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機沒有理會他的話,兀自看着話本子,卻不免有些心不在焉。
其實,自從四年前流落西平時起,她就再沒碰過話本子,後來入了宮,更是沒有接觸這些低俗之物,再後來,嫁入了秦氏王府,她就一心想做個賢良淑德的世子夫人,爲此付出不少努力,根本無暇去看這些。
可是此番小產之後,她倒是想通了不少,這些年,她努力使自己成爲一個高貴的公主,世人豔羨的世子夫人,爲此費煞苦心,卻偏偏忘了做自己。
她原是慵懶之人,想當初在桃塢之時,雖是無名無分,卻是多麼的自在,如今卻被身份束縛,不知不覺地改變着自己,到頭來卻落得如斯下場。
於是,休養身體的這些日子裡,她便不再約束自己,重拾了話本子,有時候看着話本子裡男女之間的海誓山盟,她就會情不自禁地落下淚來。曾幾何時,她曾對秦伯岸的話深信不疑,可偏偏他卻對自己一再隱瞞真相。
“父皇駕崩了,你爲什麼沒有告訴我?”
聽到玄機開口說話,秦伯岸驚喜地坐起了身,走上前蹲在了她的面前:“玄兒,你終於願意和我說話了嗎?”
玄機看着蹲在自己面前的男人,她已有多久沒這般細細地打量過他了,他瘦了,昔日俊朗非凡的臉上不知什麼時候多了個傷疤,已快結痂了,她竟沒有發現。
“你還未回答我的問題。”玄機察覺到自己的心軟,忙移開了雙眸,故作冷然地問。
“你父皇的事你多知道一分就多一分危險,你還是不知道的好。”秦伯岸一心爲她考慮。
“不知道的好?”玄機聯想起良辰一事,始終覺得猶如骨鯁在喉,“你究竟還有多少事情瞞着我?良辰的事?父皇的事?你爲什麼要隱瞞着我?你究竟有沒有把我當做你的妻子?”
這是玄機第一次如此義正言辭地苛責秦伯岸,以往,她對他總是仰慕不已,成了婚後,更是把他當做自己一片天,可如今玄機才領悟,這片天也有塌下來的一天。
“自然,我自然把你當做我的妻子。”秦伯岸大着膽子擁抱住她,“可我以爲那是對你好,其實叔父爲我們接風那天,我便知道席上的菜是出自良辰之手,我怕你多慮,便不敢在你面前表露半分,我也曾私下想將她送走,可……”
“她爲什麼沒有死?”玄機並非心狠之人,她也並非一定要良辰死,她難過的是秦伯岸明知她沒死,卻騙她說良辰已經死了。
“這件事我也是回了荊楚後,方纔知道,當日我一氣之下着人將她亂棍打死,是祖母將她救了下來,祖母說良辰的母親曾對她有恩,我們不能枉殺恩人之後,我當時看良辰被打得奄奄一息了,便也沒再深究,任祖母將她帶走了,我向你發誓,重回荊楚之前,我真不知道良辰還會出現在王府內。”
其實玄機心裡隱約猜到了其中緣由,只是她深怕事實不是自己猜想的那樣,她怕秦伯岸對良辰有情意,所以一直不肯聽他解釋,如今聽他這般明確的解釋,方纔覺得心中的大石緩緩地落了下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