不苟的趙一開口道。
“趙指揮,怎麼說?我們現在是坐地鐵去武城音樂學院,還是打車去武城音樂學院?”
“別和我靠這麼近!”
趙一看了一眼王海,往邊上走了走,冷漠地開口道,
“我們只是碰巧坐了同一架飛機過來,別搞得像是我們倆約好一起坐飛機來武城似的,我等下有車過來接我,不坐地鐵,你怎麼去武城音樂學院,你自己想辦法。”
“哇,不是吧,這麼冷酷?”
王海看着趙一不由得吐槽道。
他略顯爲難摸索了一下自己的下巴後,隨後裝作一副可憐的樣子,湊到趙一身邊道。
“趙一指揮,看在我們都是海城指揮的份上,帶着我一起唄,你看我現在都沒有教你寶貝女兒指揮了,這恩怨也沒有了,再加上咱們倆一個海城第一,一個海城第三,我是菜雞,對你沒啥威脅的菜雞,你看我這樣一位這麼可憐的同行,你不帶着我一起,這也太令人寒心了吧?”
“……”
趙一冷冷地看着王海沒有說話。
面對趙一如此冷漠的眼神,王海再也裝不下去了,只能當作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過一般,往邊上走了走,癟着嘴道。
“切,不帶就不帶,我自己坐地鐵過去,回頭我就去找陳秋,然後重新去教你女兒指揮去,就以我和陳秋之間的關係,我不信他不會把趙梓潼的教育權攥在手上不肯鬆手。”
“你試試?”
趙一終於忍住不了,冰冷冷地開口道。
他的眼睛微微眯起,盯着王海,平靜且寒冷地威脅道。
“當時你偷偷教我女兒指揮的賬還沒有和你算呢。”
“不是,我也就正常教你女兒一點點指揮的技巧啥的,再說了,那個時候是東部師大的人邀請我去的,我怎麼知道你女兒非要和我學?”王海立刻反駁道,“這怎麼能算偷偷摸摸?我那是光明正大的教!”
不過趙一併沒有理會他。
他只是翻看着手中的手機,稍微等了一會兒後,便開口道。
“走吧,武城音樂學院那邊的人來接我們了。”
“啊?不是,等等?你同意我坐你的車了?”王海一愣,連忙追上趙一的步伐。
可惜趙一什麼都沒有說,只是飛快地向停車場方向奔去。
因爲他除了收到武城音樂學院那邊發來的消息外,他還看到了另外一條消息。
從京城飛武城的航班同樣已經降落了,目前正在滑行。
如果沒有猜錯,餘塗指揮可能就坐在那架飛機之上。
雖然趙一併不喜歡王海,但是相比較繼續和王海掰扯,被他煩的半天開不了車,最終只能無奈再和餘塗一起拼車,他還是更寧願捏着鼻子和王海坐在一起。
他帶着王海向着停車場方向走去,很快便找到了武城音樂學院過來接他們的車,向着武城音樂學院給他們定的酒店方向駛去。
而在他們離開沒有多遠後。
機場落客區的自動門再次打開。
餘塗踏着平緩的步伐,拎着一個小的公文包,從行李領取處走出。
他站在武城銀河國際機場的機場內,看着周圍密密麻麻的人羣,嘴角不由得緩緩上揚,自言自語地小聲道。
“陳秋,九校聯盟,新音樂學院,以及那幾所藝術學院,”
“你們……準備好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