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舟駛出幾十裡地不見屍女追來,洛塵這才癱坐在甲板上長吁一口氣,自道:“奶奶的腿,嚇死老子了,命懸一線,可真他孃的是命懸一線。也別說,這一位天降兔爺看上去弱不禁風,可實力卻強悍如斯。”
“兔爺,哈哈哈”
艙內,舞沫捧腹大笑,道:“結巴,敢戲弄這位爺,又敢在背後叫他兔爺的,全大乾只有你一個了。”
洛塵撇嘴不屑,道:“嘁,這兔爺很強嗎。”
不過,在聽了舞沫的幾句話之後,他的不屑臉很快就變成驚恐臉了。
念生花,大乾相國之孫,地榜第三,道衍傳人。
據傳,念生花出生時,恰逢隆冬臘月、文州大旱之際,可偏在他出生那一刻,相府遍地開花,隆冬驚雷,深空細雨連下三日,大旱立至。
此子天生神慧,三歲通讀古籍,七歲自悟浩然正氣,十歲成道衍傳人,十七歲坐鎮天機樓,執掌人榜,十八歲皇城一戰成名,躋身地榜第三,至今不曾落榜。二十一歲,也就今年初,洪帝欽點‘文州之子’,親賜玄鐵筆,青銅血書。
世人云:玄鐵一刻通九幽,青銅一展遮天下。
當然,偶遇這一種實力碾壓的少年天才,對洛塵而言也是無fuck好說,天賦異稟,實力之差更是天壤之別,拋下他一個人對付屍皇女,合情合理。
“大姐,咱二人就此別過,後會有期。”
當即,洛塵找一個偏僻的山地停下,作勢欲下船獨行。
“喂,你這個人咋回事。”舞沫不好氣的罵道:“你把姐姐害成這一副德行,這就拍拍屁股走人了。”
“大姐,咱有言在先,我護你出枉死....”
“停,打住。”舞沫眼珠一轉,也學他不耐煩的語氣,道:“你不就去青武嘛,姐姐我也去考青武,咋的,同路一下會死啊。”
“我,你,好吧。”
聽此話,洛塵無話可說,悶聲走向船舵繼續充當‘老司機’。
“這纔對嘛。”
舞沫慵懶的蜷在牀上,道:“你趕路,姐養傷,咱誰也不干擾誰,多好的一件事。”不過,她嘴上雖是如此,可心裡卻一直在盤算怎麼騙來不死靈果。
.....
這一路除了本該有的吃喝,餘下時間兩人均在打坐中度過。
終在第五日,兩人抵達目的地。
青武城,外牆長達百里,高几十丈,牆體足十多丈厚,每一個磚隙裡澆灌了一層厚實的黑鐵。細看,每塊青磚上均刻有一個微型嵌套陣法,以此會不時汲取虛空中的靈氣。
主城門高二十七丈,寬十二丈,門頂鑲一排人頭大的夜明珠,即便白天也覺得晃眼。副城門則小一半,卻也可供八馬橫過。城前一條近百丈的護城河,水中隱約可見虎頭鯊、鐵背鱷等幾十種嗜血兇魚。
城樓上,每隔三丈有一強弩手,十丈設一箭樓,鐵甲衛層層把守。
“青武城,看起來青武院的勢力還蠻大嘛。”洛塵遠望這一個像是匍匐在大地上的遠古巨獸一般的城池。
舞沫從船艙走出來,道:“那是當然,青武院可是青州第二大勢力。”
初到青武,舞沫早早的打扮了一番,穿一身白裙,頭髮紮成雙刀鬢,臉蛋上抹上胭脂。在走出船艙的那一瞬間,恰一縷夕陽灑下,她顯的格外出塵。
也恰此時,洛塵聞聲轉頭,看見這一幕不禁呆了。
“喂,你不會喜歡上姐姐了吧。”
舞沫輕步跳上前,調笑道:“小結巴,你別去找你的小女人了,給姐姐當一個入幕之賓,也很不錯喲。”
“入你個頭”
洛塵連忙搖頭,嘀咕道:“愛美之心,人皆有之,人皆有之。”
兩人平時雖不搭幾句話,可五天相處下,也熟絡了許多。女人很八卦,一天無所事事的女人更八卦,在某女的軟磨硬泡之下,洛塵無奈的講了一些私事,這才稍滿足了她無限大的好奇心。
“瞧瞧,臉紅了,大男人害羞什麼。”看他的囧樣,舞沫捧腹大笑。
“大姐,你這麼漢子,哪個男人敢娶你啊,淑女一點行不行。”洛塵苦笑搖頭,不理會她的捉弄。
頓時,舞沫苦大仇深道:“淑女算什麼,你知道素女飛仙圖嗎。”
“不知道”洛塵靜待下文。
別看他來這個世界雖有半年多了,可仍是一個睜眼瞎。別人說什麼常識性的東西,他都一概不知。所以,他一直想找個機會深入瞭解這個世界。
舞沫以一副果然不知的嫌棄表情,道:“那可是上古道器,天下十大美女皆列之上。”
“哦,這和您有啥關係。”
“小結巴,你可聽好了。”
聽此,舞沫仰頭特意挺了挺胸脯,道:“姐姐我呢,十八歲位列此圖,也算是素女飛仙圖上的一個老成員了。”
“哦”
洛塵早猜到她要說啥,故作一副誇張的豬哥相,配合道:“小沫仙子,你好厲害哦,小生對天發誓,這一世一定要做你的入幕之賓。”
“等你打敗地榜第一後,姐姐會考慮你的。”舞沫得意的甩手鑽回船艙。
“我說,這都到了,您還進去幹嘛。”
“要你管我...”
青武城外十里禁空,兩人只好早早收船,隨人流擠進城。
主街道的繁華程度遠超於隴城,青石鋪成的道路,兩邊規劃一致的商鋪,左右分行的來往車輛。不時會看到一隊手提木棍的青衣士兵巡視,將路邊晃盪的地痞流氓攆走,順道趕走路邊小攤。
“好正規的一座城市。”洛塵呆呆的看着眼前的一切,不知該如何表達。
印象中的古城,應該如隴城一樣,熱熱鬧鬧的集市,擁擠的人羣,配上渾濁的油煙味。可此時,青武城的一切顛覆了他的觀念。
舞沫輕拂過面紗,鄙夷道:“你是沒去過皇城,那纔是真正的不墜雄城。”
“不墜之城,世上真有這東西嗎。”
一時間,洛塵腦袋有些懵了,文化的顛覆,文明的衝擊,以及這一路上的變化,讓他有點喘不過氣來。
“對啊,土包子。”舞沫捂嘴輕笑,道:“九九八十一座浮島拱衛皇城,那才叫一個壯觀。不過呢,在華麗的外表下,它也只是一個囚禁世人的牢籠罷了。”不知爲何,她的情緒突變消沉,讓人摸不着頭腦。
洛塵也察覺到了,搖頭岔開話道:“不提也罷,走先填飽肚子。”
不大會,兩人穿過幾條鬧街後,來到偏街的一個小酒館。
酒館很是古樸,兩層的舊木樓,門樓上掛一個泛黃的酒幌子,沿街地爐上老早的燙好一壺燒酒。另有一個七八歲的小女娃,坐地爐邊看火。
酒館內,老頭忙碌的招呼客人,不時擡頭望一眼門外的小女娃。
“嗯,不錯。”舞沫心情大好,欣喜拉洛塵坐在沿街的空座上,招手道:“掌櫃的,你家都有什麼好吃的。”
老頭笑道:“姑娘,咱傢什麼都有,不過你得稍等一會。”
“爺爺,我來,我來。”
這時,小女娃撇下扇子,小碎步跑來道:“二位客官,想吃點啥呢。”
舞沫俯身輕捏一下小女娃的臉蛋,童心氾濫道:“這麼可愛的小姑娘會叫什麼名字呢,來,悄悄告訴姐姐,不讓哥哥聽到。”
小女娃撓頭憨憨道:“豆豆”。
“小豆豆,名字和你一樣可愛。”
看舞沫只說話不點菜,小女娃有點着急了,扣手道:“可,可是,姐姐,你還沒說你想吃什麼菜呢。”
這一下把舞沫逗樂了,她捂嘴道:“喲,小財迷呀,那你說什麼好吃呢。”
小女娃認真的低頭掰手指頭想了一會,憨笑道:“豆豆喜歡吃烤地瓜,鹹鴨脖,還有,還有水煮花生。”
“哈哈哈,那姐姐也要這三個菜了。”舞沫笑的眼睛快眯成一條線了。
聽客人點菜了,小女娃開心的小碎步跑回老頭身邊,拽老頭褲腳道:“爺爺,那個姐姐點了.....”
“怎麼,某人母愛氾濫了。”
“本姑娘樂意,不行啊。”
舞沫支着下巴,溫柔的看着小女娃在幾個桌間跑動,看她笨手笨腳的給客人上菜,不知不覺中眼角溼潤流下淚。
見此,洛塵試探問道:“自從來青武后你的心情很糟,有什麼心事嗎。”
“沒,沒什麼,我只是想起一些小時候的瑣事,觸景生情罷了。”舞沫連忙扭頭避開他的詢問。
“來嘍”
這時,老頭端上三碟小菜,又放好一壺燙酒,道:“兩位客官,你們點的菜上齊了,略備一壺薄酒,請慢用。”
洛塵輕笑着端起酒壺,道:“掌櫃,這酒我可沒點。”
“小夥子,這酒算小店請你的。”老頭撫須笑道:“誰讓孫女說這位姑娘是好人,非吵着讓小老兒給你二人送一壺酒。”
“多...多謝。”
聽此話,洛塵不禁捂臉,暗道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我的好弟弟,這下傻眼了吧。”舞沫甩開情緒,捧腹笑個不停。
看他的囧狀,老頭也是好一陣搖頭失笑,擺手道:“兩位慢用,有什麼招呼聲,小老兒隨叫隨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