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毛大熊依舊呼呼大睡,起伏的胸膛沒有絲毫變化,似乎完全沒有意識到即將到來的危機。
在準備催動那張冰藍色卷軸時,陳啓突然動作一停,再次從儲存空間取出一物。
那一物約有拳頭大小,裡面帶有黑色粘稠的液體,向外散發着一股膩人的氣息。
陳啓謹慎地持着此物,緩緩擦過赤紅色刀刃,直到那抹赤紅色隱隱多了一絲深黑,【血神峰毒囊】的使用次數猛然間少了一次。
眼見此刻纔是真正的萬事俱備,陳啓在最後關頭勉強收斂住那股滔天的戰意,手中那張冰藍色卷軸“啪”的一下變爲了粉末。
隨着這聲脆響傳來,陳啓周圍的環境瞬間變得寒冷,且這股寒冷之意還在向外蔓延,與洞中的炎熱感形成了鮮明的對比,形成了一冰一火的奇異場景。
被那寒冰長矛遙指,紅毛大熊的陷下的胸膛一窒,竟突然間不再鼓起,反而是渾身的毛髮被這股凜寒刺激得不斷上下戰慄。
在這種戰慄下,它的身體微動,眼皮略有顫動,眼看有着轉醒的跡象。
陳啓冷眼看着這一幕,嘴邊穩定吐字的同時,戰意在瞬間完全爆發。
他已經不想再去壓制了!
剛剛睜眼的紅毛大熊被這鋪天蓋地涌來的戰意衝的一愣,起身的動作硬生生得被僵直住,它沒有去試圖觀察外邊發生的變故,反而本能般地揉了揉自己朦朧的睡眼。
在紅毛大熊的觀念裡,這也許僅僅是外面正有一隻強大的兇獸路過,在它這麼長時間的沉眠時光中,它早已經對此習以爲常,甚至還想打個哈欠。
“這下睡了多久,我醒來想要幹什麼來着?”
紅毛大熊順勢抱住了自己的腦袋,自顧自地開始起了沉思,竟完全忽視了不遠處還在低聲吟唱的陳啓,讓準備使用應變手段的陳啓好一陣無語。
甚至於,陳啓都有點不忍心獵殺這頭憨批了!
但是匹熊無罪,懷果其罪。
心念在一瞬間變得鐵石心腸,陳啓沉着臉色吐出最後一段音節,隨着高昂的音節漸漸轉爲冰冷殘酷,陳啓頭頂的那柄寒冰長矛上的花紋正變得越來越精美,眼看就要完全凝成。
在這寒冰長矛最後的凝結階段,那股憑空而生的寒意已經攀升到了一種近乎誇張的地步,甚至於徹底蓋過了洞穴內的那股熱意,讓旁邊最近的陳啓頓覺一陣刺骨。
而被那長矛氣機遙遙鎖定的紅毛大熊,它此刻的雙手終於離開頭顱,微微轉動着腦袋,正好奇地尋找着寒意的來源,眼神中流露出一副舒適的表情。
顯然,在它這層厚厚的皮毛包裹之下,那股讓常人覺得刺骨無比的嚴寒,僅僅讓它感受到一陣舒適的涼爽。
甚至,它還忍不住再度眯起了大眼,那張堆滿脂肪的臉龐擠成一團,將那眼睛幾乎變成了一個心形,看上去更顯幾分憨態。
這滑稽的一幕讓正仔細審視大熊神態的陳啓嘴巴忍不住一張,差點沒吐完最後的那個音節。
他甚至開始懷疑起,這隻大熊,是如何活到現在的?
好在全神貫注的陳啓一瞬間就抹殺了這些雜念,雖有停頓但依舊清晰地吐完了最後一個音節。
下一刻,寒冰長矛旋轉着擊出,在一瞬之間就閃現到紅毛大熊的胸口,強勁的動力帶起了一陣氣浪。
與此同時,沒有去觀察寒冰長矛擊中後的效果,陳啓目光一凜,右手已經抓住了刀柄,身體在頃刻間撲前。
他要緊接在寒冰長矛之後,補上自己絕強的一刀。
對於他來說,進入無想狀態仍然有點不穩,因此他選擇了更爲保險的自創刀技——靜夜思。
隨着身體的急速撲前,他的表情漸漸帶上了一抹溫柔的思念,在腦海中隱隱勾勒出一個朦朧的倩影。
這就是他爲之戰鬥的一切,他的師姐。
但是在下一刻,看着寒冰長矛炸成了一團寒霧,陳啓思念的神色忍不住轉變成一抹深深的震驚和疑惑!
他看到了,紅毛大熊竟主動伸頭湊向寒冰長矛,大大的熊眼裡滿是對未知事物的好奇,尤其是它還忍不住張大嘴巴,似乎想要試試眼前這一大片冰涼之物的味道。
這股震驚是如此之深,甚至陳啓長刀就這樣地在刀鞘中停滯了幾息,刀招的起手動作無法立刻完成。
這隻能用一句話解釋,智商太低會傳染......
“砰!”隨着一陣冰晶碎裂的脆響聲傳來,寒冰長矛在紅毛大熊頭頂上炸開,緊隨其後的是一聲震耳欲聾的慘烈咆哮聲。
那聲音持續響起,帶起了陣陣空氣波紋,快速朝着四周擴散而去,連帶着洞穴頂部都有些許碎石落下。
紅毛巨熊“刷”地一下整個身子站直,眼神中憨傻之色驟然間消失不見,轉變成一種不含絲毫感情的兇狠。
這股兇狠雖然沒有直接地流露出來,卻彷彿像是掩藏在那種漠然之中,讓陳啓瞳孔微微一縮,如同看到了一臺冰冷的殺戮機器,連動作都微微變得有點遲疑,就如同迎面而來的是一把正在高速轉動的電鋸。
同時它的身軀整個都舒展開來,附帶的陰影將陳啓完全籠罩,那種機器般不帶感情的視線還在居高臨下地審視着陳啓,並且身上的火焰光環一下子就在它身後炸開,如同一位王者的血色披風。
好在歷經數次血戰的陳啓並沒有被這種眼神過度影響,他積蓄已久的戰意在轉瞬之間爆發到了巔峰,同時稱號獸靈屠戮者自帶的氣勢也幾乎化爲實質,一瞬間將這種懼意抹平!
下一刻,一刀瑰麗的刀光斬出,帶起陣陣似虛幻,似呢喃的幻象,直劈紅毛大熊還在淌血的額頭,正是刀招——靜夜思。
這種幻象雖然礙於陳啓的刀法境界,還遠遠沒有達到化爲實質的境界,卻也能夠微微影響情緒。
甚至於,紅毛大熊機械般冰冷的眸子也被陳啓臉帶的思念之色所影響,變得有點猶豫,似乎想到了一些什麼往事,一時間那種看似雄霸天下的氣勢中間多出了幾絲破綻。
“嗷,嗷~~”
沒有其他意外發生,赤色的長刀刺進了紅毛大熊還在淌血的額頭,刀尖深入數寸,一股炎熱將飛濺出來的熊血盡數蒸乾。
長刀深深陷在紅毛大熊頭骨裡面,如同陷入了一團泥沼之中,其中的每一塊血肉似乎都在拉扯着長刀,讓陳啓一時半會拔不出來。
這紅毛大熊的體質竟然恐怖如斯!
但陳啓早有應對,突然間,長刀上的紅光閃耀到了極致,隨後突然炸開,讓陳啓得以拔刀的同時,在紅毛大熊額頭上炸出了一道又長又狹的血肉裂縫。
透過這道裂縫,甚至可以看見略顯焦黑色的大熊頭骨,頭骨之中明顯缺失了一大塊,似是被剛纔的爆炸所炸飛。
在長刀陷入血肉骨頭間的關鍵時刻,陳啓果然地開啓了武器新增的特效——炎爆!
還沒完,聽着耳邊響起的那陣越來越沉重雄渾的熊咆聲,陳啓還未完全收回的刀再度消失,又是以極快的速度朝着紅毛大熊頭蓋骨處連劈三下。
這三刀速度極快,位置也不失精準,全都是順着那道血肉縫隙入內,長刀拔出都有帶着一縷縷骨沫。
如同一個快速連鑿三下的鑿子。
以上這一劈、一炸、三砍,說來話長,實際不過幾息時間。
這番動作也就幾息時間,紅毛大熊額頭上多了一道致命的傷口,裡面不斷淌流出血液,將它整張熊臉浸得溼透,原本的豪放粗獷盡數化爲悲壯。
但這隻紅毛大熊依舊沒有重傷倒地,相反,在陳啓抽刀觀察情況後,紅毛大熊仍有餘力後退,爲自己爭取着喘息的時間。
此時紅毛大熊口中慘烈的咆哮聲猛地一停,似乎是察覺到連這種肆意的吼聲都會再度撐裂傷口,它本能般地將那圈火焰光環擋在自己身前,用來威懾隨時可能會靠近從而繼續連擊的陳啓。
因爲不敢甩動受傷的頭顱,紅毛大熊轉而甩了甩自己足有柱子粗的胳膊,似乎在極力地讓自己保持清醒。
它的呼吸粗重且迅速,甚至每一次呼吐時都能帶起一陣血霧,那是額頭上的鮮血灌入它的鼻腔,被它換氣時吹散而形成的景象。
這種感覺很不舒服,就像是鼻子被一坨腥臭的軟熱泥巴黏住,讓它有忍不住以手擠鼻孔的衝動。
但是它感覺自己不能這麼做,尤其是在眼前這看似弱小的生物還在不斷緊盯自己頭上傷口的緊要關頭。
說實話,它到現在都沒回過神來,如果不是額頭上的那股屬於自己血液的味道以及不斷傳來的連心劇痛,它甚至以爲自己還在做夢。
哪有自己剛剛一覺醒來,察覺到一個冰冷的東西,隨後只湊過去看了一眼,腦袋上就被半開瓢的道理?
但好在,它身爲這一帶地區的兇獸霸主,外加吞噬過天材地寶之後,這隻紅毛大熊雖然略疏於實戰,但依舊殘留着一種近乎本能的反應。
這是它從一隻小熊開始,直到拼殺過數只同類,奪得這個洞穴的佔有權後,一步一步積累成的。
這種反應在這個時候拼命地調動起它求生的慾望,催促着它迅速調整到自己的巔峰狀態,然後將那個可惡、卑鄙、令熊氣憤的入侵者拍成肉餅,隨後撕成粉末。
彷彿也是看出了這一點,對面的陳啓也是瞬間再度發起攻勢,長刀隨着血氣的推動,在半空中斬出一道凌厲的弧線,落點仍在紅毛大熊的額頭傷口處。
這波叫不給敵人任何喘息的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