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正的君子,天地間從來不多。
君子二字,或許只有極少數品德極端高深之輩,才能當之無愧。也許在整個諸天萬界當中,都找不出兩三人。
除了這些品德極端高深之人以外,另外還有兩種人,可以做君子。
其一,是窮到了極點,家徒四壁,連半毛錢都拿不出來,算是一無所有。這種人完全可以做君子,他窮得連衣服都穿不起,也不懼旁人來瓜分他的利益,自然就會十分坦蕩……
其二,是富到了極點,將珍寶器物視如糞土,把金山銀山不當一回事,這樣的人也可以做君子,他已經富有四海,不需要與人爭奪利益,自然也能坦蕩蕩。
在修行之士當中,除了品德極端高深甚至於有些精神不正常的人之外,也只有兩種人可以做君子,一種是實力弱到了極點,另一種是實力強橫到了極點……
這兩種人,柳毅全都不是。
甚至劫空僧與真空僧這些佛門高僧,也不能算在這兩種人之內。大寧寺的這兩位高深,應該算是品德高深之輩。在尋常修士看來,他們甚至已經有些精神不正常……
若是精神正常,當初大戰地底勢力之時,他二人爲何不施展佛門神通大殺四方,反而從頭到尾都是被動防守,坐以待斃?
柳毅並未擁有大慈大悲的高深品德,精神也極爲正常,絕不會像大寧寺高僧一樣打不還手罵不還口……
所以,此刻柳毅心中,纔會順理成章的浮現出這麼一句話: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這一次柳毅收徒,恰逢各方修士前來朝拜玄天宗,天下各派修士適逢其會遇到了柳毅收徒的典禮,自然而然要送上賀禮。
有人送靈芝、人蔘之類的靈藥。
有人送太乙精金、首山紅銅,恆河金沙之類的煉器材料……
可哪怕所有禮物加起來,也未必比得上一柄靈寶級別的法寶,這禮物太重,柳毅自然會往其他方向去想。
“阿彌陀佛……”
劫空僧一臉正色,淡然說道:“貧僧與柳道友交情不淺,而今柳道友收徒,我大寧寺贈送賀禮而來,有何不可?”
“當然可以送!哪怕你把大寧寺中所有寶物,全都送給我,我也來者不拒,會將寶物全部收下。只是你這禮物,太過於貴重啊!”
柳毅略作感慨,卻沒有讓程一峰把慧劍交還給劫空僧。
這等寶物既然已經得取在手,又是一件光明正大的禮物,怎能退給大寧寺?吃到嘴的東西,怎能再吐出來?
“寶劍贈英雄!”
劫空僧又說道:“程一峰能拜入柳道友門下,必定是了不得的英雄豪傑,此劍落入他手,必定不會被埋沒了。只是,此劍源自於佛門,帶有一股祥和之氣,還望程一峰你得了此劍之後,莫要忘了祥和二字……”
“大和尚,你這是再告訴我怎麼教徒弟嗎?”
柳毅意味深長的笑了一笑,轉身看着劫空僧,又讓立在一旁的胡圖圖捧來茶水遞給兩位僧人,算是周全了待客的禮數。旋即,柳毅才徐徐說道,“我玄天宗劍修,理當心性如劍。平日裡殺機藏於劍鞘當中,一旦有人招惹,便會鋒芒畢露!”
“罷了罷了!”
劫空僧喝了一口清茶,搖頭嘆氣,說道:“貧僧也就不與柳道友打機鋒,不再繞來繞去了。今日貧僧來大寧寺,出了觀禮之外,實則另有事情。”
另有事情?
柳毅微微眯上眼眸,劍眉卻悄然揚了起來,說道:“看來我所料不差,大和尚你無事獻殷勤,果然是非奸即盜啊!”
“貧僧來此,只想求柳道友網開一面,不要多做殺孽。畢竟上天有好生之德,柳道友何必將諸多修士趕盡殺絕?”
劫空僧盤膝坐在地上,唸了一聲佛號,緩緩說道:“先前玄天宗封山閉門之時,有諸多散修、小派侵襲玄天宗靈山道場。他們或許是受了別人的蠱惑,或是是受了別人的威逼,並非有意要謀害玄天宗。而今玄天宗再度威震天下,紅殺了四方強敵,何不網開一面,給他們一條生路?”
柳毅閉着眼睛,問道:“我若給他們生路,玄天宗怨氣如何平息?”
“常言道:冤有頭債有主。”
劫空僧又說道:“主事之人,乃是道玄宗掌門王至玄等人,而今王至玄、申屠虎、黑獄女皇全都身死魂滅……”
“不做死,就不會死!你佛門也講求因果二字,他們當初侵犯我玄天宗靈山道場,種下了惡因,自然要吞下惡果。”
柳毅搖了搖頭,眼眸緩緩睜開,看了看周圍諸多觀禮的各派修士,沉聲道:“我並非沒有給他們生路,大和尚你看看周圍這些觀禮的道友,就知道我本來也有一顆慈悲的心思。此番這些肯前來觀禮的門派,我玄天宗可以網開一面,至於那些不肯前來朝拜玄天宗之輩,死有餘辜!”
這一席話語,殺氣凜然。
劫空僧眼神一顫,又想接着勸解,“柳道友……”
“大和尚不必多說!”
柳毅衣袖一揮,打斷劫空僧的話語,再走至程一峰身前,將劍匣中的慧劍我自手中,眼神如電盯着霜白劍鋒,淡淡說道:“一峰!今時今日,趁着諸多修士,以及兩位佛門高僧都在此處,我便與你說一說我的處事之道,你且聽好了,務必鬧記在心!”
程一峰轟然答道:“弟子遵令!”
“外事問劍!內事問心!”
柳毅凜然說出這麼兩句話語,再將慧劍收入劍匣之內,把劍匣擺在程一峰面前,隨即轉身看着劫空僧與真空僧,“兩位大和尚無需多言,我意已決!”
外事問劍,內事問心!
劫空僧心中回味着這兩句話,猛然間想起了,當初柳毅誅滅了黑獄女皇與申屠虎二人之後,就領着玄天宗劍修轟殺四方修士。
那一次,劫空僧也曾勸柳毅不要大發殺機。
可惜,那時柳毅卻將那正在滴血的龍紋劍橫呈在劫空僧面前,說了一句:“此事休要問我,且問我手中之劍。”
柳毅本就不是慈悲之人,自然做不出假仁假義之事。
殺氣已聚,如何能輕易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