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正常人遭遇彈劾,大多難免惴惴。
就像此刻盛苑面前的這位女郎,邱泉綺。
此人乃是本科三甲傳臚。
沒有錯,在大楚遵循前例,二甲、三甲頭名都爲傳臚。
更有民間將其區分爲金殿傳臚和玉殿傳臚。
邱泉綺這個玉殿傳臚之後又通過館選成爲了大有前途的庶吉士。
而這個優秀的女郎也爲彈劾所苦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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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偶遇的盛苑成爲了不錯的傾訴對象。
說起來,自從殿試之後,脫穎而出的十八個女郎都自覺不自覺的朝着盛苑靠攏。
盛苑這人向來大大咧咧,和誰都能說到一處去,只要不惹着她,她對着小女郎更柔和,故而一來二去,這些同朝爲官的女郎們關係處得都不錯。
“我相公也很憂慮,家裡長輩們多於書院教書,最高的位置唯山長爾,對於朝廷中事不是很懂,故而打算散館之後還是外放更好些。”
邱泉綺輕蹙眉,低嘆:“我家相公久考不中,難免灰心,說是與我做個幕僚,一家三口在外面爲官也是逍遙,若能爲一方百姓謀些福利,也不枉我們夫妻苦讀三十餘載。”
她這樣說,顯然已是夫妻商量好的,盛苑也不好在旁勸一味她留下。
不過盛苑也能猜出來,這位剛結識的友人之所以跟她這樣說,還是因爲彈劾鬧的。
“人在宦海,前途怎樣,孰能知曉?不過一步步走下去罷了,你選的路,只要不忘本心,說不得亦是通途呢!更何況,纔到翰林院學習幾日?現在想這些未免早了些。”
盛苑安撫她:“在朝爲官,不是彈劾人,就是讓人彈劾,適應了就好了。”
邱泉綺看着盛苑那張誠摯的小臉兒,沉默了:“……”
這事兒是能適應的了噠?!
“文臻有入閣之潛能,非我所及也!”邱泉綺佩服的發出低嘆。
當然,不是哪個訴苦的人都像邱泉綺這樣知難而退的。
二甲傳臚晁文勝就秉持着求真務實的原則,詢問盛苑是怎麼做到坦然以對的。
“還需要應對嗎?!”盛苑充滿誠意的自省了片刻,沒發現自己主動啓動應對措施啊!
她情緒不需要梳理,心情不需要調節,好像根本沒在意過。
晁文勝看看盛苑不做假的表情,目光轉向她粉嘟嘟的臉頰,心裡琢磨:這小臉一掐一兜水的……這瞧着也沒多厚啊!
“我們可沒有你這樣寬闊的胸懷,眼下又是才登朝堂,竟然讓那些言官羣起而攻之……該怎樣調解呢?”岑幼娘想到岑府遞來的信兒,又氣又愁。
“那你們反思吧,琢磨琢磨自己這段時間有沒有行差踏錯?”
岑幼娘搖搖頭:“早之前就反省多少次了,只是從未發現任何錯處。”
“那不就得了!”盛苑見她說完,周圍旁聽的女郎大多跟着頷首,不由詫異的看看衆人,兩隻手晃了晃,“你們若能確定自己是個好人,那請問,指摘好人的,又是何人哩?正常人,誰會因爲壞人的指責自我懷疑呢?”
衆人聞言,沉默片刻,逐漸恍然:盛文臻此言,有理也!
於是一夕之間,朝廷諸臣發現,原本戰戰兢兢的新人坦然了!
這般變化之快,出乎意料的把準備借力打力開始第二波彈劾的御史言官們給整不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