界外戰場,起源長城以南,這場轟轟烈烈的反攻戰以因果禁忌的隕落暫時結束了。
這一戰界內強者頂尖強者隕落了三位,全都是古代禁忌,有生死禁忌、空間禁忌、因果禁忌,其下至強者也隕落了數人,都是空間強者。
禁忌之下的傷亡更是慘重,起源空間出身的馬戲團幾乎是全軍覆沒,天機武聖帶領的起源冒險團也不剩下幾個人了,初代的成立者們,唯有玉仙還追隨在他身邊。
在血霧飄灑的戰場上,人們駐足在泥濘中,沒有迎來勝利的歡呼,只有一聲長嘆。
這一場戰爭他們付出了慘痛的代價勝利了,但這也只是暫時的,她們同樣付出了很大的傷亡,無力繼續南下。
而當萬劫生靈重整旗鼓後,就會重新推進過來,到時候起源長城便會陷入新的危機。
“總覺得我們倆好像反了,唉,前輩們還是沒有計算到位啊。”
火堆旁,夏彌嘆息道,她繼承了因果禁忌的概念,所以天地才一直平穩的運轉。
那位前輩貌似很不想傳給她一樣,臨死前還傳音囑咐讓她之後不要再上戰場了。
什麼意思?看不起我?覺得我會輕易的送掉!?
不過夏彌吐槽歸吐槽,心中不平歸不平,但還是很感激那位前輩的,不是因爲她傳給了自己力量,而是因爲那位前輩以生命爲後輩開路。
“前輩們這麼做應該是有深意的,生死被放在了第一位,因爲我們無法抵禦萬劫生靈復甦後的大反攻,那會直接敗北。”
楚子航說道,他不是很愛喝酒的人,但此時也倒滿了酒,跟其他人碰杯。
熟悉的故人越來越少了,先驅者們都隕落了一批又一批,這一戰後還活着的更少。
落紅塵坐在那裡十分沉默,因爲他妹妹死了,死在了他身後。
天機武聖結果楚子航遞來的酒杯,也只是默默的飲酒,嘆息一聲,起源冒險團的後人追隨他,戰死了一代又一代,終究最後身邊只剩玉仙了。
馬戲團的代表是個大家曾經都不熟悉的後輩,但如今這個起源空間的超級冒險團只剩下三四名團員了,其他全都在之前的戰爭中隕落。
終焉空間的墨雨沒有回來,天道空間的無心也在戰場上被淹沒了,讓衆人覺得很是荒謬,最激靈的和最能苟的全都死了。
“時至今日,我才知道爲何父親會隕落在這裡,在這無邊的戰場上,有的只是無休止的廝殺,總有馬失前蹄的一天。”
紅萌坐在落紅塵旁邊,嘆息着說道,她的父親很早以前就隕落了,她也是來到戰場後才知道的。
她又看了眼在不遠處獨自坐着的男人,那是我爲絲狂,他不想和衆人坐在一起,因爲他的強迫症接受不了衆人坐的位置。
沒人知道這個腦子有病的男人在想什麼,但在今日他顯得格外沉默,坐在那裡獨自飲酒,看着夜空的黑暗。
鴻蒙空間歷代的先驅者幾乎都戰死了,曾經有一位強大的前輩,紅萌很是崇拜,名爲追星,同樣戰死在了之前的戰鬥中,她殺了兩位禁忌級萬劫生靈,最後在萬劫生靈瘋狂的反撲下隕落了。
如今鴻蒙空間剩下的先驅者就只剩下她、落紅塵以及我爲絲狂了,我爲絲狂之前是衝的最勐的,殺了不少強者,迴歸時仍舊完好,因爲他真的很強,比在場的所有先驅者都要強。
在戰場上相處多年,偶爾有人能聽到我爲絲狂的自言自語,人們才知道他居然是和北歸一個年代的強者,只是一直沒有突破到九階,屬於鴻蒙空間的備用方案。
我爲絲狂來到戰場後,只用了極短的時間就登臨禁忌,並且在這條路上一騎絕塵,變強的速度讓人不能理解,但這也是他多年積累的結果。
這個男人貌似沒什麼夢想和目的,只是說他要成爲第十階,不要待在九階了,但在戰場上卻也變得越來越沉默,有人看到他站在墓地旁出神。
“古代的火種傳給了我們,我們承接了他們的概念,傳承了他們的信念,希望便沒有斷絕。”
一名紅髮女子端着晚餐走來,分給衆人,這是數個紀元間難得的休息時刻,有很多人已經忘記了食物是什麼味道。
他們並不需要進食,但需要找回作爲人,作爲生命的感覺。
“所以他在幹什麼,真的失敗了嗎?我可不信陸師兄會死掉。”
夏彌起身幫手,詢問繪梨衣。
如今他們的諸天冒險團可真是牛氣了,承接了古代禁忌的大部分權能,生死、因果、命運、空間全都在他們的團隊成員身上。
陸平安要不是已經是禁忌存在,估計會是古代禁忌們最優先的傳承對象,但陸平安不僅是禁忌,還是秘血武者,有着極強的衝突性,所以古代禁忌們只能放棄。
大家在起源長城上聚集,進行着難得的晚餐,探索者們三三兩兩的聚在一起,還有些單獨的坐在城牆頭上出神,因爲已經沒有了相熟的人。
繪梨衣之前坐在旁邊,這附近的圈子屬於他們熟悉的人,陸晨上下一家,以及原生世界代表強者勢力的石昊葉凡幾人。
“我不知道,但我感覺他在這裡,他一直都在。”
繪梨衣搖頭,摸着自己的胸口說道,似乎能感應到什麼。
“一直都在?”
夏彌不解的看向繪梨衣,她可沒看到陸師兄的身影,連氣息都沒感知到半分。
況且陸晨要是已經來了,那之前的戰鬥哪裡還會那麼艱辛,以陸師兄的性格,恐怕早就出手將那些萬劫生靈橫掃了吧?
其他人聞言,也都看向繪梨衣,目光中帶着疑惑。
陸晨在哪裡,到底是成功了還是失敗了,是活着還是死了,這是如今界外戰線上的人們最關心的問題,涉及到他們的未來。
“他不會無端消失的,更不可能失敗後身死,我相信他已經來了,在我們不知道的地方戰鬥着。”
繪梨衣說道,她身上在黑夜中閃爍着微光,那是命運的絲線在編織,她彷彿知道世界上絕大部分事物的命運,只是看不到自己的未來。
時間禁忌在那一戰後消失了,說是力量到了崩潰的邊緣,她必須穩固,否則這一次重啓的結果也會受到影響。
“陸大哥有自己的打算,也許有戰略上的目的,所以是假死也不一定。”
葉凡拎着一罈酒走來,聽到衆人說這個話題,笑着說道,“這個我們特熟。”
衆人知道葉凡是在開玩笑,今時不同往日,陸晨不可能是在玩什麼假死戰術,因爲陸晨如果成功了,根本就不需要任何戰術了,直接就可以橫推過來,十階強者哪裡還需要什麼遮遮掩掩的戰術,無敵者從來都只有橫推。
而且陸晨一個人在世界之海,以他那種人的性格,很難想象出陸晨會有什麼策略,進行博弈。
“他可能真的失敗了,但又沒有完全失敗,我不相信他會死,但若是他成功了,無法解釋他爲何沒有來。”
天機武聖若有所思的道,沒人願意相信陸晨死了,但陸晨也不可能是成功了,否則如今戰爭已經結束了。
因此,考慮到陸晨的狀態,他認爲自己等人還需要再頂一段日子,給陸晨時間,說不定還會有轉機。
“誰知道呢,或許他真的一直都在。”
楚子航面無表情的道,吃了口夏彌備材,繪梨衣特製的晚餐。
這場戰鬥留下了太多的遺憾和傷痛,唯一能令他們感到些許安慰的是,還有故人活着,他們還能聚在一起吃這頓晚餐。
諸天觀光冒險團的成員如今還沒有傷亡,這是最大的好消息,但這一切都建立在他們之前衝的不夠深,以及有陸平安和薛止妤照應的前提下。
在下次的大戰開啓時,古代禁忌們已經隕落殆盡,他們也成爲了禁忌級強者,就必須承擔起一定的戰力責任,到那時就很難說會不會出現傷亡了。
他們承接了那些概念,增強了他們的實力,但也意味着會被萬劫生靈作爲首要目標。
…………
在那混亂的地方,時間與空間都沒有了意義,一切都是扭曲無序的,低頭去俯視人間,便可看到各時空的碎片拼接在一起,出現怪誕的歷史。
這裡是無盡的混亂,常理所不能干涉的地帶,是超脫概念的生靈才能抵達的聖地。
這裡本是死寂的、寧靜的,因爲幾乎從未有過能夠對話的存在在這裡同時出現,當歷史上的戰爭結束,此處詭異沉寂太久了。
可如今這裡的扭曲的時空在動盪,有凌厲的刀罡跨越常理,斬破了天穹,那是無盡璀璨的黑,是極致深沉的白,怪誕的色差體現着這裡的不凡。
不,這裡本沒有色彩的概念,因爲來者帶來了他戰鬥的特製,纔有了這般波瀾壯闊的戰鬥景象。
在這超越常理的異時空中,兩位強者攻擊的波瀾經過迴流再次衝撞在一起,她們分別對立,類似風一般的存在吹動着站在某一岸的男人的長髮,以及他那一襲黑衣。
這個男人名爲陸晨,他是起源的武帝,是武道的起源亦是終焉,是諸天萬界的至強者,是劫中之劫!
他緩緩的收刀入鞘,看向另一岸的那道身影,那是一尊偉岸的生靈,通體漆黑。
一根根骨節順着嵴柱將其拼接起來,讓她看起來像是個豎立的百足蜈蚣,背後有着巨大漆黑骨翅,修長的身軀下盤,有着四條腿,由修長的骨節拼接而成,渾身流轉着漆黑的金屬光澤。
她披着純白的長袍,長袍裹住嵴柱的中心,骨刺朝外穿刺,刺破了衣衫,讓她顯得很消瘦,而那些外露的骨刺則成了裝飾的殺戮利刃。
其一雙修長的手臂垂落在身體兩側,本身沒有攜帶任何外置兵刃,但她本身就是天生的戰士,終極的殺戮者,也是萬界當之無愧的最強者。
她只是靜靜站在那裡,站在常理之上,俯視人間輪迴,眼中帶着乏味,感受不到半分霸道無雙,因爲她早已無敵,有的只是寂寞。
而此時當她緩緩擡頭,看向站在另一岸的男人時,沒有眼白,漆黑如墨的眸子中出現了波瀾。
這漆黑的、猙獰的、詭異中透着尊貴的強者,便是界外萬劫的始祖,乃是一切劫的起點亦是終焉。
與萬劫生靈想象的不同,在那常理之上,她們所不能理解的領域中,她們史上最偉大的強者已經甦醒了,並且已經在無盡的輪迴之上,與另一位強者處於混亂的對峙中。
陸晨並非是莽撞的嘗試突破,也並非不想再繼續研究第十階領域的法門,他之所以冒險嘗試,是因爲已經沒有退路了。
他已經感受到了一股力量在朝起源空間籠罩的世界之海看來,而那目光漫不經心,卻已經撼動了起源空間的根本。
那是第十階的力量,在那一刻起陸晨就知道了,界外前輩們的分析還是太樂觀了,他根本沒有時間,必須賭命,去嘗試突破第十階。
否則下一刻,便會是界外十階的至強始祖降臨,將世界之海的迷霧撥開,把一切生命抹殺,完成萬劫生靈的終極統治。
“年輕人,你比我想象的要自傲。”
萬劫始祖緩緩的開口,在常理之上邁步,悠然自得。
若是有萬劫生靈或是界海的生靈在此,便會感到驚訝,因爲這位始祖說的是人類的話語,並且是最現代化的口語模式。
顯然,語言對於這位始祖已經沒有了拘泥,她只在乎傳達信息的目的,而不在乎方式。
一切的形式主義,對她來說都不重要了,以言語修辭、以裝扮外觀、以氣質特性來粉飾自己的格調什麼的,對這位強者來說通通都不重要。
因爲她已經是最古的生靈,已經是最強的生靈,不需要那些東西來裝點自己的王座,她只要存在,便是至高無上的帝王。
真正站在至高點的存在,是不需要展現自身的地位和實力的,因爲她們對其下的生靈並不關心,尊敬她也好,畏懼她也罷,不敬也無妨,統統與她無關,因爲那對她而言沒有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