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8章 關於愛情，種族不是侷限
這一段咆哮似乎很耗費盧戈的力氣，在宣泄完情緒之後，他就大口大口地開始喘息着。
而聽完瘋子盧戈的控訴之後，伊斯特也說不出話來了。
他的前半生是傳奇的，值得傳頌的，與卡蘭瑟的故事更是不知道令多少人陶醉其中的。
但是對於島民，對於曾經擁護自己爲王的人來說，伊斯特確實是虧欠的。也是因此他纔會這麼執著地去尋求一個能夠讓所有人挑不出毛病的榮譽，來讓自己重登王位——比如之前那個討伐寒冰巨人的計劃。
這種在蘭恩、布蘭王、克拉茨眼中近乎送死的計劃，對於伊斯特來說更像是給曾經的老夥計們一個交代。
盧戈喘了幾口氣，終於把情緒平復下來，重新調整回了那張被人稱爲“瘋子”的臉：
“廢話已經說了太多了。伊斯特，既然你已經選擇了辛特拉的女王，那史凱利格就沒有你的位置了。”
“克拉茨，今天就算伊斯特在這裡，我也……”
一個聲音突然打斷了瘋子盧戈的話。
那個聲音並不在瘋子盧戈他們此刻正在對峙的隊伍中——
“喂，你，對我的姑姑有什麼意見嗎？”
……
被打斷了話，一口氣噎住了的盧戈把臉色漲的通紅，顯得表情更加猙獰。
他大怒地回過身正準備跳腳，卻看到了身披大獅鷲披風的金髮騎士在剛剛發出聲音的地方。
暗金色的獅瞳在閃光，同時這名騎士也在隱晦地活動着拳腳，似乎在爲一場拳擊賽做準備。
空氣中，隱隱有熊的慘嚎在迴盪。
……
“克拉茨，今天有伊斯特在場，所以我不跟你計較！但是我們德拉蒙與克萊特之間的事情永遠不會了結！”
甩下狠話之後，德拉蒙家族的現任領主帶着自己的下屬絕塵而去。
看着遠去的瘋子盧戈，一行人的神色莫名。
伊斯特自家人知道自家事，也就是自己在史凱利格曾經封王的時期，瘋子盧戈才能夠給自己所謂的“面子”。
而如今的自己在場，說不定反而還會激化盧戈和克拉茨之間的矛盾。
於是，伊斯特的視線緩緩移向蘭恩。
……
隨後看向蘭恩的是克拉茨——這麼多年了，他在各種場合不知道打敗了盧戈多少次，但是從來沒有打服過這個瘋子。每次一見面，對方都會跟瘋狗一樣朝自己攀咬過來。
現在這種光是放狠話而沒有實打實的搏擊發生的情況，在兩個家族相處的歷史中還真的少見。
……
而蘭恩面色不愉地看着瘋子盧戈離去的方向，一回頭，正好看到離自己表兄和姑父的眼神。
他露出了陽光一般燦爛的笑容：“我找了一點線索。”
正事要緊，伊斯特和克拉茨的注意力馬上被蘭恩吸引過去，開始分析一行人在弗爾哈拉村神殿廢墟中的收穫。
不過蘭恩沒有跟兩人說起愛麗絲的情況，只是說自己等人發現了巨熊襲擊人的痕跡，隨後找到了被襲擊人化身而成的尚有理智的妖靈，隨後獲得了相關的情報。
“艾格羅村嗎？”克拉茨拍了拍手，“只要是在大史凱利格島的地界裡面，那就都好說。”
蘭恩點頭：“這是我獲得的線索，所以理應由我負責繼續追查下去。只是我需要嚮導，這就需要克拉茨你來幫幫忙了。”
對於衆人來說，這次獲得的線索算是突破性的進展了。
唯一的問題，就是那場巨熊的襲擊中到底有沒有生還者，而生還者最後到底有沒有回到自己的村子裡去。
伊斯特點頭安排道：“那我們繼續兵分兩路，蘭恩你去追查你獲得的線索，我們繼續搜索這附近的山脈。既然有巨熊出沒，那麼維爾卡人在這裡一定還有部落存在，一定會留下讓我們可以深入搜尋的痕跡。”
蘭恩也說道：“我把我的人留下給您幫忙，您這邊是需要人手的。我的侍從和士兵們都是熟悉、尊敬您的人，也願意聽從您的號令。我只用帶上獵魔人們就行。”
豪斯站在蘭恩的身後，聽此言立刻朝着伊斯特行了一禮。
伊斯特擔心於蘭恩的安全，似乎還想要補充什麼。但是他看了看蘭恩身後的四雙琥珀色眼睛，又聯想到蘭恩目前所展示出來的戰鬥力，最終還是選擇了給予蘭恩信任。
見到計劃已定，克拉茨伸手喊過隊伍裡面的一人。
這人有着典型的島民長相，留着鬍子，身體健壯，但是身上的氣質卻不甚粗獷，反而很嚴謹，讓蘭恩一時間有些想到自己的老管家恩斯。
果然，克拉茨接着就朝蘭恩介紹起來：“他叫古斯拉夫，以前是我的副官。在一次戰鬥中受傷之後就跟着我城堡中的總管學習一些管理方面的事務，成爲了管家團的一員，甚至很快就僅次於我的總管。但是他忘不了拿着盾牌和斧頭的生活。所以我時不時就會把他帶出來，他會帶你去艾格羅村的。”
古斯拉夫管家朝着蘭恩行了標準的北方宮廷禮儀：“很榮幸作爲您的嚮導，蘭尼斯特公爵。”
這一本正經的樣子讓已經在史凱利格待了一段時間的蘭恩甚至有點不適應。
蘭尼斯特公爵深吸一口氣：“我也很榮幸，之後便拜託你了——古斯拉夫先生。”
……
艾格羅村背靠大山，面朝大海，與外界的聯繫非常寡淡。
如果想要到達這座村子，就要翻過山頭，經過一條狹窄的、甚至時不時會有水鬼經過的山道。
或者用更加島民的方式，也就是古斯拉夫此刻帶着蘭恩他們選擇的方式——坐船。
一條小舟載着五名獵魔人和克拉茨派遣的管家來到了這少有人問津的村落，沒等他們靠岸，就遠遠地有村民看到了他們。
蘭恩他們看到，這些村民突然變得非常激動，遠遠地朝着這邊大喊大叫什麼，雙手不住地揮舞着。
“他們在說什麼？”格德疑惑地問道。
衆人搖頭。
唯有寇格林姆眯起眼睛，遠遠地盯着那幾個人的口型：
“他在讓我們快點靠岸。”有過刺客經歷的蛇派獵魔人能夠讀出脣語，“他還在警告我們：小心，海里有……海妖？”
聽到寇格林姆的翻譯後，獵魔人們的表情頓時一變。
他們太知道一條小船在海面上遇到海妖會有什麼樣的下場了。
海妖的智商可不低，相較於人，它們更加喜歡攻擊船，輕易就能夠把衆人腳下的載具撕成碎片。
尤其獵魔人們此刻還習慣性地全副武裝着，身上有着不少的鐵甲鋼片。除了蘭恩可以隨時把盔甲收回【物品欄】以外，其他人一落水就會直接沉底。
在大史凱利格島土生土長的古斯拉夫管家連忙安慰變了臉色的獵魔人們：“不用擔心，海妖一般只在遠離人煙的地方出現，這裡是近海，不會遭到襲擊的。”
理論上如此，但是蘭恩他們看着慌張的村民，又覺得他們臉上的焦急做不得假。
好在最終事情如古斯拉夫管家所料，海妖終究還是沒有出現，一行人有驚無險地架船靠岸了。
原本在岸邊的村民們立刻圍攏了上來，似乎熱心地想要查看這些貿然來村陌生人的情況。不遠處還有幾個村民往這邊跑過來，不過他們的手上都拿着魚叉。
島民熱心腸是一回事，但是他們的防備心也是頂級的。島民屬於是那種會提着斧頭問倒在地上的你有事沒事的那種人，要是你說你一切安好，那麼他們拉你一把；要是你趁機想起什麼壞心思，那麼斧頭就會落下。
在看到船上下來的五雙詭異的眼睛之後，他們握着魚叉的手緊了緊。
但是緊接着他們又看到了身披三船盾紋章的古斯拉夫，於是又很輕鬆地把魚叉放下來了。
人羣低聲討論了幾句，很快就有一個年老卻健碩的長者上前問道：“古斯拉夫先生，沒想到您親自過來了，但是距離收稅的日子還有一段時間吧？”
說話的是村子的村長，他顯然是熟識古斯拉夫的，因此節省了很多的交流時間成本。
“我這次是帶着克拉茨大人的命令來的，需要詢問你們一些事情。”說着，古斯拉夫讓過身子，“這位是蘭恩·蘭尼斯特·雷安倫大人，辛特拉的公爵。”
村長很有禮貌地朝着蘭恩行禮，但是眼睛還是看着古斯拉夫。
古斯拉夫管家皺了皺眉頭，補充道：“他是克拉茨大人的表親。”
這回村長露出瞭如夢初醒的表情，朝着蘭恩再次行禮，做出等待吩咐的姿勢。
對於老者，蘭恩先是露出親和的微笑：“我從大陸北方前來拜訪我的表兄，這段時間在參觀大史凱利格島。前段時間聽說弗爾哈拉村有值得紀念的古蹟，所以前去瞻仰……”
對於斯瓦勃洛和維爾卡狂戰士的事情，蘭恩沒有明說，這些不是隨便找個人過來都能夠告訴的事情。
但是蘭恩卻敏銳地觀察到，這老村長在聽到“弗爾哈拉”這個名字後，表情猛地變換了。
有問題。
蘭恩不動聲色地繼續：“我們在那裡發現了一名受傷頗重的年輕人，他告訴我他來自艾格羅村。同時告訴我當時還有幾名同行的夥伴，或許逃出來了。”
說到這裡，蘭恩搖了搖頭：“可惜他受傷頗重，沒一會就嚥了氣，但是直到最後他還是念念不忘自己的同伴，不知道他們是否安全回村。”
聽聞蘭恩的話，村長沒有立即回答，反而露出了非常爲難的神色開始左右顧之而言他：“不知道蘭尼斯特大人，爲什麼會對我們這樣小村子裡的發生的事情感興趣呢……”
古斯拉夫非常順暢地接過蘭恩的話：“這是發生在大史凱利格島上面的事情，克拉茨大人非常關注，便派遣我前來了解詳情。而蘭尼斯特大人有仁心，希望完成勇士的遺願。”
“所以你們前段時間有沒有年輕人去弗爾哈拉村，事後有沒有人回來？”
村長的臉色猛然變換了幾下，開始支支吾吾起來。
古斯拉夫有些在意地看了一眼蘭恩的方向，皺起眉頭，不再客氣地朝着村長訓斥道：“有就有，沒有就是沒有，快說！”
……
“有。”
肯定的回答傳過來，卻不是村長說出來的，而是站在古斯拉夫管家身後的蘭恩。
他的獅瞳微微亮起，村莊中的一切都在他的眼中變成了失真的灰色。
但是這一片昏暗的世界之中，卻有一縷縷紅色的信息素在飄蕩，這正是獵魔人們在弗爾哈拉村記錄下來的信息素。
這說明，確實有人在被巨熊襲擊之後回到了這個村子裡面。
除了蘭恩之外，其他的獵魔人們也都精準地捕捉到了這個信息。他們直接掠過村長和村民，朝着紅霧指引的方向前進過去。
但是蘭恩他們也沒有想到，這個紅霧最終指引的方向卻不是村子內部。他們一路穿過了艾格羅村，到了離村子大概有一百米左右的一個小木屋。
這個木屋就像是被整個村子排斥了一般，孤零零地立在這裡。木屋旁邊有一個小小的碼頭，上面用繩索繫着一條破舊的小船。
蘭恩在門口重重敲了兩下，等了十幾個呼吸之後依舊沒有人迴應。
沒有了耐心的他直接破門而入。
……
眼前出現的是一個典型的漁民家的小屋，沒有什麼傢俱，只有破舊的牀和一張漁網，一條自制的魚竿，簡陋的餐具，還有幾個被撬開之後清理得乾乾淨淨的貝殼。
沒有人，地上有凌亂的衣服，看樣子屋子的主人平時不是很擅長收拾。
蘭恩還注意到，這個房子雖然破舊，但是不久前似乎簡單地經過翻新。
傑洛特用發光的眼睛四處打量着：“氣味到這裡就結束了。顯然他在屋子裡面清理過了自己，把血和其他的味道都弄乾淨了。”
“沒有酒，沒有血，沒有什麼香料或者其他氣味濃郁的東西。唯一味道大一點的就是海鮮，但是這個村子裡面到處都是海鮮，我們沒有辦法單靠感官去追蹤他了。”
“不，足夠了，確認確實有人回來了就可以，接下來就有別人給我們解答了。”蘭恩說道。
他轉過頭，看向被強行押過來的村長，還有在村長身後臉色難看的古斯拉夫。
“跟着蘭尼斯特大人的可是獵魔人大師，他們什麼都知道！你以爲不說話有用嗎？”古斯拉夫大聲訓斥村長，“這裡住着的是誰，你爲什麼要對蘭尼斯特大人隱瞞他！”
“快說！”
村長的臉青一陣白一陣，反覆變化了好幾次，才終於長嘆一聲開了口。
……
房屋的主人叫做比爾。
艾格羅村和島上大多數靠海的村子一樣，都靠着打漁爲生。但是和那些村子不同，因爲艾格羅村地處偏僻，因此經常受到魔物的侵擾。
有水鬼、溺鬼，這些小型的魔物還好，村民們三五結隊一起出海，拿着魚叉也能夠勉強應付。
但是真正困擾漁民的，是另一種魔物——海妖，也稱作【海克娜】。
這種魔物被認爲是鷹身女妖的近親，除了同樣可以在空中翱翔的能力之外，還能夠在水下潛游，對於任何的船隻都是致命的威脅。
也是因此，艾格羅村的漁民們日子過得格外清貧。
要麼，他們得冒着生命危險在村子附近打魚，但凡有點風吹草動什麼的就要返航，一天下來收穫寥寥；
要麼，他們得跋山涉水到人跡稍微繁華一點的地方，那裡的魔物們比較少——但是這樣不說路上耗費的時間，人跡繁華的地方漁民也多，誰會願意外村人過來搶自己的漁獲？
每一代村長都頭疼於村民的生活和村子的發展，如果不是礙於客觀的原因，村長甚至還動過遷村的念頭。
直到一個人的出現。
這個人就是蘭恩他們所在的屋子的主人——比爾。
……
“比爾每次出海都能夠有超過別人不知道多少倍的收穫，有的時候他一個人就能夠抵得上一個村子。”老村長支支吾吾地說道。
“後來有漁民去找他請教方法，但是他不說，只邀請其他人跟他同船一起出海。”老村長明明說着高興的事情，卻還是一句話一嘆息，“於是，每個跟隨比爾一起出海的人都能夠滿載而歸。”
蘭恩看着村長的表情：“困苦的村民獲得生活的改善，村子裡面出了有能力的年輕人，這不該是值得高興的事情嗎？可是爲什麼你的語氣一點都看不出來你爲村子的好轉感到欣喜呢？”
柯恩打量着破舊的屋子：“一己之力改善了村子的年輕人爲什麼會居住在這種地方？不但遠離人羣，而且屋子還這麼破舊，不像是有太多財產的樣子。”
寇格林姆看着地上脫下來的破舊衣服：“而且爲什麼他和人登上山巔？撿了一條命跑回村子之後你爲什麼還要跟我們隱瞞他的存在？”
村長又沉默了。
古斯拉夫見此大爲火光，只覺得今天大史凱利格島的人在蘭恩面前實在丟了太多的面子，一點都不榮耀。
“沒聽到蘭尼斯特大人和獵魔人大師們的問題嗎？快說！”
村長蠕動了幾下嘴脣，最終任命一般地抱住腦袋，哀嘆道。
“比爾雖然一直帶着同伴出海，但是一直不告訴我們他能夠避開怪物的秘訣。我們好奇不已，卻又不想太過逼迫他，所以便安排人輪番監視他……”
除了蘭恩之外的獵魔人們很整齊地輕笑一聲，似乎對於這種情況一點也不意外。
而古斯拉夫的臉色更差了。
村長偷眼看了一眼蘭恩他們，繼續說道：“直到我們等到一個夜晚，看到比爾悄悄地溜了出去，看到他在海邊就着月光宰殺白天捕捉到的漁獲。”
“他在那裡旁若無人地放血、朝着海中投食，還在唱一些旋律詭異的歌謠一樣的東西。”
蘭恩一行人的臉色頓時嚴肅起來，聯想到自己之前收集到的情報，再結合比爾的行爲，一個念頭從他們的腦海中浮現出來。
“這個比爾，難道在用海獲進行血祭？他是斯瓦勃洛的信徒？”格德驚呼出聲。
村長卻撲通一聲朝着古斯拉夫跪了下來，他太知道在史凱利格祭祀斯瓦勃洛意味着什麼了。
“不，不，就算是整個村子都破敗了，我們也做不出祭祀邪神的事情來的！”村長連忙朝着克萊特家族的管家解釋，擔心對方誤會。
古斯拉夫原本都準備拔斧頭了，這才強行按捺住，但是他的手依舊按在斧柄之上。
“那麼你告訴我，你們的那個有能力的比爾，爲什麼要在晚上將自己好不容易捕撈到的漁獲投進大海。”
村長顫顫巍巍地從地上起來，那一晚知道比爾有秘密的行動之後，他也跟着一起去了海邊。
直到現在，他回憶起那一幕還是說不出的……詭異。
“我看到，在比爾唱出那奇怪的歌之後，一個東西從海里面遊了出來。”
“那是一條美人魚。”
村長捂住了腦袋：“我原本以爲比爾是掌握了什麼馴養怪物的方法。但是隨後我就看到他們互相依偎、互相擁抱、親吻、乃至於更加親密的動作，遠遠不是我們想象的那種關係……”
“嘶——”
蘭恩猛然聽到身後傳來一陣抽冷氣的聲音。
回頭一看，只見到寇格林姆和柯恩都露出了難以置信的表情，甚至還帶着一點點羨慕。
哪怕是見多識廣的傑洛特和格德，此刻臉上也滿是驚歎。
美人魚的圖片就不好發了，我擔心連着這一章都被審覈掉。
大家自助一下好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