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期望

他沒有一點反應,就那麼看着我,他的眼眶裡剩下的那點肉渣子,也能讓人感受他灼熱的目光。我平復下心情,與他直視。我想多拖點時間,希望陳咲然能再次出現。於是我就盯着他,眼睛一眨不眨。

他一點點的從土裡出來,他穿的是一身白色,爛肉上還掛着衣服的碎條,他就一點點的從土裡出來,他身體的有一大半都腐爛了,有一部分直接脫落只有骨頭。他的毛髮還比較茂密,他身上腐爛的臭味很濃很濃,他就這麼在離我只有幾公分的地方出來。我想閉眼,但我知道我應該看着他,因爲他正在緊緊的盯着我。他的嘴巴有一塊直接腐爛了,有肉條掛着,牙齒直接暴露在外。我看到他的嘴巴微微動了動,那肉也跟着晃動。他的腳出來的時候我感覺很恐慌。他穿的是一雙很亮的皮鞋,從泥土裡出來也不能掩蓋它的鋥亮。

他整個人出來,我更是沒法直視他。我的眼神在躲閃,一面在想陳咲然怎麼還沒有找到這裡,一面又在想我該怎麼拖時間。樹枝沒有半點要鬆綁的意思,我也只能坐着,我儘量不去看他,只要不去看他,他不對我做什麼事情我就能安然無恙的在這裡等待,等到陳咲然的到來。

儘管我把頭低得很低,我還是能感覺到他灼熱的目光。

我感覺他坐到我的對面,他的臭味簡直讓我無法忍受,但我沒有辦法,只能忍受並且不能表現出來。沒想到這種在人的腐爛過程中的樣子我能見到。他的噁心程度讓我反胃,但我還是得忍。我保持平穩,表面看起來就像低頭睡着了一樣,只是我是睜着眼睛的,我的頭髮擋住了我的眼睛,所以他是看不到我的,我也看不到他。我心裡在打鼓,因爲我不知道陳咲然什麼時候纔會找到我,找到我後最好直接給我前面的那個東西一棒,把他拖走,因爲我實在不想看到他。我以爲我可以這樣一直安然無恙下去,卻聽到樹葉窸窣的聲音,我神經兮兮的聽着外面的動靜,我感覺他朝我走近了一步,他每走近一步,我的雙腿就會往後退一步,這樣來了好幾回,最終我沒有地方可以退了,又把屁股往後挪了,但他還是一步步逼近。我只好低着頭,儘量不跟他對視。他身上的腐爛味很重很重,他靠的很近,近到他呼出的氣就在我的頭髮上。他混着泥土的肉碰觸到了我的肌膚,他把我的頭髮撩開,用下巴那塊爛到不成樣子的肉抵在我的額頭。我感覺到的是普通的肉塊,我可以把它理解爲是一塊豬肉攤在了我的額頭上,但無論我怎麼想這麼理解,最終還是會回到是李葉梧下巴上掛着的肉正在我的額頭上摩擦。他的手也放在了我腦袋的兩邊,如果他是個活着的人,這個動作再正常不過,但現在,我只感到陣陣噁心。

他的腿也觸碰到了我的腿,儘管隔着衣物,我也感覺到不寒而慄。好在他沒有進一步的動作,我稍微放心了一些。

過了一會,他又把我的臉捧起來,他的臉一覽無餘。我只能就那麼看着他,乾澀的喊出一句,“李葉梧…”他對我喊出了他的名字感到很欣慰,衝我咧嘴一笑,一笑那肉被扯的更遠,我實在受不了,不自覺的把臉偏向了另一邊。他看到我這個舉動,好似有些生氣,把我的臉扳正過來,把我的臉擡得高高的,我不想看他的眼睛,他就逼着我看。我看到的也只有讓人反胃的爛肉,他的眼球,腐蝕了一部分,眼白眼珠早已不是正確分工,而是亂做一團。我倒吸了一口涼氣。我試圖與他說話。

“李…李葉梧,謝謝…謝謝你救了我。”我沒有什麼話好跟他說,只好說了句謝謝。

他欣慰的點點頭,開始把頭湊過來,緊緊的抱着我的頭,開始把嘴湊過來。我拼命的想移開,力氣卻不夠,還是被他那腐爛的肉親上了,我感覺一陣作嘔,因爲他有一部分肉直接掃着我的臉我的脣。就算是蜻蜓點水般的一個吻,卻讓我感覺受盡了恥辱。我的腳還能動,直接把他踹開了幾公分,這樣的距離至少能讓我安心些。

現在我嘴裡只有他腐爛的肉的味道,太噁心了。我吐了好幾口口水出去,想把他的氣味全部從我身上斬除。他看到我的舉動,看起來更生氣了,直接撲到了我的身上。我看着他才緩緩的說,“對不起,對不起。”

適當的時候我還擠了幾滴眼淚。他果然沒有再把他的怒氣發泄在我的身上,儘管他的怒氣是因我而來。他就躺在我的身上,我以爲他閉上了眼睛,其實卻還是在盯着我。

我衝他勉強的笑了笑,他用他那隻腐爛的手指撫摸我的臉,儘管我感覺到很厭惡,也只能笑着。

不知道過了多久,對我來說都是過了很久很久。我發現靠陳咲然來救我是沒希望了,現在的我只能自救。我小心翼翼的說。

“你能幫我鬆綁嗎?箍的很疼。”我晃動了幾下,好告訴他它們有多緊。

他深深的看了我幾眼,用手試拉了幾下樹條,過了一會,樹條鬆了,我從中抽離出身體。我想站起身來逃走,但是現在他就在我腿上躺着,我必須找個藉口才能脫離他。

過了一會,我假裝尿急。

“我想上廁所…”我有些底氣不足,但還是裝的像點。他沒反應,我鼓起勇氣拍了拍他的手,只是輕輕的拍了拍,並且迅速的抽了回來。

“我想上廁所…”

“那你去上吧。”出乎意料的,他同意了。

我指了指我的腿,他像才醒悟般站了起來,我笑着跟他說我很快就回來,叫他在這裡等我幾分鐘。然後我就朝着茂密的地方走了,剛開始我走的很慢,好間接告訴我不是想逃跑,一到草叢裡我就開始瘋跑模式,幾分鐘,我必須抓緊這個時間,我知道他會等了幾分鐘後就會來查看我,說來也奇怪,我都逃跑了那麼多次,他還是照樣放我走。

這次我纔像醒悟般,我每次逃跑都是再次落入他的魔爪。但我只愣了幾秒,就繼續逃,我告訴自己就算逃不出也要逃,沒準哪天就逃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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