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嗤”
這時血袈裟突泛一陣淡金佛芒,刀刃觸及佛芒時後化成一灘血水。
“什麼,高階佛寶。”血妖語氣第一次多了變化,道:“小子,你爲焚宗弟子,又身懷佛寶。如實說,你究竟是何人。”
“呸,去你孃的”
見血妖心神動盪,洛塵乘機撲上前一把抱住它,又緊催動血靈焰將其裹住。
血妖腦內一道暗金符咒破碎。當即血妖全身上下血光大作,雙臂猛張一下掙脫束縛後,它避開袈裟,揮刀刺向洛塵咽喉。
“完了,我要死了”
“爸,媽,小塵回不去了。”
“黑子,小柔,原諒我不能赴約。”
“靈兒,對不起,我盡力了。”
這一刻,洛塵坦然的閉眼迎接死亡。
“無量天尊”后街尾乍響一聲道號。
與此同時,兩者之間多了一個乾瘦毛驢和一個不正經的老道士。
“妖人,老道勸你放下屠刀。”
老道上來大擺出一副好言相勸的善人姿態,可他對血妖發自內心的厭惡,浮塵也出於本能抽了過去。
“什麼”
“什麼”
血妖與洛塵不約各發一聲或驚悚,或驚訝的語氣。不過,浮塵還未揮出,血妖早一步在血靈焰下化成一枚血珠子。
“邪火出,天下亂”
見狀,老道神色悚然大驚,厲喝:“小子,你身懷邪火,又懂魔化,絕非一般魔修。呸,白焚二宗大修出世又當如何,老道擡手滅了....”
老道近前上下其手,三兩下功夫把洛塵摸了個遍。
“不對,你,你咋不是魔修”
“你非魔修,又咋會焚宗的傳教之術。”
老道不喜魔宗之人,可反覆查探後才發現他看走眼了。這小子體內不含魔氣,又偏使一手正統的焚宗邪火,如此該當何解。
“小子,還不醒來。”老道當頭暴喝。
當即,一股玄青色音浪從天地壓下,洛塵心神欲裂,驟然驚醒。於此時,毛驢湊上前對他啐了一口唾沫。
它的唾沫呈赤金之色,出口時化爲一股暖流滲入洛塵體內。
“呃”
半盞茶後,洛塵回噎一大口氣,恍惚甦醒。
“什...什麼鬼東西...”
當他睜眼時,右見一個老長的驢臉對自己呲牙哈氣,右見一個道士打扮的糟老頭子正咬個雞腿骨上下打量自己。
道士與驢,兩者組合也是新奇。
老道可謂邋遢,一身破道袍上補丁疊補丁。從鬍鬚、頭髮,到道袍、道帽、浮塵,老道身上沒一處乾淨的地方。毛驢也一樣,乾瘦的皮包骨頭,灰黑的皮毛泛一股子黴味,驢尾巴脫的沒幾根了。
“請問,您是...”
洛塵試探的拱手詢問一句。可這時,毛驢衝他不悅的打一個響鼻,瞧架勢在刻意強調自己的存在一般。
“嚏”
“這...驢兄,這個噴嚏是...你,你救我了。”
“嚏”
毛驢又打個響鼻舔他一下。
“去,一邊玩去。”
老道擡腳把毛驢踹一邊,這才高甩浮塵擺出一副高人姿態,道:“我嘛,我是....呸,貧道無量,見過小道友。”
見狀,洛塵錯愕好半天。
老道自稱無量,又自持一副超脫常人的行頭示人。毛驢看上去營養不良,可它一舉一動卻十分通人性。
這打扮.....是在告訴我,您就是傳說中的世外高人???
“小道友,你...”
“哦,讓仙長見笑。”洛塵回神又道:“小生洛塵,多謝仙長救命之恩。小生觀仙長風骨不凡,想來一定是某個道觀的得道高人,今日小生有幸見仙長,也算福分。”
某人作爲一個優秀的接班人,也始終信奉‘千穿萬穿,馬屁不穿’。
當然,無敵的舔狗是不死的。
“小道友客氣了。”
無量老道巋然不動,道:“小道友,可否解貧道心中所慮。”
“仙長請講,小生定當如實回答。”
“你所懷邪火,不知出自何地。”
“這...這個,說來話長。”
洛塵心神一稟,明面上不得佯裝出一副深憶的乖巧樣,道:“仙長有所不知,幾年前,小生有一次.....”
如此,某人充分發揮自己一直不及格的語文成績,瞎編一個又臭又長又狗血的少年奇遇故事。當然,某人認爲自己是一個五好公民,從不扯淡,也從不欺老騙幼,但這一次昧良心瞎扯淡實屬迫於無奈之舉。
不聽,不聽,王八唸經。
“哦,原來。”
無量老道似笑非笑的深望洛塵一眼,這才高甩浮塵,道:“緣起,緣滅,皆在一念之間。小道友,咱後會有期了。”
“仙長,慢走”
洛塵躬身相送,再擡頭時老道早已消失不見。
該慶幸,血妖所煉的那一枚源血恰落在雪中,也恰讓地上血跡遮住了。如若不然,洛塵縱使扯一萬種理由,也解釋不清楚了。
“嘿,找到你了。”
尋回源血,洛塵纔算安下心來。
這小東西是他唯一的保命手段,若非事不可控絕不暴露出去。
在仰頭時,洛塵神色悵然,又夾雜一種慶幸的自嘲。也對,這個世界上他身爲一縷浮萍,又偏固執的認爲自己才應是世界的主角。可在經歷一切瘋狂、離別、孤寂、甚是死亡之後,他總認爲自己會習以爲常。
終於,當走出荒林時,當第一次接觸這個世界時,當沐靈兒不告而別時,當前一刻險些喪命時,他內心看似堅不可摧的堡壘塌了。
這一刻,不,從踏入隴城那一刻開始,他迷茫了,也畏懼了。
那種不知路在何方,也不知該何去何從的怪異滋味,久久縈繞,且揮之不去,讓他徒升一種對未知社會的抗拒與恐慌。
......
鄰街某個角落,一個灰衣老頭躲在此處已有多時了。
“血誓分身,這小子死定了。”
“你殺人,咋磨嘰個啥。”
“對嘛,一刀刺穿腎臟,大羅金仙也救不了。”
“小少爺,不怪老夫不出手擒人。”
“這...這個老道好強....”
“小老兒不是對手,先溜了。”
......
估摸一盞茶功夫,洛塵藏好一切不適宜的負面情緒後,這才晃悠從后街走來。
“嘿,你小子命挺硬呢。”
這時灰衣老頭從街角大步上前攔住他去路,道:“老夫認爲命硬的人一般活不太長,你說對吧。”
如所言,這人要是倒黴了,喝個涼水也塞牙。
“老頭,你又是誰。”
洛塵見來者不善,也便沒了尊老的傳統了。怒懟道:“老子今咋沒看一眼黃曆呢,還沒走幾步呢,咋一會蹦只瘋狗一會蹦只老狗,這日子也是怪了哈。”
“少爺說的沒錯,你嘴確實太臭了。”
“崔氏狗腿子。”洛塵明白了。
難怪這老東西一照面就惡言惡語的膈應人,敢情是崔氏的狗腿子尋上門。
“老夫勸你嘴巴放乾淨。否則,別怪....”
“呵,否則咋的了。”
“小子,你尋死不成。”
三兩句挑唆下,崔管家火氣上頭,拔劍殺過去。
“TM,老子還沒說啥呢,你個瘋狗亂咬錘。”洛塵很想爆一句素質三連。
今這一茬接一茬的屁事自動找上門,讓他不咋舒坦的心情更加的糟糕了。當即,他掄槍打出一式力劈華山硬砸過去。
“咚”
“小子,你無賴”
“咚”
“你,住手”
“咚”
不過,這場搏命的打鬥在洛塵一通近乎野蠻、無腦的劈臉亂砸下硬生變成一場‘犯二青年毆打無助老人’的戲劇場面。
“小子,你過分了。”
“..住手,老夫只爲拿你回去交差...”
“小子,你惹怒老夫了。”
三兩回合後,崔管家終丹田一振,雙臂覆一層暗淡的土黃光暈。
他振臂硬吃一擊,反手抽出一柄大劍,喝道:“昔年老夫持一柄重劍爲崔氏打下赫赫威名,本捨棄重劍數載,可如今,你迫使老夫重新握重劍。”
“小子,老夫讓你領教一下什麼叫重劍狂狽的威名。”
“什...什麼,老東西是靈徒。”洛塵不禁有一種罵孃的衝動。
看來崔氏爲對付自己下血本了,靈徒,何況一個高階靈徒,在這種邊塞小城絕對是一等一的高手了。
當然,他一定沒聽過隴城崔三虎的名頭。
狂虎——重劍狂狽,崔氏的三大支柱之一。
“桀桀,老夫告訴你如何以力制敵。”
“老匹夫,來呀。”
崔管家單手持刀,同樣一招力劈華山。
“咚”
洛塵架槍回防,可這一刀的力度如泰山傾覆,他一擊潰敗。
如君所料,一招敗北實屬必然。也不說兩者實力之差,且說洛塵微末的武道經驗與格鬥意識,讓他殺一兩隻荒獸尚可,可對戰一個征戰半百的江湖人士,他能夠一招活下來已算萬幸的了。
“老夫該說你命硬呢,還是說你命好。”
崔管家並未趁機要他命,反而收劍嘆道:“說實在的老夫也不喜歡少爺,可沒法子,誰讓他是咱主子呢。小子,你這脾氣和老夫年輕時很像,也因此,老夫纔會手下留情饒你一條小命。”
“今我算栽你手裡了,殺剮悉聽....”
“小子,你閉嘴吧。”
崔管家反手把洛塵敲暈,利索的搜刮一番財物後,這才快步折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