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德里德靜靜的梳理着所有的內部人員信息。
他真的感覺到了生命的最後通牒的存在，他甚至能夠看到他父母的靈魂在像他招手，彷彿要讓他跟過去一起走。
蘭德里德強行提起精神。
他沒有轉移的必要了。
轉移去華沙，也一樣是死，留在這裡也一樣是死。
奇怪的是，
此時的他，對於死亡似乎一點都不畏懼了。
不像是曾經他想象的那樣——如果他死，他一定要給世界留下永恆不滅的痕跡，哪怕是傷痛的痕跡，也一定要讓所有人記得他的存在。
此刻，
或許是誓約的足夠凝聚，或許是內心的更加通透無暇，他在這生命的最後時刻，只想做好他能做好的事情。
他能做好的也不多了。
他沒法爲先生除掉路西法和亞當這兩個心腹大患，他也沒法去阻止眼前的戰爭。
他唯一能做的，大概就是將某些先生需要用到的資料和信息，給竭盡全力的梳理清楚。
例如……
對於內部人員的評判。
這個是先生很早之前就交代他做的事情，大約是在心理學被先生禁錮之後的一天交代他的事情。
要讓他在對每一個人的近乎無時無刻的監控中，去洞悉他們的性格、心理、想法。
這不只是爲了更好的洞悉這些人的心理，更好的判定這些人的所求和真實心理。
同時，也是先生爲了蓬萊成員全面進入超凡能力時代做的準備。
還是那句話，
自知之明是一種極爲難得的東西。
很少有人真的能夠認清自己，甚至絕大多數的人，都需要通過別人才能認清自己。
也只有認清自己之後，纔會有着掌握超凡能力的可能。
蘭德里德繼續在那個秘密文件內敲擊着文字。
“張釗……迷霧一般的存在，其經歷之複雜，導致此人的心更是如同萬花筒一樣，沒有真正的本真顏色……”
“雲凡……簡單得過分，不管恩仇，都百倍奉還。”
“雲滄海……急公好義，見不得任何不正義的存在……”
“陳錦華……”
“湯姆……”
“哈姆……”
“科索莫……”
“菲克斯……”
“唐柏林……”
“戴納魔……”
“趙開泰……”
一整串的名單，每一個的名字後面，都有蘭德里德對對方近乎完全瞭解之後寫下的批註。
而他寫下的批註，幾乎真正入骨一般的形容了這些人的性格甚至是內心。
槍炮聲響徹起來。
距離是那樣的近。
蘭德里德看了看時間：“十四分鐘嗎？”
他微微失望。
蔡瓊只拖延了十四分鐘的時間。
他不是對蔡瓊失望，只是對這個結果失望。
對於蔡瓊的話，蘭德里德甚至覺得這是意外之喜了。
畢竟，外面雖然是聯軍，可到底米特亞那一部分，是徹底將蓬萊認定爲月亮上的先遣隊了的。
這種情況下，米特亞對蓬萊，只有殺，而沒有任何多餘的可能。
可就是這種情況，蔡瓊依然拖延了十四分鐘。
足夠了。
“姐姐！”
艾麗莎紅着眼眶看向蘭德里德。
蘭德里德微微一笑：“你現在就去科研部那邊吧，他們會帶着你一起去華沙的。”
“記住了，夫人是很好的人，夫人更是極爲重感情，以後若是遇到了什麼事情，可以向夫人尋求幫助。”
“當然，如果能遇見先生的話，請先生幫忙也可以，但，姐姐你終究也是女人，你如果太靠近先生，有可能會得罪夫人的……而對於先生來說，夫人是他一切的一半！”
潛意思就是，你去求先生幫忙，先生也一定會幫你，先生也一樣的重感情，但你要是找先生幫忙的次數多了，未必不會被夫人記恨。
而一旦你被夫人記恨了，那你也休想得到先生的幫忙。
所以，不管有什麼事，找夫人就夠了，不能去找先生幫忙。
艾麗莎眼角滑下眼淚，到了這個時候，蘭德里德還在爲她鋪路，還在爲她擔憂。
眼淚嘩啦啦的落下，艾麗莎靜默點頭。
蘭德里德艱難的撐起身子：“艾麗莎！快走吧！大概還有兩分鐘的時間……”
“唔……”
蘭德里德頓住。
腦海空白，心靈悸動。
因爲此刻，艾麗莎狠狠的吻上了他的脣。
那種美妙的感覺……
或許不是接吻帶來的美妙，而是一種一生的訴求終於得到滿足的美妙。
長吻超過了三十秒。
蘭德里德內心無比貪戀此刻，恨不得此刻能夠永恆。
但他還是用力推開了艾麗莎：“艾麗莎！走！走！！！”
艾麗莎邊哭便退出去。
走到門口的時候，艾麗莎豁然回頭：“艾拉無憂！”
蘭德里德輕輕的笑了起來：“我也愛你，但我想聽你說中文！”
“我……哎……尼！”
“我也愛你！”
艾麗莎轉頭跑了出去。
蘭德里德回味着，彷彿人生真正滿足。
也就在這個時候，
彷彿多年夙願的完成，彷彿多年心結的化解，內心在此刻徹底通透如一。
這就是所謂的潔無瑕穢的琉璃心嗎？
這麼想着的同時，蘭德里德只感覺腦海中嗡的一聲輕響。
而後，
他看見了！
他看見了無數不存在之物。
他看見了無數不存在於眼前的存在之物。
這是……
我的超凡能力？
這是遙感？
還是……
不對！
不是遙感！
他看見的……並不是物體，而是生物能量！
不！
甚至於，他看見的都不是生物能量，而是心靈！
他是直接看到了心靈！
十公里範圍內的，一切心靈。
紅的、黑的、白的、紫的……各種各樣色澤的心靈。
每一個心靈都在劇烈的跳動着。
他更是看見，在這無數的心靈中，有着三個較爲大一些的心靈。
其中一個迷霧籠罩，似乎……是張釗？
而另外兩個，一個通紅，一個徹底的白色……是雲凡和雲滄海。
同時，
他還看見，在科研部那邊，有着一顆在無數心靈中都最爲巨大的心靈。
一顆紫色的巨無霸心靈。
科研部……是胡浮沉？
所以……
蘭德里德困惑了起來。
他的心靈能力，究竟是什麼？
他嘗試着接觸了一下代表着胡浮沉的那顆心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