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伯爵入場的那一刻,劇情的速度很明顯正在一點一點地加快。
如果說費加羅的扮演者朱文章是偏向於古典類型的美男子的話,那麼現在衆人面前的這位伯爵大人,則是非常明顯的,偏向於現代人欣賞風格的帥哥。
朱文章的身體比較寬大,整體的肌肉線條也比較明顯,看上去有點像是一位經常在健身房裡面練塊的肌肉男。
放在南韓那邊大概會特別的受歡迎,就有點像是南韓最後的一個男人,馬東錫那樣。
他那如同雙開門一般的胸肌,加上這次演出時候,半遮半露的衣服裝飾,基本上很多人看了都想要上去摸一摸,看看他那個胸肌是不是如同很多人說的那般爆滿Q彈。
再加上他的顏值並不算特別差,甚至可以說他不說話的時候,有一股濃郁的雕塑美。
因此朱文章其實還算比較受歡迎。
當然,這個是不認識朱文章的時候。
可是在認識朱文章,看到朱文章被陳秋批評的和孫子一樣,整個人身上一點古典美男子的氣勢都沒有了之後,很多人對於朱文章就沒有沒有太多的濾鏡。
只是當他是一位在健身房裡面隨處可見的普通路人。
而與朱文章不同的伯爵大人,他則是完全不一樣。
伯爵的身材修長,大約一米八幾將近一米九的樣子。
他走出來的那一刻,身上那股雍容華貴的氣質便已經無法遮掩。
雖然不至於說是九五至尊,但是那種上位者的氣息卻十分濃郁。
正如同很多人心目中的伯爵一般。
他臉上的每根毛髮似乎都經過精心的處理,穩穩地貼在額頭上,走路也不會有半分移動。
即便他只是剛剛站在蘇珊娜的屋子門口,但所有人的視線已經完全被他所吸引,無法逃離。
這個,就是這部劇的男二,同時也是專門從戲劇那邊請過來的大師,海城歌劇院這邊的表演指導。
李連強。
飾演公爵!
他站在門口,蘇珊娜站在門口僅僅只是透過門縫向着李練強望去,心中都不由得露出一抹震顫。
她連忙向着身後的王素素望去,想要給王素素找一個合適的,可以藏身的地方。
但是很遺憾,這間屋子很小,很狹窄,只有牀和梯子,還有梯子上一大堆的瓶瓶罐罐。
很明顯,這裡沒有任何藏身之處。
唯一一個勉強可以藏人的地方,便是牀後。
可是這個牀真的可以藏人?
你當你玩遊戲,在這個地方溜監管者呢?有個第三人稱視野,能看到對面在哪?
在門外,公爵已經整理好自己的衣服,準備入門。
王素素再也沒有時間或者機會逃離,她只能躲在牀後,祈禱着公爵看不到自己。
蘇珊娜此時此刻在心中已經下定了決心。
不管是自己的名聲,還是自己牀邊上的那個小童僕,自己都不能放棄。
然而,就在她準備開門的那一刻,伯爵卻微笑着推開門走了進來,看着滿臉着急的蘇珊娜,臉上露出了一抹神秘的笑容。
“蘇珊娜,你好像,很慌張?”
“抱歉,伯爵,請你原諒我。”蘇珊娜心中一沉,看向伯爵,深吸一口氣後,微微行禮道,“您這麼前來,萬一被人看見。”
“沒事,一會兒我就會離開,不過你聽我說。”
伯爵手臂倚靠着樓梯,輕笑着開口道。
“你應該知道國王大人委派我前往倫敦擔任大使,我呢,準備帶着費加羅一起去。”
他坐在牀邊,輕輕撫摸着自己送給費加羅以及蘇珊娜的牀,用着視線的餘光,看向蘇珊娜,等待着她的迴應。
蘇珊娜的心再度一沉,連忙道。
“伯爵大人你聽我說。”
“說啊,寶貝,你當然有權利說話。”
伯爵眼睛一亮,連忙起身,走到蘇珊娜的背後,雙手從背後輕輕握住蘇珊娜的雙肩,站在她的身後,輕聲吹氣道。
“在今天,在你的有生之年,你有權力向我提出任何請求以及需要。”
蘇珊娜渾身一顫,連忙逃離伯爵的魔爪,向着後面退去,用力搖頭道。
“不,放我走,伯爵,我想我沒有任何的權力,沒有想法,我毫無所求!”
“不,蘇珊娜,我只想讓你快樂,你懂嗎?你應該明白我有多愛你,音樂老師應該告訴了你這件事,如果你願意給我幾分鐘的時間,在黃昏的花園裡,我就會給你賞賜。”
幾分鐘的時間?這個伯爵辦事挺快啊?
然而,還沒有等蘇珊娜回話,外面便傳來音樂老師的聲音。
他到處喊着伯爵的名字,試圖找到伯爵。
聽着耳邊那人的聲音,伯爵的表情略微一變。
雖然是那人幫助他接近蘇珊娜的,可是他卻並不希望自己偷偷來找蘇珊娜的事情被其他人發現。
他立刻道。
“我在你這個地方躲躲,你不要告訴任何一個人我在這邊。”
說罷,他四處掃了一下房間,發現只有牀後一個地方可以躲,便向着牀後走去。
而王素素則是聽到越來越近的腳步聲,身體愈發緊張,在伯爵即將轉彎躲到牀後的那一刻,他猛地跳出,在蘇珊娜的幫助下,躲到了牀上。
得。
這下自己的牀後直接躲着兩人了。
蘇珊娜心中一沉。
還沒有等她將門打開,那位音樂老師便自己走了進來,四處張望着,對着蘇珊娜問道。
“蘇珊娜,你看見伯爵大人了嗎?”
“你找伯爵就去找伯爵你找我做什麼?我和他又沒有任何的關係,他過來陪我嗎?你給我滾蛋!”
“你聽我說,告訴伯爵,費加羅正在找他。”
“他在找一個,除了你之外,最討厭他的人?”
蘇珊娜眼睛一瞪,暗戳戳地道。
躲在牀後的伯爵同樣震驚,不由得小聲嘟噥了一句“好心沒好報”。
不過音樂老師卻不以爲意,他搖着他那個小扇子陰險地笑着道。
“愛其妻必恨其夫?我可沒聽過這個這個說法,不過還是讓我先來告訴你伯爵大人究竟有多愛你,然後再去找伯爵大人吧。”
“滾蛋,我不需要你從中撮合我與伯爵!”
“你的伯爵和他的愛!”音樂老師更正。
蘇珊娜轟道:“無所謂,這不重要,你滾蛋纔是最重要的。”
“人人各有所好嘛,幹嘛趕我走?”
音樂老師站在門口,搖着那把小扇子,嘿嘿笑道。
他望着蘇珊娜一副不同意的模樣,便摸索了一下自己的下巴,對着蘇珊娜陰險道。
“不過你寧願找一個情人,找一個小毛頭,也不願意找一位慷慨,精明,謹慎的貴族。”
蘇珊娜眉毛一皺,瞬間意識到了他在說什麼。
“凱魯比諾?(王素素?)”
“哼哼,就是他,那個風流的童僕,天亮的時候,他就在這周圍,鬼鬼祟祟地想要闖進屋內……”
看着那人即將坐在牀上,蘇珊娜連忙上前,將他拉起,推到門邊,怒吼道。
“滾蛋!你在造謠!”
“當然,對你來說,只要是個人就是造謠者。”
他的視線注意到蘇珊娜的胸前,看見剛剛因爲伯爵進門,她急急忙忙藏起來的一行文字,瞬間明白了什麼,拿起手中的小扇子,指蘇珊娜的胸部,對着她挑眉道。
“哦?詩歌?來,告訴我,這個詩歌是怎麼唱的?我是你的朋友,我絕對不會將這件事給泄露出去,是給你做的?還是給夫人?”
說到夫人的時候,他似乎又明白了什麼,連忙往後退了幾步,驚訝道。
“夫人?給夫人作的?你應該警告那個童僕,我和你說,他經常在餐桌上含情脈脈地注視着夫人,萬一伯爵察覺到這一點的話,你應該比我清楚可能會發生什麼?”
“滾蛋,爲什麼你一直在扯淡,造謠是非!”
“我?呵呵,我冤枉啊,我向來都只是傳話,從來不添油加醋,我只是,將別人的話轉述而已……”
這句話出來後,躲在後面的伯爵已經再也沒有辦法忍住了。
他再不站出來,他感覺自己還沒有睡到蘇珊娜,自己反而要被帶綠帽了。
他憤怒地站起來怒吼道。
“別走,告訴我,他們都怎麼說的?”
音樂老師:“完美!”
蘇珊娜:“完蛋!”
兩人露出了截然不同的表情。
蘇珊娜怎麼想都沒有想到伯爵居然會在這個時候站出來。
而音樂老師則是激動自己找到了伯爵。
不過……
他很快便察覺到了自己來的不是時候。
畢竟伯爵已經在氣頭上。
回頭如果真的生氣了,蘇珊娜可能作爲伯爵所想要攻略的對象倖免遇難,而自己可能就要遭重了。
他連忙躬身,準備和伯爵打個招呼然後離開。
但是伯爵卻不以爲意。
他心中的憤怒已經被剛剛府內的流言所點燃。
他低吼道。
“我要讓那登徒子上路!我要,讓那登徒子上路。”
陳秋手中指揮棒猛地擡起。
樂團的聲音立刻響起。
將現場的氣氛徹底點燃。
即便再怎麼聽不懂現場幾個人在聊什麼,觀衆也能從音樂之中聽到伯爵的憤怒。
這個就是陳秋他們的實力所在。
讓音樂傳遞情緒。
將情緒徹底點燃!
在衆人的視線下,伯爵不停重複着“讓那登徒子上路!”之類的話。
而蘇珊娜則是面露絕望。
“完蛋,我的名聲,全完蛋了。”
此時此刻,她想到的只有一個辦法,那就是裝暈。
只有裝暈,伯爵才能將他的思緒從其他人的身上移開。
只有裝暈,她才能守住她的名聲。
她的腳步發軟,往後退了兩步,便打算暈倒在地上。
可是她完全沒有想到,伯爵的心完全在她的身上。
在她僅僅只是腳步發軟的那一刻,伯爵便一個箭步上前,將即將暈倒的她給抱了起來,手指抓住她的手腕,將其放在自己的耳邊,着急道。
“不,她暈倒了,她的心跳跳的好快。”
音樂老師立刻道:“快,快把她放到牀上!這樣她能好受點。”
伯爵點頭,用力將蘇珊娜公主抱抱了起來,放在了牀上,並一副想要坐在蘇珊娜身邊的模樣。
蘇珊娜差點沒直接哭出來,連忙甦醒,在還沒有到牀上的那一刻便從伯爵的手中逃出,着急道。
“我在哪裡?你們在做什麼?快走開?”
“我們?我們只是在搭救你?”伯爵滿臉委屈,“我要向所有人證明,你的清白完美無缺,不要太激動,親愛的。”
望着伯爵一副要對自己上下其手的模樣,蘇珊娜立刻從牀上爬了起來,向着門外奔去。
但是考慮到正在牀上的童僕王素素,她的腳步便不由得放緩,看向牀後。
伯爵和音樂老師兩人坐在那邊,音樂老師諂媚道。
“抱歉伯爵,我剛剛提到童僕的事情,僅僅只是我產生了一點疑心而已,沒有什麼大問題。”
“對對對,這個是謠言,與事實不符,別聽這個造謠者胡說八道!”
蘇珊娜用力點頭,立刻道。
只是伯爵似乎卻並沒有釋懷。
他順着兩人的話說了幾遍後,捏了捏自己的眉心,緩緩道。
“不過說到這件事,我突然想起了另外一件事,昨天晚上,我發現你表妹的門緊鎖着,我敲門,你表妹前來開門,神色和你一樣慌亂,她的表情令我起疑,我搜遍屋子裡的每個角落,就像這樣。”
啪!
伯爵用力抓住牀單,蘇珊娜的心沉到谷底。
伯爵笑着安撫了一下蘇珊娜,解釋道。
“這個只是演示,我只是告訴你,我昨天就像這樣輕輕地掀開牀單,一點一點地掀開牀單。”
一點一點地掀開牀單。
王素素的腳也一點一點地出現在衆人的面前。
伯爵還沒有注意到王素素的腿,只是笑着對着蘇珊娜道。
“你猜這麼着?嘿!我果然看見了那個小童僕,所以,我早就懷疑他了!”
場面陷入了寂靜。
蘇珊娜以及音樂老師看着牀上出現的童僕王素素沉默不言。
伯爵不明所以,順着衆人的視線向着牀上望去,然後用力拍了一下自己的腦袋,痛苦道。
“臥槽!(God!)”
蘇珊娜:“救命……”
音樂老師:“6,越來越精彩了。”
伯爵看向蘇珊娜:“你那美好的婦徳?”
蘇珊娜:“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音樂老師:“這個我懂,天下女人都一樣,這件事不足爲奇!”
場地徹底亂作一團。
陳秋的嘴角洋溢出一抹笑容。
衆人的表演超過了他的預期。
這個動作,這個表演。
直接將看到童僕時候的震驚以及憤怒演活了。
他手中的指揮棒擡起,用力揮動。
絃樂組的衆人瘋狂顫抖他們的琴絃,讓音樂的情緒一波接着一波上揚。
如此瘋狂的轉折。
如此有趣的情況。
即便再怎麼不懂歌劇的人,也能從陳秋的音樂中,從衆人的表演中,明白這個歌劇究竟在詮釋着什麼。
在演繹着什麼。
場地已經徹底亂了起來。
憤怒的伯爵。
絕望的蘇珊娜。
唯恐天下不亂的音樂老師。
還有不知所賜,已經在等死的童僕。
四個人組成了一個極爲有趣的四重唱。
在辯解,在憤怒。
在添油加醋,在獨善其身。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工作。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想法。
在衆人的視線下,蘇珊娜絕望地貼在門邊,思考着自己究竟應該怎麼從伯爵的手中逃離。
保全自己的名聲這件事她已經不想了,她只想逃跑。
伯爵在那邊質問着童僕,問着他什麼時候來的,在他來之前,他們之間究竟發生了什麼。
在聽到童僕居然也沒來多久,但是聽到了他們全部講話後,他的臉色也不由得有些變化。
畢竟這件事傳出去,他也不好受。
因此一時間,屋內陷入了寂靜。
伯爵深深吸了一口氣,看向蘇珊娜,憤怒道。
“來,把費加羅喊過來,讓他看看你的貞潔,讓他看看他的老婆,究竟是個什麼樣的人。”
“隨便吧,就按照你說的做。”
蘇珊娜已經擺爛,目光失去了焦距。
伯爵輕哼一聲,準備開門去喊費加羅。
然而下一秒。
一直在門外等待的衆人推門而入。
費加羅帶着之前蘇珊娜所縫製的頭巾,以及其他的僕人走進屋子。
他看向正站在屋子內的伯爵,笑着開口道。
“伯爵大人,感覺如何?”
“感覺如何?什麼感覺?”
伯爵望着逐漸擠滿的屋子,不明所以。
而費加羅則是笑着道。
“這是您領土內的居民,爲您獻上的禮物,感謝您廢除了初夜權,保住了她們的貞潔!”
一位老婦獻上了頭巾,將其遞給伯爵。
伯爵大腦更迷茫了,不解道。
“初夜權不是早就已經廢除了嘛?這個是我應該做的。”
“對的,所以我們感謝你,爲了向所有人紀念這件事,又恰巧,是我與我的夫人,蘇珊娜的結婚,我希望伯爵大人您,可以將這象徵着廢除初夜權的頭紗,戴在蘇珊娜的頭上,以示威嚴!”
費加羅看向伯爵,嘴角帶着笑意。
而伯爵的臉上,則是逐漸變得深沉。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
一切,已經脫離了他的掌控。
向着不可預知的方向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