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我慢慢給你講……”
林中天微微垂下腦袋,儘量不讓弗拉德看到自己的表情,同時用比真正的左玉要更加冷靜一點的語氣娓娓道來,將他知道的事情挑揀着告訴了他。
聽到被左玉父母被殺害的部分,弗拉德握緊雙拳,隨後又無力地鬆開。
活到他這個年紀,世事皆已通透,哪裡聽不出來左玉父母是受那個議員牽連而死的,這樣的死法遠比真正的仇殺更讓他感到悲傷。
難道這世間真的是好人沒好報嗎?
弗拉德心裡悲傷地想着。
忽然,他身體一僵,似乎想到了什麼,猛地擡起頭,目光閃爍地望向林中天。
林中天注意到他的目光,擡起頭,平靜地與他對視,並搶在他之前說出了那句話。
“你是想問,我爲什麼能活下來,對吧?”
見林中天搶在他之前說出了他內心的疑惑,弗拉德不禁有些愕然。
在他的印象中,少爺是個性格安靜的靦腆少年,雖然智商很高,成績很好,但在人情世故方面卻非常遲鈍,平日裡連父母的心思都摸不準。
可現在,他卻一下子看透了自己的心思……
難道是因爲父母的死,所以一夜頓悟了嗎?
弗拉德面露猶豫,點了點頭,表示自己確實是這樣想的。
林中天注視着他的眼睛,認真道:“弗拉德,我能信任你嗎?”
弗拉德深深地望了林中天一眼,忽然從身後掏出一把匕首,在掌心劃了一道,握緊拳頭,面朝林中天單膝跪地,手肘抵着膝蓋,將那滴着鮮血的拳頭擡起。
“我,弗拉德·羅森伯格,以家族十七代先祖的騎士之名宣誓,此生效忠於我主,矢志忠誠,不離左右,至死方休。”
“……很好。”
林中天面色古怪地點了點頭。
他沒想到弗拉德居然會有這麼大的反應。
在左玉的記憶中也曾出現過這一幕,正是弗拉德成爲管家後向他父親宣誓的畫面。
按照左玉記憶中的流程,此時的他應該接過匕首,在自己的掌心也劃上一道,然後將手掌與對方的手掌握在一起,傷口對傷口,便算是完成了這個效忠儀式。
自此之後,主僕二人血肉交融,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無論日後是福是禍,主人的餐桌上必須有效忠者的位置。
對於這種古老的騎士效忠儀式,林中天有些興趣。
但真要他傷口對傷口地握手,那他就有些不能接受了。
想了想,林中天接過匕首,在手掌上劃了一道,隨後伸到弗拉德面前。
弗拉德還以爲少爺不懂流程,剛想出言解釋,忽然驚愕地發現,少爺手掌上那道狹長的血口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癒合。
“少爺,這……”
弗拉德大驚失色,霍然起身。
林中天面色平靜,解釋道:“這就是我活下來的原因。”
弗拉德緩過勁來,望着少爺平靜的臉面露猶豫:“少爺,您這樣……多久了?”
“沒多久。”林中天轉頭望着冰櫃,嘆息一聲道,“我也是死而復生後,才發現自己擁有這種能力的,當時我在麪包車上醒來,身邊便是父母的身體……我有些害怕,便讓司機趕緊停車,但他不願意停車,我只好搶過他的槍把他殺了。”
“等下了車,我才發現自己已經被運到了城外的垃圾處理廠,馬上就要被人毀屍滅跡,沒辦法,我只好又把垃圾處理廠的人全都殺了,順便燒了他們堆積如山的垃圾,炸了他們躲藏的安全屋,這才勉強逃出生天……”
林中天以最慫的語氣說出了最兇狠的話,聽得弗拉德欲言又止,止又欲言,不知道自己到底該不該出言安慰少爺。
待聽完林中天講述的全部經歷,弗拉德臉頰肌肉抽搐,猶豫一二,也只能說出一句。
“少爺辛苦了。”
“……”
林中天瞥了他一眼,繼續道:“我想報仇,你願意幫我嗎?”
弗拉德臉色一正,毫不猶豫地說道:“當然!”
林中天點了點頭道:“很好,伱明天去調查一下,周叔叔到底都有哪些政敵,挑出最有可能買兇殺人的幾個目標,然後……”
說到這裡,林中天頓了頓,想起自己從金髮男子記憶中得知的情報,問道。
“你知道大陸酒店嗎?”
“知道。”
弗拉德點了點頭,很識趣地沒有問林中天是怎麼知道的。
林中天從口袋裡掏出一枚金幣,又問道:“家裡可有這樣的金幣?”
弗拉德接過來打量了一下,點頭道:“有的,都在老爺的書房保險櫃裡,不過……保險櫃的密碼只有老爺一個人知道,就連小姐也不清楚,更別說我了。”
林中天面色平靜道:“沒關係,帶我過去。”
弗拉德怔了怔,發現今晚的少爺似乎變得神秘起來。
猶豫一二,弗拉德還是點了點頭,準備帶少爺去他父親的書房。
待關上密室的大門,弗拉德忽然想到了什麼,轉頭道:“對了少爺,山莊附近戒備森嚴,莊園外的街道上到處都是監控攝像頭,從早到晚都有警車巡邏,你開着清道夫的黑車進入山莊,雖然不會被警車阻攔,但肯定會被人記下。”
“等他們發現城外垃圾處理廠被毀,說不定會查到我們頭上……”
沒等弗拉德說完,林中天便搖頭打斷了他。
“放心,我回來的時候沒有被任何人看到。”
“……少爺您確定嗎?”
弗拉德還是有些懷疑,但看到林中天肯定的神色,也只好結束了這個話題。
林中天當然沒有被人看到,他發現左玉的家在比弗利山莊後,便讓自己的金甲神將分身扛着那輛黑色麪包車飛了進來,並靠着類白眼視角躲避了所有的監控。
唯一留下的痕跡,便是左氏莊園門口的監控攝像頭。
而這部分林中天也並不擔憂,稍後讓弗拉德去處理一下便是。
來到了左玉父親的書房,林中天目光一掃,落在了書房西面的牆壁上。
在那裡正掛着一幅絹本水墨畫,落款處赫然是晉昌唐寅,也就是著名的明代才子唐伯虎。
以左玉父母的財力,這幅絹本水墨畫應該是不是假貨,而是唐伯虎未曾面世的真跡。
弗拉德小心翼翼地將絹本水墨畫取下來,而後在牆壁上敲了幾下。
原本與牆壁嚴絲合縫的隔板忽然彈開,露出裡面隱藏式的保險櫃。
說實話,林中天一開始打算暴力開啓保險櫃,可現在他發現這保險櫃居然是嵌入式的,暴力破壞很容易撼動整面牆壁,導致一些意外情況發生。
沒辦法,考慮到這具分身以後可能要住在這裡,林中天只能另想辦法。
正好,保險櫃是老式的機械轉盤鎖,林中天只要開啓類白眼視角,一邊觀察內部機械結構,一邊轉動那個黑色的轉盤鎖,就能輕易將其打開。
很快,林中天便打開了保險櫃。
裡面總共有三層,第一層放着兩把手槍和六個裝滿子彈的彈匣,第二層放着三摞一百面額的現金和六根十盎司重的金條,第三層便是那個神秘的高臺桌組織所發行的金幣,以及一沓用不透明封裝袋密封包裝起來的紙張。
林中天取出金幣細細數了一下,不由得皺了皺眉。
“六十枚金幣,好像有點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