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蘭海姆死亡的時候,距離紅玫瑰的引爆已經過去了兩天一夜。
天色已然昏暗,對於不少人來說,這個時間是剛剛結束了一天的忙碌工作,悠閒地享用着晚餐、或者進行着其它放鬆活動的時間。
但某些以往日子過得比普通人輕鬆許多的人,此刻卻紛紛聚集在一間散發着低氣壓的會議室裡,聽着讓他們瞠目結舌的消息。
“這是真的嗎?!”
“那個天空競技場的總樓主?”
“貝格羅塞是不是隻使用了微型的紅玫瑰?不,就算是那樣……”
NGL自治國因嵌合蟻的出現,本就在v5各國的密切關注中,而紅玫瑰那樣規模恐怖輻射廣袤的炸彈爆炸,根本也瞞不過任何人。
其實不用半天,v5的高層就得到了紅玫瑰爆炸的消息,剩下的一天一夜,是用來驗證消息真僞的。
越驗證,越詳盡。
越詳盡,越難信。
貝格羅塞把那種東西用來對付一個人就夠離譜的了,更離譜的是承受紅玫瑰爆炸的人還沒死?!
最初研發出紅玫瑰這種兵器的庫坎尤王國表示不信,但架不住一個又一個血淋淋證據的獲取。
當通過航空拍攝而得的NGL紅玫瑰爆炸現場視頻被播放後,許多人便不禁失神地閉上了嘴。
那蔓延幾十裡的焦土,如同傳說中的地獄般的深淵,都在告訴衆人那顆紅玫瑰沒有絲毫作僞!
當尼特羅那笑眯眯地老臉出現在視頻裡的時候,其話語的內容又讓更多人心神劇震!
“季星?呵呵,這一天下來真的是太多人在問了,就在這裡做一個統一的迴應吧——沒錯,季星在近處承受了紅玫瑰爆炸,毫髮無損!”
老頭兒捋了捋鬍子,道:“我就在爆炸外圍看着哦。嗯,我想季星大概要比曾經的我還要強個二三四五六七倍了,大概會是幾千年來最無可爭議的世界最強念能力者吧?”
“哦,對了。”尼特羅的笑容有些不正經,豎起一根手指:“我記得渡航局對人類個體的破壞力評級是從B級到E級吧?最強者也比黑暗大陸的災害低了整整一個大等級,現在看來是小覷我們自身的潛力了。
我建議就直接給季星定在A級吧,當然,你們如果不相信的話,也可以自己去試試哦。”
A級?比最高的A+只差一個小等級,而A+的評判標準是有滅亡人類的可能或潛在威脅,至於A級,對應的則便是……滅國之力!
換句話說,尼特羅剛剛的語氣雖然很輕盈,事實上卻在指着他們的鼻子說‘你們不服季星可以自己去試試看,引來滅國之災可別後悔’。
這老頭的表情也很讓人來氣。
但結合第一幅航拍畫面,卻讓衆人一時‘不敢高聲語’。
是不是……再更多的確定一下?比如說讓國內的強大念能力者評估一下這件事有沒有可能發生?
衆人看向國王,而恰在這時,一名內侍匆匆走入,來到國王近前附耳稟報了些什麼。
庫坎尤王國的老國王臉色一下子又沉重了幾倍,待揮退內侍,迎着衆人目光道:“貝格羅塞聯合國的二王子布蘭海姆剛剛確認死亡,於季星面前、以及貝格羅塞新任女王菲絲·貝格羅塞的面前,自裁。”
羣臣的呼吸瞬間一滯,王子在新女王的面前……被逼自裁?!
“此刻,季星正於貝格羅塞聯合國王都內一家餐廳用餐,至目前爲止,貝格羅塞沒有任何籌劃反擊的痕跡,軍隊也沒有被調動的趨勢。”
逼死王子,還在王都用餐?!
每一件事都是衆人聞所未聞甚至想所未想過的內容,沒有任何過往的事件能夠作爲借鑑。
但貝格羅塞聯合國也太沒有血性了吧?他們的新女王不是以擅戰揚名嗎?怎能容得他如此猖狂!
一顆紅玫瑰無法炸死,那就兩顆三顆五顆,拼得幾萬乃至幾十萬死傷,也該維護大國尊嚴!
在這種情緒下,大殿中寂靜了一會兒,老國王問策於羣臣。
“你們覺得我們該怎麼做?”
立刻有臣子回稟:“這是貝格羅塞聯合國單方締結的仇敵,我們還要保留追責他們使用禁武的權利。至於季星,在貝格羅塞正式向我們書面求援之前,都與我們無關。”
羣臣附和,對對對。
站在旁觀者的角度,他們可以盡情指責貝格羅塞聯合國膽怯,但要是讓他們成爲參與者,每個人卻都會把自身的性命作爲衡量價值的重要籌碼,做出從心的判斷!
這是連紅玫瑰都解決不了的男人,他們可不想落得貝格羅塞聯合國的二王子布蘭海姆般的結局!
其餘三國,皆類於此。
不過卻只是明面上的。
還有許多能得到這個消息的人隱藏在暗處,並不願承認堂堂大國會被一人所懾,並不相信季星能夠強大到舉世無敵,悄然行動着。
對於這些事件都毫無知情的普通人在接下來的兩天中,都聽說了許多小國要進行軍事演習的情況,並嗅到了山雨欲來的意味!
……
三天後,行走在一處荒野中的季星迎面碰到了一隊人。
其人數共計13,沒有誰裝配科技武器,但每個人身上都裹纏着千錘百煉的念,氣勢凝集而肅殺!
每個人都很強,其中最弱者對季星也有3點的威脅程度,爲首那留有長長金色捲髮的中年男人更是有着深色的6點,接近7的威脅程度!
不是誓約部隊。
“武卡辛·希約爾。”季星喚出了對面男人的名字:“你和獵人協會資料上的照片有點不像,面孔輪廓讓我感覺非常熟悉,帕里斯通是?”
這男人的名字咋聽不奇,但在許多念能力者間卻如雷貫耳,正是尼特羅所評的五大念能力者之一!
中年帥哥武卡辛搖搖頭:“帕里斯通可能改過我的資料吧。我一直覺得那小子和我不像的,沒想到被你一眼辨認了出來。算了,畢竟是我的親生血脈,雖然他早就和我斷絕了關係,但也不奇怪。”
他的右手高高舉起,一顆黑色的念能力球體在他掌心浮現。
“我倒不是來爲他報仇的,我們父子早就是仇敵關係了,他甚至不願繼承我的姓氏。”武卡辛道:“只是我覺得就算我不來,這幾天在貝格羅塞王都整肅了一圈與紅玫瑰發動有關、擊斃了足足27人的你,很可能也會主動去找到我吧。”
“正在去的路上。”季星道:“影響了布蘭海姆和誓約隊、讓他們在我擊斃嵌合蟻蟻后前攔住我的,是你吧?嵌合蟻災難也和你有關?”
咔——
武卡辛未答,只是腳下的地面忽然被震裂!強大的念氣從他身上擴散而出,他手上所託的那個念球嗡嗡幾聲,不斷擴大,並迅速擴張成了直徑超過30米之巨!
彷彿託舉着一顆黑太陽,武卡辛道:“這就是我的念能力,效果很單純,放大。放大自身的氣,放大某種物體,放大器官,放大生命。”
“嵌合蟻蟻后。”季星瞭然。
“我也想去黑暗大陸。”武卡辛頷首道:“本是想利用比楊德的,但你的出現打亂了我全部計劃,我更想不到,連紅玫瑰都炸不死你!
不過人類總是有極限的,你能扛下紅玫瑰,絕對是用你的那種血條念取了巧,而念能力越強,相對應的制約也就一定越強。
我猜你在使用血條後,即使是原本不值一提的攻擊,也會給你帶來一定的威脅吧?”
作爲身經百戰的五大念能力者之一,武卡辛根據已知的情報對季星的念做出了正確的分析。
“如果是這樣的話,我們未必沒有勝算。”手上那黑球再度擴張,武卡辛道:“我想以你這些天的作爲,我也逃不過與你一戰,那就讓我主動來帶這支臨時拼湊起來的精英團隊,挑戰一下你這位被尼特羅認可爲‘最強’的念能力者吧!”
身後衆念能力者後退四散。
武卡辛猛然將那仿若能遮天蔽日的黑色念球擲向季星!
念球移動中,強烈的風壓便將季星身後的草木連根拔起,在武卡辛的極致放大下,其擁有着將一座小山包夷爲平地的強大威力!
季星前插雙手,兩向一撕。
滋啦——
如同塑料袋被扯開的聲音中,念彈從中截斷,旋即轟隆隆爆炸,勁裂地摧殘着方圓百米的大地!
緊緊盯着中心的季星,那身上凝實如固態的氣與始終空無一物的頭頂讓武卡辛的心迅速下沉。
“最糟糕的情況嗎?”
季星不是血條念能力而強大,是血條念能力因爲季星而強大!
他重重揮手:“各施手段吧,先把他的‘血條’念逼迫出來!”
三分鐘後。
武卡辛殘破的身軀被季星隨手甩開,摔在被血染紅的殘破大地。
由各國拼湊出來的另外12名不知名念能力者也已盡皆喪命!
甩乾淨金刀上的血,季星仰頭望向天空:“你們人還怪好的咧,等我熱身完成才發動攻擊。”
天空之上,上百顆導彈與奇異武器正破空呼嘯而來,鎖定了季星所在的方圓幾十裡,將要對這裡進行覆蓋性地摧毀!
很顯然,其他人中也有像武卡辛那樣分析出季星血條能力‘弱點’的念能力者,得出攻擊未必需要威力過大,數量夠多或許便已足夠!
趁着武卡辛帶隊短暫地限制住季星的活動範圍,快速對他進行了鎖定,然後發起了這次攻擊。
“就知道明着來會很煩人,這下要殺的人更多了。不過這波殺完,我想他們總該……消停消停了!”
季星雙拳緊攥,身上的氣爆裂而起,重重地向天空揮擊,炮火轟鳴和火光不斷升起!
……
一小時後,庫坎尤王國。
軍事大臣麥克正在自己的府邸中焦心踱步:“這樣也不行嗎?”
他剛剛得到消息,他們暗中操作小國誅殺季星的行動很可能也以失敗告終,至少前往炮火現場的人沒有發現任何季星的痕跡。
被炸得什麼也不剩了?
這恐怕不可能,那畢竟是從紅玫瑰中活下來的男人!不過……還好還好,這次我並沒有露出任何……
咦?視線怎麼暗了?
麥克一愣,擡頭,眼中露出驚悚的光芒,怎麼可能?!他不是……
啪地一聲。
麥克‘看向’自己的身後。
而在他前方,不管倒斃的他,季星緊跟着彎下腰刻畫神字。
你以爲我殺布蘭海姆時那步行的36小時,橫穿了幾座大陸是在做什麼?當然是在做標記!
你覺得那些小國的應聲蟲被我找上門時,會不會慷慨赴死?
很快,金光發射!
齊格塞聯邦的機要議員。
哈巴西亞王國的財務大臣。
米羅奇自治國的薩切將軍。
季星懶得深度辨別,化身成一個無情的殺人機器,通過神字各方折射,於三天內擊殺包括一名小國國王在內的73名‘軍事演習’組織者!
各國爲此而緘默!
那些對外的新聞媒體上,也只稱這些大人物是因病、因各種原因而退位、死亡,換人擔任職位。
有敏感者會奇怪這段時間的這種高層更替爲何會如此頻繁,但也絕想不到真正的原因!
還有一些人注意到,最近這段時間各國電視臺頻頻重播今年的天空競技場奧林匹亞格鬥大會,並重點播放季星不戰而取總樓主位置後的演講,甚至一遍遍的刷屏!這是大國放不下臉的求和方式!
與此同時,渡航局完成了對於季星的資料更新。
如尼特羅所建議,在季星的破壞力評級上,定義爲A。
並重點標出了另一句。
‘不可挑戰的人類武者之神’!
……
另一邊。
NGL自治國邊緣角落,某陰暗的地洞巢穴中,一聲一聲虛弱又淒厲的慘叫正不斷地傳遞出來。在那聲嘶力竭號叫翻滾的嵌合蟻蟻后身前,立着三道面色緊張的身影。
其中一個正是梟亞普夫。
此刻的蟻王直屬護衛隊成員面容虛白,彷彿長久地飢餓又或受重傷,身形極度狼狽。
唯獨那雙眼睛裡有着期待的暗色,等待着,期盼着。
直到一道身影破繭而出,直到那雙腳掌踩到泥濘的土地。
普夫的雙眼猛然綻放光芒,哽咽着跪在地上:“王!!”
您終於降生到這個世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