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叫我什麼?”
林中天臉頰肌肉抽搐,滿頭黑線地望着趙憶安。
趙憶安理所當然地說道:“乾爹呀,爹爹說了,等你來村子就讓我和妹妹拜你當乾爹!”
說到這裡,趙憶安一拍腦袋,轉過身,嗒嗒地跑進小夥伴堆裡,從裡面拖出來一個長相與他很是相似的小女孩,推着她走到林中天面前。
“寧寧,快看,他就是咱們的乾爹!”
趙憶安好像有那個社交牛B症,喊話極其大聲,舉止也非常果斷,想到就做,絲毫沒有注意到自己那個一母同胞的妹妹已經臉紅到快要能滴出血來了。
望着眼前那個高大的青衫男子,趙憶寧臉蛋殷紅,嘴脣蠕動,但就是不好意思喊出那句稱呼。
林中天偏偏就喜歡這種害羞的小姑娘,當即起了玩心,一伸手將她抱了起來。
脣紅齒白的小姑娘驚呼一聲,害羞地抱住他的脖子,將腦袋埋在肩膀上不敢擡頭。
林中天笑了起來,低頭望向身前神色坦然的趙憶安。
“除了要你們拜我當乾爹以外,你爹還說了什麼?”
“應該沒了吧?”
趙憶安想了想,隨後大聲地說道:“哦對了,他還說,本來想打算讓伱收我們兩個爲徒的,但後來覺得師徒不如父子,便改口讓你當我們倆的乾爹了!”
“原來是這樣!”
林中天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隨後轉過身,似笑非笑地望向不知何時出現在潘雲鵬身邊的男子。
趙立河尷尬地撓了撓頭,訕笑一聲,弱弱道:“大哥,你聽我解釋……”
……
二十分鐘後,村中趙家宅院中。
林中天與趙立河對坐在一張案桌旁,桌上擺放着家僕剛剛呈上來的熱茶。
趙立河抿了一口,放下青瓷茶杯,低聲道:“我歸家後,將這段時間發生的事全都告訴了白纓,其中牽扯到大哥你的,都被我找了些理由敷衍過去,但白纓畢竟與我一同長大,又成婚多年,對我瞭解勝於這世上的任何一人。”
“我想了兩個月才編造出的謊言,被她一眼就看穿了,沒辦法,我只能告訴她,你是我五年前去西安城時認識的,當時我在西安城附近待了三個月,跟在我身邊的人只有已經死去的丁泰,白纓沒有辦法證明我話語的真假,這才勉強相信了我的說辭……”
林中天挑了挑眉,饒有興趣道:“然後呢?”
趙立河嘆了口氣道:“然後她覺得,你我雖是結義兄弟,但只相處過三個月,不太靠譜,於是便提議讓安兒和寧寧拜你爲師,以此來拉進你我之間的關係,順便將你牢牢綁在同盟會的戰車上。”
“對此,我自然是持反對意見的,因爲我知道大哥你願意幫我的真正原因,你我兄弟之間的關係無需靠這些手段維繫,我也不願在大哥你身上用什麼拉攏人心的手段,更不願將自己的兩個孩子當成使用這些手段的工具。”
“但這些話,我不能說,說了她也聽不懂,畢竟問題的關鍵出在你我的來歷身份上,但這些我又不能告訴她,因此,在白纓不停向我追問原因的時候,我一時氣急,就跟她吵了一架,安兒說的師徒不如父子,也是我氣急之下說出來的氣話。”
“當時我的原話是‘既要拉攏,爲何不讓安兒拜大哥爲父,父子關係可比師徒要牢靠多了吧’,白纓瞭解我的性格,知道我說出這話是怪她拿兒女當籌碼,於是便生氣地與我爭吵起來,只是沒想到安兒居然在屋外偷聽,還把這氣話當真了……”
說着,趙立河面露苦笑,搖了搖頭。
林中天饒有興趣地說道:“所以,這其實是你媳婦的主意?”
趙立河點頭嘆息道:“白纓雖與我一同長大,接受了一些我從現代帶過來的東西,但她歸根結底還是這個世界的土著,思維跳不出原有的框架,想象不出你我究竟是靠什麼成爲兄弟的,這纔給我出了這等餿主意……”
見趙立河說得坦然,林中天也笑了起來:“別說是她了,就算是這世上一等一的聰明人,恐怕也想象不出你我之間的關係吧?”
說完,林中天與趙立河會心一笑。
隨後趙立河端起茶杯,臉色一正,道:“不管怎麼說,白纓都冒犯了大哥,身爲人夫,小弟在這裡先給大哥賠個罪,還望大哥見諒。”
說完,趙立河便仰起頭,將杯中茶水一飲而盡,還裝模作樣地將杯子倒過來展示了一下。
林中天滿臉嫌棄,待他放下茶杯後,沒好氣地說道:“既是賠罪,爲何飲茶?”
趙立河嘿嘿一笑:“想喝酒也行啊,拉上潘雲鵬,今晚咱們兄弟三人不醉不歸!”
林中天翻了個白眼,隨後似是想起了什麼,好奇道:“對了,潘雲鵬不是在京城有妻兒嗎,爲何他的嫡子會在你這裡?”
趙立河聞言嘆了口氣,低聲道:“雲鵬此人,當兄弟自是沒的說,就是對家中女眷薄情了些,當年小宏出生後,只在京城住了三個月,便被他派人送到了村子,我知道他這麼做的用意,一來是想讓小宏與我的孩子一同長大,二來是以嫡子爲質,向我表示忠心。”
“這種事在這個時代很常見,可我卻覺得不是很舒服,因而幾次三番出言勸阻,只可惜,雲鵬執意如此,我也勸不動他,便隨他去了。”
“至於如今在京城的那個孩子,是領養的一位死去兄弟的遺孤,雲鵬待他視若己出,京城裡的人自然看不出什麼破綻。”
林中天恍然點頭:“原來如此。”
隨後,兩兄弟又聊了一會,涉及到的話題大多是與林中天路上見過的同盟會成員有關的。
待了解了那些人的過往後,林中天不由得讚道:“該說不說,你識人的眼光倒是不錯,不靠對歷史人物的先知先覺,居然也能找到這麼多能力和品性都很靠譜的下屬。”
趙立河聞言神情古怪,有些尷尬地低聲道:“大哥你別說了,這方面的事都是白纓在負責,我就是個葉文潔式的吉祥物和精神領袖,白纓纔是那個伊文思……”
“哦?”
林中天挑了挑眉,剛想說什麼,忽然擡起頭,露出一絲微笑。
“立河,你媳婦好像回來了。”
“啊,這麼快?!”
趙立河頓時驚慌起身,隨後似乎意識到林中天在旁邊,又連忙坐下,看得林中天樂不可支。
趙立河顧不得尷尬,連忙低聲道:“大哥,快,咱們先對下口供,最好是能編出一些當年在西安城的生活細節,免得被白纓看出破綻。”
“害!對什麼口供,你且看我的!”
林中天毫不在意地撇了撇嘴,隨後轉頭望向房門,老神在在地端起茶杯。
趙立河見他不理會自己,也只能坐立不安地等在原地。
門外的腳步聲越來越近,很快便響起了幾道敲門聲。
林中天面露笑容,轉過頭,神情揶揄地望向趙立河。
趙立河咳嗽兩聲,喝了口茶水,正經道:“進來吧!”
話音剛落,房門便被一隻素手推開,一個身穿對襟短衫,外套黃色襦裙,頭上梳着髮髻,作年輕婦人打扮的貌美女子頓時出現在林中天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