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章 海音和聲,準備登臺
音樂結束,餘塗轉身對着衆人鞠躬。
他似乎在舞臺下找着什麼,很快便找到了陳秋他所帶着的海城音樂學院影子。
看到陳秋的到來,餘塗的嘴角微微上揚,不過很快便消融了下去。
看不到一點點笑意的影子。
他在陳秋的視線之下,對着舞臺下衆人再度鞠躬後,便沒有任何遲疑地轉身下場。
央中音樂學院的衆人也同樣與餘塗一樣,收拾好他們的樂器,便開始走下舞臺,將舞臺交給下一位準備演出的選手。
音樂廳內重新陷入喧囂,衆人等待着下一組樂團的出現。
只是可惜……
在前面央中音樂學院的珠玉在前,後面一位樂團即便能夠撐住央中音樂學院給出的壓力,他們的表現相比較而言,還是弱了太多太多。
因此,這一支樂團演奏結束後,整體的氣氛都顯得比較低迷了一些。
實在沒有辦法,央中音樂學院的實力太強,《查拉圖斯特拉如是說》也太過於艱深,讓人很難去理解,需要給予更多的思考以及反芻。
後面如此強大的影響力下,這支學院能夠表現出現在這樣的水平已經非常了不起了。
陳秋大致算了一下,如果按照第一輪的評分,這支樂團說不定能夠來到85分左右的位置。
雖然可能趕不上海音,央中,華國,武城,寧城這些第一梯隊,但是第二梯隊還是沒有什麼大問題的。
只是可惜,碰上了央中,如果碰上其他學校的話,說不定這支樂團能達到88-90分的樣子。
但或許,這就是命中註定?
陳秋翻看了一下後面的名單,發現最後還有一支湊數量的樂團後,便略微搖頭,起身準備離開。
如果他沒有記錯,這最後一支樂團是在所有樂團之中吊車尾的存在。
他們的人都不太全,演奏技法上也偏向於保守,以完整演奏出音樂的所有音符爲他們的方向,沒有什麼聽的價值。
海音的衆人也同樣如此。
除了留着趙梓潼以及一些普通團員在那邊坐着,繼續觀摩比賽外,其他人也都跟着陳秋的步伐一起,向着音樂廳外走去。
艾鼓在剛剛走出音樂廳外後就不由得伸了個懶腰,大大咧咧地吐槽道。
“我靠,今天的演出央中音樂學院是真的厲害,說真的,央中音樂學院出來後,直接將其他學校的光芒全都遮掩了,查拉圖斯特拉如是說啊,我如果沒有記錯的話,是秦弦本來想選的作品?”
“嗯,是我。”
秦弦站在一邊,低聲地嗯了一聲,然後看向黃歆,無奈道。
“還好黃歆你在最後投了最關鍵的一票,讓我們沒有選擇查拉圖斯特拉如是說,我本來的想法是我帶着絃樂部分演奏出音樂的特色來,用絃樂取勝,但是沒有想到央中音樂學院也選擇了這一首作品,如果我們兩個學校撞曲子的話,我感覺可能要遭重。”
陳秋聽到秦弦的話,不由得笑着打趣道:“你這個是不相信我啊,合着我在你面前不如餘塗是吧?”
秦弦一愣,立刻擺手:“沒沒沒,我就是感覺比賽可能會困難許多,不是沒有機會戰勝央中音樂學院的意思!”
“哦,這樣啊!”
陳秋拉長了自己的聲調,意味深長地拍了拍秦弦的肩膀。
黃歆也在這個時候笑着道。
“本來我也想選擇查拉圖斯特拉如是說的,不過因爲當時樂團裡除了陳秋和原大號首席外,最熟悉的就是艾鼓了,然後就給艾鼓投了一票。”
“不是,我怎麼就是你最熟悉的了?”艾鼓一愣,滿臉茫然,“我之前都不認識你啊?”
“因爲蘇玥咯?”
黃歆攤手。
她走到一邊,摟着蘇玥的胳膊,對着艾鼓笑眯眯地擺手道。
“當時蘇玥第一次進樂團就看到你了,說沒有想到你小子居然也在這邊,她還以爲你退學了,我順口問了一句艾鼓是誰,然後就知道了伱當時被你媽打屁股,逼着去演出拿冠軍的事情,再然後就熟悉咯?”
“不是,我靠,我特麼,嘶……你你你,欸,嘖!我去……”
看着周圍衆人一副好奇的模樣,艾鼓頓時有些崩潰。
他瘋狂地抓撓着自己的腦袋,有點不知道說什麼好。
最終他只是嘆了一口氣,對着蘇玥哀嚎道。
“大姐頭,你就饒了我吧!真的別對別人說我當時被我媽打屁股逼着去比賽的事情了!我的錯,我的鍋,回頭我給您買點吃的孝敬您可以嗎?你真的別對別人宣傳這件事了!”
蘇玥看了一眼艾鼓,又看了一眼黃歆,略微搖頭,輕聲道:“我沒說。”
“啊?你沒說,她怎麼知道的?”艾鼓一愣,指了指邊上嬉笑着的黃歆,滿臉不解地對着蘇玥問道,“她剛剛不是說從你那知道的?”
“不是,她說的是她就知道了,不是從我這知道的,我當時只是說是一個大院的,其他什麼都沒說。”
蘇玥只是平靜地搖頭,表示自己不知道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對此,艾鼓只能疑惑地將自己的目光看向黃歆。
面對艾鼓的疑問,黃歆攤了攤手,笑着道:“抱歉,我是去網上搜了搜,就發現了這條消息,就感覺有點像你,所以,剛剛是詐你的,話說你真的是被你媽打哭了,然後在臺上一邊哭一邊打鼓,然後拿下冠軍了嗎?”
“我……”
艾鼓語塞,隨後給了自己一巴掌。
他恨自己嘴賤,爲什麼要承認這個。
可是看着周圍海音衆人好奇的目光的,他猶豫許久後,對着衆人威脅道。
“好了,不許對外說這個,就當沒聽見,否則別逼着我跪下來求你們!”
“哈哈,好的愛哭鬼,咳咳不是,好的,艾鼓!”
趙錫哈哈大笑道。
看着艾鼓那想要殺人一般的眼神,趙錫立刻往後退了兩步,擺了擺手,表示自己什麼都沒說。
衆人打打鬧鬧。
雖然央中音樂學院以及餘塗的實力很強,但是衆人似乎都沒有特別的放在心上。
畢竟他們有陳秋在這。
只要陳秋還在帶着這個樂團,他們就感覺到安心,就感覺自己能戰無不勝。
就算是面對職業級別的樂團,他們也感覺自己能夠和那些樂團對抗。
畢竟,陳秋在那。
衆人嬉笑着準備離開臺琴音樂廳,約着準備出去吃點火鍋燒烤什麼的,提前準備一下第二天的演出。
然而,就在衆人走出音樂廳後,一聲低沉的聲音從陳秋身後響起。
“陳秋?”
陳秋扭頭,發現在身後的陰影處,一位穿着西服的老頭從中走了出來。
看着這人,即便是背光的情況下,陳秋也大概看得出來……
這人是餘塗。
餘塗擡起頭,看向那羣逐漸收攏情緒,正襟危立的海音衆人,不由得輕笑一聲,視線沒有任何的偏移,而是放在陳秋身上,對着他開口問道。
“陳秋,能有空談談嗎?”
他的聲音響起,帶來的是海音衆人逐漸皺起的眉頭。
海音的那羣人並不怎麼喜歡餘塗。
最主要的原因就是他們總感覺餘塗在和他們做對似的。
畢竟如果沒有餘塗的話,他們感覺自己在陳秋的帶領下,打贏央中音樂學院應該是一個輕輕鬆鬆的事情,主打一個輕鬆加愉快。
說到底,這個就是一個學生比賽,你一個華國第一的指揮過來參合個什麼事情呢?
你贏了不是正常?
你輸了難道不覺得丟臉嗎?
他們怎麼想都沒有辦法想明白餘塗他究竟是爲了什麼。
不過因爲餘塗的名聲在外,說到底還是華國第一,衆人面對餘塗也不敢多說什麼,只是默默地看了一眼餘塗後,便看向陳秋,等待着他的決定。
陳秋則是略微驚訝地看了一眼餘塗,挑眉道。
“有空倒是有空,不過餘塗指揮你找我做什麼?”
“沒什麼,只是你確定要在這個地方討論?”
餘塗看了一眼陳秋身後的衆人,對着陳秋問道。
“在你的手下面前?”
“手下?”
還沒有等衆人開口,陳秋便直接搖頭道:“這不是我的手下,我是樂團的指揮,他們是樂團的樂手,我和他們一樣,只是負責不同的職責,不是什麼手下與老大。”
“就是就是,早就知道你小子不安好心,想分化我們,你做夢!”
陳秋聲音落下,艾鼓便點頭支持道。
其他人則是小心謹慎地看着兩人,不敢在此刻說話。
面對艾鼓的突然發聲,餘塗略微驚訝地看了一眼陳秋,隨後笑着搖搖頭。
“以你一人之力將海音樂團拉到了海城前八,然後你說你和他們一樣?也行吧,既然你們想這麼說那麼就這麼說吧,既然如此,那麼你確定你要帶着你的團員,和我對話?來一場指揮之間的對話?” “嗯……”
陳秋沉默,
他看了一眼餘塗,又看了一眼身後衆人,緩緩搖頭道。
“算了,餘塗指揮找我,那麼我就和他先聊聊,你們先去吧,記得給我留點吃的。”
“成!”
衆人點頭,三步兩回頭地離開。
雖然他們有點擔心,但是既然陳秋髮言了,那麼就聽陳秋的。
畢竟陳秋是他們的老大。
陳秋看着衆人的背影徹底消失在他的視線中後,這才走到到了餘塗的面前,對着他平靜地點了點頭,開口道。
“餘塗指揮你找我……是有什麼事嗎?”
“沒什麼,就是想問問看你今天對於央中音樂學院演出的感覺。”
餘塗笑了笑,伸手指了指身後的小道,對着陳秋問道。
“一起走走?你應該不會覺得我一個老頭想要對你意圖不軌吧?”
“說不定呢?畢竟你都來帶隊參加九校聯賽了,說不定發現贏不了之後,在後面的小道上隱藏了幾十個刀斧手,回頭摔杯爲號,等我跟着你進去後,就把我按在地上,逼着我明天不參加比賽呢?”
陳秋輕笑一聲開玩笑道。
“哈哈哈哈,有意思,不過我可沒有帶什麼杯子,我就是過來和你聊聊天的。”
餘塗笑了笑,揹着手向着側面的小道走去,陳秋只是聳聳肩,跟在了餘塗的身後一起前進。
今晚的月亮並不明顯,周圍的燈光污染也讓天空中看不到的多少的星星。
一切的光源只有周圍散發着冷白色的街燈。
兩人就這樣在武城臺琴音樂廳側面的湖邊走着。
走着走着,餘塗突然開口問道。
“感覺如何?我今天晚上的演出?”
“很不錯,音樂之中的細節做的很厲害。”
陳秋沒有任何猶豫地直接開口道。
他不太清楚餘塗今天過來找他的意思,因此一邊走,一邊沉吟道。
“如果單純討論指揮的藝術,餘指揮您的指揮實力很強,雖然央中音樂學院跟您之間的配合並不算默契,但是在您的指揮之下,依舊能表現出非常強的音樂表達,實力非常非常強。”
“哈哈哈哈,如果是吹我的話,就不用了,我當然知道我今天的演出有多好,我其實更想要知道的,是你從我的音樂之中聽出了什麼特別的點?或者說,弱點?”
餘塗哈哈大笑,略微側頭,看向身後的陳秋,嘴角揚起,對着陳秋問道。
陳秋一愣。
他沒有想到餘塗居然問他這個問題。
他思考片刻後,對着餘塗道。
“央中音樂學院的演奏之中,我聽到了很多多餘的情緒雜質,讓音樂顯得不夠那麼純粹,對於一首本身就偏向於抽象的作品而言,這樣更爲雜亂的情緒,讓音樂的整體表達弱了一些,沒有那麼完美。”
“哦?聽到了這個?不錯,還有呢?”
“還有……分裂!”
陳秋深深吸了一口氣後,對着餘塗道,
“樂團與您之間似乎有些不太和諧,樂團內衆人雖然他們很想要拿下冠軍,但是我能聽到他們的演出中並不怎麼喜歡您,帶有很濃郁的反叛,這樣的感覺對於樂團而言是很大的漏洞,這個比之前的不完美情緒,更爲嚴重。”
陳秋說完,看向餘塗,等待着他的反應。
可是陳秋怎麼都沒有想到。
餘塗他居然只是哈哈笑了幾聲後,轉過身看向陳秋,對着他問道。
“那麼,你能帶着你的樂團打贏我嗎?”
“嗯?什麼意思?”
陳秋皺眉,他不解地看向餘塗。
他不太明白餘塗這句話究竟是什麼意思。
是向他嘲諷?
還是真的在認真的問他這個問題?
陳秋對於餘塗並不怎麼熟悉,對餘塗的瞭解更多的是從其他人的口中得知餘塗這人。
因此,這次甚至可以算得上是他和餘塗之間第一次的正式對話。
陳秋看向餘塗,對着他不由道。
“演出還沒有開始,所以我也不知道我能不能打贏。”
餘塗一愣,隨後笑着道:“不不不,我沒有什麼別的意思,也不是想向你證明什麼,我就只是問你有沒有把握贏過央中音樂學院而已,不用擔心我的想法,畢竟我參與這次九校聯賽,最主要的原因就是因爲你。”
“因爲……我?”
“嗯,因爲你。”
餘塗看向陳秋,目光與陳秋緊緊接觸,死死地盯着他的眼睛,笑着道。
“我喜歡你,我很欣賞,我參與這次九校聯賽,最主要的原因就是因爲你,因爲你很年輕,你的音樂很漂亮,我感覺你很有潛力。
所以,我想我們可以這樣,在我退休後,我可先找一箇中間人,讓他先帶着你幾年做一個過渡,然後再讓你接任我指揮的位置,你感覺如何?”
陳秋沒有答應,而是質疑道:“餘塗指揮,你應該很清楚,我家裡有一個自己的樂團,我在畢業後,應該是會自己重建自己家裡樂團的吧?”
“嗯,我知道,不過你家樂團太小了,一家世界排名忽略不計,華國最高排名十九,海城排名最高前三的樂團,連海城第一的位置都沒有,這樣的樂團……我感覺建不建,沒有什麼區別,如果你願意的話,你完全可以在我們這邊兼任實習指揮,然後京城海城來回飛,反正兩地之間有飛機,很快就能到。”
餘塗腳步停止,他看向陳秋,對着他笑着問道。
“你感覺……如何?”
“我……”
陳秋略微有些沉默,他看向面前的餘塗,隨後輕笑一聲,頭略微揚起,緩緩道。
“我拒絕!”
“哦?爲什麼?”餘塗不解,“這個條件應該很寬裕吧?華國愛樂樂團的見習指揮,允許你海城京城兩地來回指揮不同的樂團,就算是李天也沒有這樣的優待,我不太理解你爲什麼會不同意。”
“因爲……我知道實習指揮的結果是什麼。”
陳秋看向餘塗,深深吸了一口氣後,冷靜道。
“實習指揮更多是在完成任務,他們的演出次數很少,樂團內衆人也不會特別聽他們的話,畢竟是實習生,誰會在意他們的話?因此,與其當一位實習指揮,我更想自己建立起一個樂團,一個屬於我自己的樂團,至於那些頂級樂團……”
陳秋對着餘塗笑了笑,緩緩道。
“我會讓他們請我來擔任榮譽指揮的!”
“讓他們請你擔任榮譽指揮……”
餘塗重複了一遍陳秋的話,隨後哈哈大笑了起來。
他走到陳秋的身邊,拍了拍陳秋的肩膀,目光如炬。
“那麼,我會期待着我請你擔任榮譽指揮的那一天。”
“你會的,從明天,你應該就能聽到我的音樂,我的底氣。”
“好,好好好,那麼,我就期待着你的音樂了!哈哈哈哈,有意思,真的有意思!”
餘塗揹着手,哈哈大笑而去。
而陳秋看着他的背影,嘴角略微噙着一抹笑容,向着反方向走去。
他的目光堅定。
正如同他說的那樣。
他的目標從未改變。
……
時間很快來到了第二日。
陳秋清晨從牀上醒來後,深深吸了一口氣,來到了洗漱臺前,將自己臉上細微的鬍子颳去,清洗,穿上提前準備好的白色襯衫,套上黑色西服,繫上領結,調整好衣服後,回到了書桌前。
桌上,放着寫滿字符的樂譜,以及一根黝黑的指揮棒。
他伸手將樂譜收起,指揮棒收入樂譜之中,伸手開門。
此刻,門外衆人林立。
面對衆人期待的眼神,陳秋對着他們緩緩點頭,輕聲道。
“走吧,去臺琴音樂廳。”
“海音·和聲,準備登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