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論執着於道,血海冥河道友與孔宣道友,並未差了半分!”
鎮元子忽然開口,他看了看孔血海冥河,又看了看柳毅身上一閃而逝的阿鼻元屠二劍氣息,言道:“甚至,血海冥河道友比起孔宣道友,更要強橫幾分!”
一言至此,血海冥河微微一笑,並不多說。
轟隆隆!
空中雷霆響起,忽而大雨滂沱,遍佈整個天地。
孔宣站在高臺中央,正要行那開天立道之舉動,身側站着崔思琪與孟子這兩個儒門聖賢,而今天降大雨,孔宣也沒有施展出法術神通將滿天暴雨抵擋住,反倒是就這般站在大雨當中,任憑大雨淋溼了周身,身形紋絲不動。
一道道祭天話語之聲,從孔宣口中說出。
字句出口,化作一道道金光,竟然是在孔宣面前,懸浮成了一片方圓十餘丈,金光燦燦的檄文。
文中字跡跳躍,金鉤鐵劃,似乎有一條一條神龍正在飛揚浮動。
柳毅遠遠看着,不多說,也不多想,只把這孔宣立教之時,所發生的一切,仔仔細細看在眼中,記在心頭。
畢竟,立教一事,柳毅日後也需做過一次。
不僅柳毅是如此,鎮元子與冥河二人,也是目不轉睛,緊緊的盯着孔宣。
這一日,乃是血海冥河銷聲匿跡無數年之後,第一次出現在天地之間,他與鎮元子這種老熟人,以及與柳毅這個因果糾纏不清之人,理當有許多話語要說,可血海冥河卻只是三言兩語,簡簡單單說了幾句,便不再言語,這一切,就是爲了不要打擾孔宣立教。
遠處空中,滾滾翻騰着七彩霞光。
光芒逐漸變亮,朝着稷下學宮漸漸靠攏。
這種光輝,當初人族初現天地人三皇之時,曾經在泰山之巔,出現過一次,而今孔宣立教,光輝再度顯現。
一片祭文,十分悠長,讀了整整半個時辰。
而在這半個時辰之內,稷下學宮周圍方圓萬里,鴉雀無聲,出了孔宣唸誦祭文的聲音之外,一切鴉雀無聲,草木不動,風聲雨聲消失得無影無蹤,萬籟寂靜。
等到祭文讀完,孔宣又開始焚香禱告。
就在此刻,一串串雷霆,從遠處天際迸發而出。
雷霆金光燦燦,帶着無窮無盡的威壓,奔馳而來。
而稷下學宮當中,突然衝出一抹白色光輝,在滿天暴雨之下,冉冉升起,白光之內,顯現出一個上古銘文“儒”。
今日景象,倒也奇特至極,明明是大雨滂沱,理當烏雲遮天才對,可空中卻全無半分雲彩,就彷彿滿天大雨是無緣無故,無中生有而來。
古語有云:事出非常必有妖。
“天譴神罰!”
柳毅凝視長空,盯着襲來的滾滾金色雷霆,心中閃現出一抹驚詫。可轉念一想,他又有些明白了這其中的因果,便把目光從遠處金光燦燦的天穹收了回來,只看着孔宣與那一個冉冉飛起懸浮在了孔宣頭頂的儒字。
這等天譴神罰柳毅在修行之初,數十萬年之前,就已經見到過。當初他剛剛從玉溪派外出遊歷,去了妖禽島嶼,見到了上古金身鴻雁骨骼,天地之間就曾經出現過天譴神罰的跡象,那時候雪羽大尊尚且只是一根羽毛而已,修爲遠遠不及巔峰時期的萬分之一,故而雪羽大尊在見到天譴神罰之時,也是極爲忌憚。正因爲雪羽大尊的那一次忌憚,柳毅纔對天譴神罰,如此記憶深刻。
只是,這天譴神罰,源於天道。
尋常修士若是在冥冥天意大陣當中,發出了誓言,一旦違背了自己的誓約,就會引來天譴神罰。
可自從雪羽大尊帶走了鴻鈞道祖與天道之後,宇宙玄黃之內,冥冥天意大陣已經是失去了效果。
天道不存,天譴從何而來?
今時今日,金燦燦的天譴神罰再度出現,要凌駕一切,要轟滅一切!
轟隆!
金色雷霆,轟然落下,落到了空中哪一個儒字之上。
柳毅知道,這便是劫數。
一旦這一個上古銘文儒字,能夠度過天譴神罰的轟擊,孔宣的儒教立教之事,算是成功了第一步。
若是這一個儒字,在天譴神罰的轟擊之下,被打得四分五裂,甚至消失得無隱無蹤,那麼孔宣立教的第一步,就算是失敗了。
雷霆打來,儒字巋然不動。
見此場面,在稷下學宮當中的三千孔子門人,以及七十二聖賢,全都神色振奮,滿臉欣喜。倒是站在孔宣身邊不遠之處的崔思琪,卻不經意間皺了皺眉頭,遠遠地注意了柳毅一眼,她心中想道:“師尊若是立教成功,我主公又該如何自處?”
此時此刻,她竟然在爲柳毅着想。
女子的心思,果真是怪異,難以探查,難以揣測。
可是,孔宣卻凝視着那一個儒字,皺了皺眉頭,口中竟然發出一聲長嘆。
唉……
這嘆氣之聲,傳遍周圍萬里,衆生聽了,無不心中悲切。
孔宣長嘆一聲之後,又將空中懸浮的儒字,揮一揮衣袖驅散了,然後飛至空中,來到那一道道正在轟擊而下的天譴神罰旁邊,伸出了白皙修長的手掌,觸摸在那一抹抹雷霆之上,口中言道:“這一次立教,我孔宣算是敗了!”
此言一出,滿座儒門弟子如喪考妣,神色白如紙。
唯獨柳毅這幾位道君,明白了孔宣的苦衷。
空中那一道道打在孔宣身上,卻對孔宣沒有造成任何傷害的天譴神罰,已經在向在場的諸多高手昭示了,儒門這一次立教,必定要失敗。
不過,孔宣在一番失望之後,立即收起了唉聲嘆氣的神態,轉而朝着四方修士拱了拱手,算是見了個禮,又說道:“我儒門立教,今日不成,日後必成大教!各位道友遠道而來,齊聚在我稷下學宮,實屬不易,而今未曾見到我儒門立教的過程,算是我儒門失了禮數,我孔宣怎能讓諸位道友空手而回。今日,我孔宣就在這稷下學宮當中,開壇講道八百年,芸芸衆生,皆可前來聽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