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天氣炎熱,即便是太陽不大,也依然熱的讓人難受。
王慶早就習慣了鞍馬勞頓,再加上身子骨不斷強健,這點程度的行軍,對他來說不過是小菜一碟,他騎在馬上前行着,甚至於連汗都沒有出太多。
不過在後面跟着的唐玄宗的兒子孫子們可就差遠了。
他的這些兒子們,長期活在李隆基的陰影之下,基本沒有外放的機會。
雖然李唐家的血液比較彪悍,但是長期的圈養還是令的他們與先輩比起來,缺乏了太多的悍勇之氣。
即便是這人中最爲出彩的、剛被王慶弄死的太子李亨,手腕以及心性都要差的太多。
王慶回頭看看這些在馬上咬牙強自堅持的龍子龍孫,想了一下對跟隨着身邊的高力士道:“讓永王過來見朕,其餘人都回到馬車好好待着,不用學朕。”
永王是唐玄宗的第十六個兒子,小時候與太子李亨關係不錯。
不過在皇家,大部分的情感都會被權力給割的血淋淋的,親父子尚且不行,更不要說永王李璘和李亨只是同父異母的兄弟了。
他們兒時關係是好,但隨着年紀的增大,見識的增加,這些感情慢慢的都會被殘酷的現實一點點的消磨……
在李亨死後,李隆基所剩下的這些兒子裡面,最爲出彩的也就只剩下了永王李璘。
關於李璘,最出名的便是永王東巡。
或者是詩仙李白爲此所寫的《永王東巡歌》
那是坐困蜀中將手中所有籌碼全部丟失,已經失去與靈武的唐肅宗李亨相抗衡的李隆基所做出的最後的掙扎。
當時的情況是,在西北登基的李亨手裡不僅掌握了槍桿子,還將江南等地的賦稅都給收走了。
也就說唐玄宗不僅沒有了兵,連錢袋子也沒有了。
所以爲了增加手中的籌碼,不想徹底退出權力中心的他便示意自己的另外一個兒子永王開始東巡,準備動用武力將臣服於肅宗的江南之地,通過永王捏到自己手裡。
結果就是羽翼已經豐滿的李亨人命高適等爲淮南節度使,與永王相抗。
本來永王手下是有一些兵力的,而且基本上當時所有的兵鋒都在北方,他手裡的這些兵馬足以掃平江南,奈何手下最爲倚重的將領,猶豫再三之後,出其不意的帶走大半兵馬向李亨投降了……
然後永王就悲劇了。
而唐玄宗爲了不給已經大權在握的唐肅宗徹底撕破臉皮,在這一事上,保持了沉默,擺出不關我事的樣子,於是乎永王猝……
在當時的那種情況下,永王確實不能翻天,即便是換做唐玄宗親自操作也一樣如此,不能因爲而否認了他的才華。
畢竟當初才入蜀中,爲了制衡太子李亨,唐玄宗將天下分爲幾個大區域,分別分給了他的四個兒子,然而除了早已經擅自北上並隨即稱帝的太子李亨,真正落地的只有一個永王李璘,其它兩位都留在了成都。
畢竟一個地區的軍政權力,絕不是一個委任狀便可以接收的了的。
接收者的能力、威望,接受地區的實際情況等等都影響着接受的成敗。
李璘可以在極短的情況下安定住南方,僅從這一點就可以看出他遠比玄宗的其它兒子要強的太多。
王慶這個時候讓永王李璘過來自然是有原因的,他畢竟只是一個過客,在處理了安史之亂之後需要離開。
而唐玄宗的年紀又大了,雖然這傢伙很能活,在自己平定安史之亂後,再活上個十年八年的不是問題,但年紀大終究就是年紀大了。
這個時候,自己所需要做的,便是在平定安史之亂的同時,爲這個令無數人夢迴的國家,培養挑選出來一個相比合格的繼承者。
永王李璘無疑是一個最爲合適的人選。
李璘得到高力士的傳話後,心中不由便是一喜。
他是一個聰明之人,在太子意圖謀反被父皇毫不手軟的誅殺之後,便知道自己的機會要來了。
昨日晚上商議事情,同行的八九個皇子只有自己一人被父皇叫去,更是印證了他的想法。
如今又讓高力士將自己傳去,不管是什麼事情,都可以看出父皇對自己的恩寵是超過其餘人的。
在高力士面前他不敢擺自己皇子的架子,在得到消息之後整整衣冠便連忙跟着去了。
其餘看出一些什麼的皇子皇孫不免有些失落和嫉妒。
這其中壽王李瑁心中最不是滋味。
當初她娘武惠妃在世的時候,是極度的想要將他扶成太子的,只可惜死的太早……
再後來,他的女人楊玉環也被自己的老爹給搶走了。
對此他雖然也曾憤懣,但並沒有後世之人想的那樣強烈。
畢竟他們李唐有一部分胡人的血統,再加上唐時民風彪悍,對於這些看的沒有宋明那樣重,而且女人的地位不高……
他原本是早已沒有了爭權奪勢的心思,只想安安穩穩的把這一輩子過完,只是安逆造反了,而太子也造反被殺了。
於是,他又有些心動起來。
不管怎麼說,父皇是虧欠着自己的。
然而這樣的心動還沒有開始太久,便被現實給擊打的破碎……
“回車裡坐着吧,我等沒有長時間騎馬趕路的經歷,強撐下去只會把身子熬垮,到時間更是麻煩,拖累父皇。”
他看看了強自忍耐的的幾個兒子,說了這樣的一句話,而後不理會欲言又止的二兒子,下了馬徑直上了馬車。
“這……”
他的幾個兒子有些不知所措,這樣關頭怎能……
“孩兒見過父皇!”
頭微微有些偏的永王李璘趕到王慶身旁跳下馬來對王慶見禮。
這是他從小落下的一點殘疾。
“到馬上來!這樣不耽誤趕路。”
王慶打量了一會兒這個比自己真實年紀還大的便宜兒子,便出言讓他上馬。
李璘並不扭捏,依言翻身上馬,跟着王慶身邊靠後半個馬身。
王慶沒有立即說話,他便也不吭聲,只是在一旁默默的跟着,心裡有些忐忑,不斷的思索父皇的用意和心思。
“朕欲讓你前往江陵坐鎮,你意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