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洲赴約了,和高廷安共進晚餐。
就餐的餐廳選得很高檔,氛圍優雅寧靜,無雜人打擾。
時間定在晚七點整。
高廷安和陸洲差不多是同時段到的,在餐廳大堂兩人就撞見了。
“高總。”
可能因爲陸洲戴了墨鏡,高廷安沒立馬認出他來,是陸洲先出聲打了招呼。
高廷安聞聲看了過來,見到了陸洲,他笑着朝他點了點頭,隨後又轉頭看向了另一處,他的注意力基本都在那邊。
陸洲順着他的視線望去,然後見到就餐區過道那邊走出來三位中年男人,穿着休閒,三位對於陸洲來說都是生面孔。
“抱歉,失陪一會,遇到個熟人我去打聲招呼。”高廷安走過來拍了拍陸洲的肩膀,說道。
他壓根就沒等陸洲給出迴應,說完人就朝那邊走去了,那三人差不多到了門口,高廷安一瞧,三步並兩步地跟了上去。
“範總!”他喊了一聲。
三位中年男人中,站中間的那位戴着眼鏡,他聽見聲音停下了腳步。
高廷安臉上堆滿了客氣熱情的笑,主動和對方握手。而對方的表情倒是沒多熱絡,比較偏表面應付,臉上的神色透着意外,大概是沒想到會在這裡遇到高廷安。
這是誰?陸洲有些好奇地站在原地觀察着眼前的這一幕。
距離隔得有點遠了,他們交流的聲音並不大,陸洲聽不太清他們在聊些什麼內容。
但從他們言行舉止的表現中不難看出,顯然是高廷安主動搭話想要拉近關係,而對方只是在客氣迴應。
那位應該是對高廷安來說比較重要的人物,陸洲這麼想着,便拿出手機對着他們那個方向悄然拍了張照片。
高廷安沒多會就回來了,和陸洲表達了讓他久等的歉意。高廷安說話的姿態又回到了他正常的狀態,不再是之前那般和別人聊天帶着些許討好的意味。
兩人進了他們訂的包間,相互熟絡客套一番,然後進入點菜模式。
別說,彼此壓根不熟且內心都對彼此厭惡的兩人私下獨處一室,還要裝着表面友好,那股尷尬勁真是到了無法用言語形容的程度。
更有意思的是,兩人都在努力僞裝出從容。
高廷安和陸洲聊了挺久的音樂,鋪墊很長才漸漸進入今日這頓飯局的正題。
陸洲是不着急的。因爲這頓飯並不是他有需求,而是高廷安有需求。
他今晚會同意來這個飯局,不過是想借機面對面瞭解一下現階段的高廷安,看看能不能探出點什麼更有價值的信息來。
兩人在飯桌上的話題自然而然地過度到了葉芳菲的身上,畢竟高廷安和陸洲之所以會認識,不就是因爲葉芳菲嗎?而今晚這個飯局之所以會出現,不也是因爲葉芳菲嗎?
“我平時偶爾會看菲菲和你的一些舞臺合作視頻,你們在音樂這方面的能力都太優秀了,兩人合作的時候那畫面給人的感覺非常舒服。”
高廷安一邊夾菜放在碗裡,一邊順其自然地切入了這個話題。
陸洲嚼肉的動作微微一頓,心道:你這話說得還能再違心一點。
“沒想到高總平時這麼忙還能對我們娛樂圈的事有這種關注。”
陸洲微微一笑,繼續埋頭吃東西。
“娛樂圈我關注不多,只是因爲菲菲在娛樂圈,所以我偶爾會留意下她的動態。畢竟是一路看着她長大的,我把她當半個妹妹。”高廷安接話。
偶爾留意?伱確定不是幾近監視?就差沒在她身上裝攝像頭了。
聽着高廷安這些虛僞的話,陸洲裝作第一次瞭解到這個信息,詫異地附和:“是嗎?原來還有這層關係,你們從小是鄰居?”
高廷安端起酒杯和陸洲碰了碰,“不是鄰居,但兩家算有比較深的交情。”
陸洲點了點頭,抿了口酒。心想,能表面如此心平氣和地說出兩家有很深的交情這話,不帶一點恨的痕跡,這深藏不露的功力倒是練得挺到位。
這時候,高廷安緊接着又說話了。
“不知道我有沒有看錯一些東西。”說的時候,他停頓了一下才繼續,“我感覺你和菲菲的關係不一般。”
聽到這,陸洲握着酒杯的手不由得暗暗用了力,卻面不改色。
“怎麼說?”他微笑着對上高廷安的視線。
兩人的目光在飯桌的半空中相撞,紛紛都靜默了片刻。
似乎於無形中有一種較量,高廷安眼底氤氳的眸光帶着隱隱的壓迫感,而陸洲眼裡帶笑,彷彿剛剛那三個字“怎麼說”不過是隨口一問的輕鬆搭話。
他彷彿沒有感知壓力。
“就是一種感覺。”高廷安嘴角浮上笑意,迴應道。
“我看錯了嗎?”緊接着他又反問,厚重的鏡片並沒有擋住他幽深雙眸裡暗暗流轉着的一絲詭譎。
陸洲放下酒杯,笑了笑,說:“我和菲菲的關係確實很好,可以說,她是難得的能和我在個人興趣愛好上達到同頻的人。”
高廷安悶了一口酒,聞言輕笑,稍許,他問:“所以你倆在一起了嗎?”
陸洲眉梢動了動,擡眸看他,不答反問,“我怎麼感覺今晚這頓飯,像是娛樂圈情報打探局?以你和菲菲的交情,我覺得,這話你去問菲菲會比問我更合適。”
高廷安微微一愣,隨即笑了,“抱歉,剛沒考慮太多,一時冒犯了。”
陸洲擺擺手,假以一副釋然的姿態迴應:“沒事,你把菲菲當半個親妹妹看,會下意識問出這個也正常。”
高廷安挑着米飯送進嘴裡慢悠悠地嚼着,對於這句話,他神色有些微妙,嘴角是似笑非笑的弧度。
“其實我今晚找你來,是想和你聊聊智語這個項目的事。”
高廷安沉默了一會,終於說出自己的意圖。
“我不確定你知不知道,億創集團現在其實已經是我們高晟集團在控股。”
“最近我接到億創集團那邊的工作彙報,說有個項目很不錯,叫智語,想併購到集團那邊來做,他們對這個項目做了很多將來發展方向的設想,很有信心能把這個項目做大做強並讓它發揮出最大的用途。”
“可我聽彙報的時候,億創那邊反饋目前的併購談判遇到了點難題,暫時還沒法順利推進。我仔細看了一下這個項目的情況,才發現智語這個項目是你在做,有些意外,心想既然都是熟人,所以約你出來聊聊看你的想法。”
陸洲默默聽着,笑而不語。
“據說微光科技對你們也有興趣,所以你現在還很猶豫,不知道怎麼做選擇?”高廷安問。
陸洲笑了笑,回道:“確實有這個原因。”
他作出一副欲言又止的思考狀,最終豁出去一般說道:“哎,我也不瞞你了,我一直沒決定選億創,其實是你們目前給出的條件不夠吸引我。”
高廷安打量着他,瞭然地點頭,“明白,所以你現在是確定要選微光科技了?”
陸洲搖頭,又裝出一副苦惱樣,“還沒定,畢竟張辰那邊也感覺還行……”
“小洲。”高廷安蹙眉,打斷了他的話,稱呼都變得親切了起來,“我要是把話說得直白點,你會介意嗎?”
陸洲:“你儘管說。”
高廷安喝了點酒,沉默了一會纔開口。
“說實話,我非常欣賞你這個人,不管是你在音樂上的成就,還是你現在投資做AI項目的眼光,都讓我覺得你如果選對路,你將來的成就會非同小可。”
“我和億創集團都很看重你,也很重視你目前在做的這個智語項目,我們有財力也有人力,雖然技術上可能離微光的核心有些距離,但我們自認並不是不可追上的差距,你如果選擇我們,那智語一定會是億創集團備受重視的項目,我們可以一起合力去把這個項目做出最大的成績。”
“我相信這是你對這個項目的願景,我也能理解你對這個項目的感情,所以如果你願意,保留你原始股權這些東西我們都是可以再談的。”
“我知道,在人工智能領域,我們都無法否認微光科技目前的技術地位。但微光到底是外資,我們今天不談你的項目到了他們那,能否能得到足夠重視的問題,我們來談一談你做這個項目內心真正想要得到什麼,而你加入微光又是否能幫你實現你的目的。”
高廷安說着,又給自己倒了半杯酒喝了一口,他看向陸洲的眼神彷彿在說:你心裡到底在想什麼我都知道。
“先前我問了一個略顯冒犯的問題,就是你和菲菲有沒有在一起這個問題,你並沒有正面迴應。”
“到底是出身娛樂圈,對於個人情感隱私問題,比較警惕,我可以理解。”
“但我想說,這問題其實你不答,我也能猜到你的大概想法。都是男人,有些事其實不必明說,大家都心照不宣。”
“我今天只是想告訴你一個殘酷的事實,這個世界每個人的身份地位,其實都是有排位的,很殘酷的是,從你出生的那一刻起,你的地位如何基本定了。”
“古人喜歡講究門當戶對,其實現代的人,也喜歡,爲什麼呢?因爲可以讓利益最大化。一個家族,一代代的前輩共同奮鬥累積起來的財富和地位,後代是有責任和義務要去儘量做到保值或增值地把這些傳承下去的,就算他不想,家族也會給他壓力,他本己的利益驅動也會下意識這麼做。這也是爲什麼,不同階層的人最終很難走到一起的原因。社會就是這麼現實。”“有跳躍階層的可能性嗎?有,但需要很慎重地把握準機會。”
“恕我直言,小洲,你和菲菲雖然關係不錯,因爲興趣愛好同頻,所以彼此都玩得很好,但你不得不承認一個事實,你們的出身是存在很大差距的。”
“如果你心裡對她有更進一步的想法,你要先想辦法把自身的地位提升起來。”
“有些事相信我不說,你也應該知道。葉家如今還陷在一些沒徹底擺脫的困境裡,菲菲被家裡限制過度接受出鏡工作的行爲,你知道的吧?這裡頭隱藏的因果邏輯,你應該能猜得到?”
“你讓智語加入微光科技,除了能讓你賺一大波錢,並不能給你帶來你想要的地位提升,有些東西你在國外做得多風光,國內是不認的。而且你的這個行爲,說得不好聽一點,對葉家來說等於在埋雷。”
“你如果內心真的有想和菲菲進一步的念頭,我相信你那麼聰明,肯定知道一旦你讓智語併入微光科技,到底意味着什麼。”
“而從這一點來考慮,我可以很明確地告訴你,你在微光實現不了的內在追求,加入億創集團後都能實現。加上我和葉家的交情,你帶項目進億創集團,某種程度上說,你和菲菲和葉家不也是更進一步嗎?”
“至於你說的張辰那邊,我覺得沒什麼好對比的,你們智語現在缺的壓根就不單單是錢,AI方面,東源集團是徹頭徹尾的外行,他們除了能給你提供資金,別的幫不上忙。而且,別忘了,東源集團和興大集團算是某種程度的隱形競爭對手。”
“當然,我今晚的這些分析是基於我對你個人內心追求的猜測出發的,如果我猜錯了,前面那些都不成立,你就當我鬧了個笑話吧。”
“你可以回去再認真剖析一下你到底想要什麼,好好考慮考慮。”
高廷安一本正經地說了很多,似乎在苦口婆心,彷彿步步都在爲陸洲着想。
陸洲聽在耳裡,笑在心裡。
真能畫大餅啊,說得還挺像那麼一回事。
但凡他少活上一世,都能被他這番話忽悠得夠嗆。
好在陸洲很清楚面前這個姓高的真正內心裡打的什麼主意。
“謝謝,聽完你這番話,瞬間讓我覺得你們確實足夠重視智語這個項目,我挺感動的。”陸洲感慨一聲。
高廷安:“有發展潛力且對未來科技有很大推進的項目值得這種重視。”
陸洲點了點頭,夾了一筷子菜放進嘴裡,笑道:“我回去會慎重考慮的,菜都要涼了,我們要不先吃飯吧?”
高廷安微眯了眯眼,有那麼一瞬間他發現自己竟有些看不透陸洲內心的真實想法,不知是不是他習慣把人看得複雜了的緣故。
不過,他相信他今晚已經把話說得那麼明白,只要陸洲有一絲想當葉家女婿的想法,就不至於傻到再去選微光科技,除非他未曾有這個想法……
這個彼此心懷鬼胎的飯局結束後,陸洲回了自己的別墅,一進門發現燈是開的,葉芳菲又悄悄跑來他這了。
“幹什麼去了?這麼晚纔回來。”聽見開門聲,葉芳菲飛奔進他懷裡。
“和高總吃飯。”陸洲親了她一口,回道。
“高總?誰啊?”
“高總你都不知道?就從小看着你長大的那位哥。”
“誰啊?”葉芳菲皺眉有一瞬間的懵,下一秒悟了,“你說的該不會是高廷安吧?”
陸洲斜睨着她,“除了他,難道你還有別的從小看着你長大的高哥哥嗎?”
莫名其妙的陰陽怪氣是怎麼肥事?葉芳菲愣了愣,眨着眼嘀咕了句:“什麼亂七八糟的?我和他不熟啊,誰說他從小看我長大的?”
陸洲:“你那位高哥哥說的。”
“……”葉芳菲好笑地打量陸洲的表情,忍不住伸手去捏了捏他的臉頰,“你幹嘛這樣說話?好奇怪,你倆怎麼會一起吃飯?”
“他對我的項目感興趣,所以就有了這個局。”陸洲走近客廳,癱在沙發上。
葉芳菲看他很累的樣子,便主動地坐旁邊給他有一下沒一下地按摩,“啊?哪個項目?”
陸洲:“智語。”
“哦,高廷安想投資你啊?”葉芳菲好奇地追問。
“他想收購我。”
“還有這事?”葉芳菲挑了挑眉,覺得詫異。
“嗯。”
“談得怎樣?你忙這個項目的事好像都忙了好久了。”
“再等等情況,條件還沒到位。”
“慢慢來咯,權衡好了再做決定。”
陸洲突然想起一事,從口袋裡摸出手機,調出相冊遞到葉芳菲的面前,“對了,這個人你認識嗎?”
葉芳菲仔細打量陸洲遞給她的照片,角度拍得不太好,人被擋了半個側臉,她看了一會,才說:“這是範叔叔吧?怎麼了?”
陸洲:“範叔叔?哪個範叔叔?”
葉芳菲撓了撓頭,有些苦惱:“全名想不太起來了……只記得是京宇集團的範叔叔,都是我爸生意上的朋友,具體我不太瞭解了,你突然問他做什麼?”
“沒有,今晚吃飯的時候撞見了,看你那高哥哥和對方挺客氣的,就好奇問問。”陸洲收了手機,若有所思。
葉芳菲狠狠地在他手臂上掐了一把,“你能不能好好說話了?高廷安就高廷安,還高哥哥,咦惹……你擱這演瓊瑤劇啊?”
陸洲伸手摸摸被掐疼的地方,沒忍住笑了。
“這個高廷安很關注你。”他擡手撩開她纏在脣邊的髮絲,說道。
“啊?怎麼可能……我和他沒有什麼交集啊,不同道的人,他怎麼可能關注我。”葉芳菲順勢躺倒,窩在了陸洲的懷裡,對他的說法表示不認同。
陸洲按了按她的腦袋,“他說你們兩家交情很深。”
“哦,這個啊,小時候聽我爸說過,我爸曾經和他爸是很好的朋友,好像他爸以前也是我們集團的大股東之一吧,但後來不知道什麼原因就退出了,我不太記得了……後來好像出來和朋友一起創業,聽說他爸曾經被圈裡人稱什麼商業奇才,可能就是太自信了吧,後來好像踩進了一個商業大騙局,虧得很慘,本來好像是要帶着老婆孩子潤出國外的,但沒成功,後來不知道爲啥,可能是壓力太大沒想開吧,跳樓自盡了……”
葉芳菲回憶着父親和自己提到過的信息,頗感唏噓。
“這麼說起來,高廷安也挺慘的……哎,他爸走了之後,那些催債的可能也沒放過他媽吧,她媽好像自從他爸走了之後就得了抑鬱症,加上又碰上瘋狂追債的,找家裡的人也沒怎麼出手幫忙,可能是受了刺激,哎……最後也選了一條不歸路。”
“要我是高廷安,我估計能瘋掉。但他還挺堅強的……聽我爸說,他家出事後,很多人以爲他熬不過去了,但好在他現在也健康地走過來了。說實話,挺厲害的一個人,長大後,又在圈子裡混成了風雲人物。”
“不過這些,我都是聽我爸說的,我和他不算熟,頂多算普通朋友的交情吧,可能是因爲他的人生經歷,讓他這個人顯得比較深沉,總給我一種看不透的感覺,我不太喜歡和這類型人多來往。”
陸洲第一次親耳聽葉芳菲聊高廷安的過往。
很顯然,她對父輩的恩怨糾纏並不清楚,全是從她父親口中得到的信息。
一人的說辭總是難以客觀的。
高廷安恨葉家,這其中明顯有些事,葉庚華未曾向子女透露過,又或許他也以爲高廷安不知曉。
陸洲猜,高廷安父親當年退出興大集團,這個中有葉庚華的手段。
兩家的交情源自興大集團,怪不得高廷安對興大集團如此在意,很顯然,他是要拿回興大集團。
剛剛葉芳菲說高廷安健康地走過來了,陸洲想,其實並沒有,曾經的重傷一直在高廷安心裡,甚至都沒有結痂。
高家的悲劇是不是葉庚華夫婦一手造成的,這其中的線索很難尋,但很顯然,高廷安認定了葉庚華是罪魁禍首。
他自始至終要的復仇,不是簡單的手刃敵人,而是讓葉庚華的後代完整經歷一遍他曾經經歷過的痛苦煉獄,甚至更甚。
他娶葉芳菲,就是想親眼看着她被折磨的樣子吧?就像近距離欣賞自己辛苦那麼多年完成的傑作。
只是高廷安萬萬沒想到,他喜歡上了這位自己出於想復仇而默默監視多年的女人。最後並沒有大獲全勝,也敗在這裡。
“你在想什麼呢?”葉芳菲說完一堆話沒有得到陸洲的迴應,她伸手戳了戳他的胸膛。
“在想是非對錯,悲慘坎坷的人生到底該怪誰?”陸洲枕着自己的手,感嘆道。
葉芳菲笑了,指了指天,說:“或許該怪那個給我們畫人生軌跡的天爺?你確定我們要繼續聊這麼深刻的話題嗎?”
陸洲也笑了,閉上眼指了指自己的臉頰,說:“不聊了,乾點正事。”
葉芳菲笑着傾身,在他臉上啵唧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