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神使會自然地繼承狐神的力量,傳說取走巫女元陰的人就可以得到狐神的力量,所以一般來說巫女都是不司婚嫁的,除非在年長後退出狐神宮,被狐神收回力量之後才能正常嫁娶。
這樣的傳統已經繼承了上千年,在族人心中已經是約定俗成一般的存在,而如今,他們忽然被告知狐神宮要和別人聯姻了,而且聯姻的對象還是一個外來組織?
將聖潔的巫女下嫁給外人?光是想想都讓人有種信仰崩塌的感覺。
作爲狐神的子民,他們可以接受暫時被別人奴役,但卻很難接受這樣的事。
許多人的第一反應就是懷疑這個消息的真實性,於是他們紛紛將目光投向了村長身上。
然而他們很快發現,老人臉上的驚訝比他們還重。
“小奏,這,這是真的嗎?”
“是的,爺爺。”
小奏點了點頭,解釋道:“一個月前,狐神與神殿的殿主會過面,並且達成了一項協定,爲了穩定雙方的關係,狐神宮將派出五名巫女作爲聯姻使節入駐太陽神殿,同時太陽神殿將給她們名譽長老的地位。這是秘密決定的事,所以還沒來得及公佈。”
小奏說完,扭頭看了眼雪姬,冷笑道:“怎麼,你不用懷疑是我給的,看,我的在這兒!”
小奏對她伸出了手,在她的手指上,也掛着一枚和小蕾手中一模一樣的木牌。
雪姬仔細看了眼兩枚木牌,很快點了點頭,確認道:“嗯,東西是真的沒錯……”
這件事在神殿中都很少流傳,知道的人寥寥無幾。不過雪姬身爲殿主的心腹,正好是少數的知情人之一。那木牌上有殿主專門種下的精神烙印,所以不可能有假。
村長本來也是對聯姻的消息很震驚的,不過當他看到小奏手裡的木牌,反而立即冷靜了下來。
其他人或許不清楚,但他卻知道的更多一些,小奏可是狐神的近侍,在所有巫女中可以說是地位最高的一個,也是跟隨現任狐神時間最長的一個。
所以,狐神送誰去嫁人也不可能送小奏去的,但現在小奏卻也被列爲了聯姻的對象之一,那隻能說明聯姻什麼的很可能只是個幌子。
而且小奏剛纔解釋時沒有表現出任何的厭惡,以她以往對神殿的印象,要讓她加入神殿怎麼可能這麼平靜?
仔細想想,在這項協定中,狐神宮要付出的太多了,除了將狐神之力拱手送人外,還要損失狐神在民衆中的聲望,得到的卻只是幾個名譽長老的名號?這怎麼看太不等價了,以那位狐神大人的精明,怎麼可能做出這樣的賠本買賣?
所以綜合來看,村長只能認爲狐神宮是在隱秘地計劃着一些事情。
至於具體的,他不敢去揣度神明的心思,但他還是能隱約感覺到,這事情絕對是針對太陽神殿的。
並且,一旦開始之後,這次雙方很可能將徹底翻臉,進而演變成不死不休的關係。
村長深深的吸了口氣。
狐神大人啊,蟄伏了十年,您終於是要對太陽神殿出手了嗎……
想明白這些事情,村長頓覺心中一陣異樣。他也說不上來現在自己是什麼心情。洛基已經被壓抑的太久,而他作爲整個洛基最年長的人之一,經歷過那麼多風風雨雨之後,他此時反倒沒有什麼太過興奮的心情,相反,更多的卻是擔憂。
有些事情,一旦開頭就再也沒有回頭的可能。一山不容二虎,如今這樣的平衡局面想要維持起來越發困難,而一旦將兩大勢力間的平衡打破,最後能在洛基生存下來的,很可能只有一方。
但勝利的那一方,會是狐神宮嗎?
村長不敢確定,他不知道狐神的準備到底做到了什麼程度,計劃又是否周全。正因如此纔會擔心。
要知道那位神殿的殿主可是個比他活的還久的怪物,而現在的狐神,在他看來卻又有些太年輕了,十年的歲月,其實連人家的零頭都比不上。
那麼,狐神的計劃真的能夠成功的隱瞞過這樣的人嗎?
“唉。”
老人長長的嘆了口氣,他現在再怎麼擔心也是多餘,狐神的決定根本不是他一個凡夫俗子能干涉的。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替洛基祈禱,希望事情能夠順利的進行下去,希望狐神宮不要再出事,現在的洛基已經承受不起失去狐神宮的代價。
“唔……聯,聯姻?”
全場的人中,小蕾卻是最後一個反應過來的。
她嘴裡喃喃着這個詞,呆呆看着手裡的木牌,半天才回過味來。
“不,不行啊,小奏,我我我……”
小蕾剛想說自己已經有婚約了,怎麼可能嫁給別人。
小奏卻趕在她之前捏了捏她的手,瞪視了她一眼,微微搖了搖頭。在她的氣場下,小蕾自覺的將話吞回了肚子裡。
“你肯承認就好。”
轉回頭來,小奏對雪姬笑了笑:“既然如此,我們現在總可以離開了吧?”
名譽長老和其他長老,按說在地位上可是等同的,而現在對方既然已經承認了兩人的聯姻使者身份,自然沒有什麼立場再來對付她們,不然,豈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臉嗎?
雪姬皺了皺眉,沒有說話。
“我們走吧,小蕾……”
小奏也不管對方有什麼反應,拉起小蕾,一步跳下囚車,就準備離開。
“那,那個……”
小蕾懵懂的跟在小奏的身後,卻忽然想起什麼,回頭看向囚車,此時紅菱可還被困在那裡呢,如果她們真就這麼走了,紅菱可怎麼辦?
只不過她很快感覺到,小奏拉着她的手在微微顫抖着,手心裡也滿是汗水。
小蕾忽然驚覺。難道說,小奏其實也在害怕嗎?
兩人一步步的越過雪姬身邊,小蕾似乎可以清晰的感受到小奏那快速跳動的脈搏,這讓她下意識的閉上了嘴。
只是,兩人剛離開雪姬,正要快步走進人羣中的時候。雪姬的聲音卻忽然傳來。
“等一下!”
小蕾明顯感到小奏的身子微微顫抖了一下。接着,她若無其事的回過頭。
“怎麼,長老難道還是不願承認我們的身份?”
“不,相反,我很願意承認。呵呵,二位身爲聯姻使節,可是我們神殿的貴客。”
雪姬搖了搖頭,看着兩人,忽然笑了起來:“正因如此,我自然不能怠慢了,我們太陽神殿可一向有着好客的傳統。今天我若不知道也就罷了,但二位既然已經明示了身份,我身爲神殿的二長老,如果不將兩位接入神殿中,盡一番地主之誼的話,恐怕之後會被殿主責罵的。”
“這個……就不用……”
小奏頓覺不妙,急忙就想推脫,然而雪姬卻搶在她之前打斷了她。
“怎麼,兩位不必客氣,正好今天距那聯姻協定上日子已經沒幾天了,反正遲早都會進神殿,倒不如現在和我一同回去,我保證,神殿上下必將以貴客之禮相待,如何?”
“……”
小奏一時僵在了原地。
須臾,她才捏了捏拳頭,擡頭向對方露出一個微笑。
這人的態度已經表現的很明確了,顯然還在懷疑,所以根本不可能讓她們就此離開的。
所以,小奏索性也沒有再去爭取什麼。
“好,既然如此,那就麻煩長老費心了……只是,我這一去可能很久都回不了家,我現在想和家人說幾句話,總沒問題吧?”
“哦,那是自然。”
雪姬點了點頭,做了個請的手勢。
小奏輕哼了一聲,拉着小蕾走到村長身邊。
“小奏,你,你們……”
村長看着面前的兩個女孩,不禁嘆了口氣,心裡擔憂起來。
眼前的情況明眼人都能看出來,那雪姬是鐵了心的要將她們帶走。
兩人雖然身份高貴,但在村長看來終究還只是兩個孩子而已,現在就這麼把她們放到那神秘的組織中,還指不定會遇到些什麼事呢!
“村長,別說了。放心吧,他們不敢把我們怎麼樣的!”小奏搖了搖頭,伸手摸過頸邊的一縷長髮,手指快速劃過,一抹青光之中,那束頭髮頓時齊整整的斷裂開來。
小奏將頭髮綁成一束,遞到老人手中:“爺爺,拿着這個,去找狐神大人,將今天的事全部告知她。”
說完,她又想起了什麼,又補充了一句:“哦,對了,哞哞還拴在外面,您走的時候記得牽上它。”
“哦……”
“那,那個……”
看兩人說完,小蕾急忙在旁邊舉了舉手,急切道:“如果您遇到孔哲哥哥的話,請……請告訴他我沒事,讓他不要擔心!”
其實小蕾還有更多的話想說,對孔哲的思念之苦,她已經集攢了許久,只是這些話她對着老人是無論如何說不出來的,只能先作罷。
“唉,放心吧,我一定傳達給他們……”
老人點了點頭,嘆氣。兩個傻孩子,你們現在擔心的應該是自己纔對啊……
早上孔哲他們離開前,老人就感覺到今天註定不會普通,但也絕沒想到,最後居然會這麼收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