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他絮絮叨叨的話語中,洛塵才恍然明白過來,這匹白送都沒人要的馬是何來歷。
曾有人對他提過四大名馬,莽荒銀角天馬,蠻荒烈火鬼駒,妖荒鐵血龍駒,北原赤瞳血馬。
龍駒常見,而其它三類難尋蹤跡,傳聞天馬頭生獨角,鬼駒腳踩火紋,血馬瞳泛赤芒。
眼前的這匹恰好對應其中兩種,所料不錯便是鬼駒與血馬的血脈後代。
“諸位還沒猜到是何品種的良駒嗎。”
谷晴子搖頭顯露出失望的神色,低聲說道:“看來此處並無愛馬人士,倒是略有幾分遺憾。”
這時候,下面也有幾個見多識廣的人,揚聲迎合着說到。
“莫非是鬼駒與血馬的後代...”
“我看也是,不過這形象真不敢讓人恭維....”
谷晴子這才露出喜色,朝那幾人報以微笑後,說道:“沒錯,如這位大人所說,正是鬼駒與血馬的後代。”
讓人意料不到的是,這一句話並沒有引起驚訝,反而讓不少人噓唏搖頭感嘆不已。
“哈哈,如此先天不良的幼馬,就算馬王后代也無用。”
“可惜有一身純淨的血脈,卻沒有後天條件。”
這種情景,谷晴子早就猜到了,雖然是血脈高貴,奈何先天不足,任憑她如何鋪墊都彌補不了這一點。感嘆之餘,說道:“此馬底價八萬中階靈玉,每次叫價不得低於一萬。”
一聲錘響之後,最後一件拍賣品正式開拍。
不過這一次並沒有先前那般,反而是短暫的沉默了幾息,這纔有人叫出第一聲價。
“九萬”
有了第一聲叫價後,衆人才陸陸續續的出聲。
這馬好歹流淌着馬王的血液,而且還是匹幼馬,將來不成材也罷,倘若長成馬王一般的存在,那豈不是賺翻了。
最後用來壓軸的雙血脈馬王,竟會淪落到被人嫌棄的地步,說出去也會讓人嘲諷。
過了好大一會功夫,叫價才上升到十五萬,這讓谷晴子好一陣失望。
“奶奶的,一羣有眼無珠的廢物,氣死老子了。”許狄水強忍了半天的火氣,最終還是忍不住了,不顧身份大喊道:“既然沒人是它的伯樂,那老子要了。”
“這位大人,請遵守拍賣會的規矩。”
再一次聽到二樓隔間傳出的聲音,谷晴子不由感到頭疼,這種小型拍賣會有這樣的人物,真不知道是好是壞。
許狄水也不想鬧得太過分,但仍然冷聲道:“哼,規矩老子當然知道。”
“那依大人的意思,此馬該如何是好。”
“老子並不是莽夫,該明白的道理還是明白的。”
許狄水瞥了一眼鐵籠,沉吟的說道:“二十萬,若有人高於它,老子拱手相讓。”
聽到這裡,谷晴子這才露出喜色,雖然這個數字沒有預想的高,但也沒辱沒馬王的威名。隨即應和道:“那就依大人所言便是。”
“哈哈,你倒是懂得變通,比那幾個糟老頭子好多了。”許狄水輕拍着肚皮,愉快的躺回躺椅。
估摸着過了三息左右,下面再無人叫價。
谷晴子輕敲木錘後,對着二層的小隔間禮貌一禮,說道:“恭喜大人,這匹馬王是您的了。”
“本次拍賣會就此結束,諸位拍得的物品將很快完成轉交。”
又是三聲錘響,谷晴子躬身退回帷幕後面,衆人也陸陸續續的走出拍賣場。
“臭小子,你真該好好感謝爲師。”許狄水仰頭大笑着,嘴巴都快咧到天邊去了。
洛塵本以爲說的是先天丹的事,就連忙湊上去想說幾句討好的乖巧話。
可誰知許狄水話語一轉,拍手道:“走,過去看看爲師給你物色的坐騎怎麼樣。”
這都什麼跟什麼,一匹病馬走路都困難,摸起來都嫌硌得慌,更別說騎在上面到處瞎溜達了。
洛塵苦着臉,雙手合十持一大禮,道:“三師父,我謝謝您嘞。”
“哈哈,千萬不要跟老子客氣,這都是爲師應該做的。”許狄水似乎聽出來他的言外之意,大笑着跨步走出隔間。
門外綠裙侍女早就躬身等候,見二人出來後,連忙上前說了幾句恭維的話,又惹得他一陣舒心的大笑。
“大人,請隨我這邊來,谷長老已經等候多時了。”
跟在綠裙侍女身後,不大一會就拐到後堂的一間庫房前。
庫房看上去不大,在周圍的閣樓中很不起眼,牆體是用黑石砌成,庫門則是厚重的青銅鑄成,細瞧之下整個庫房籠罩在一層薄薄的光幕之下。
正當洛塵四處打量的時候,庫門在沉悶的聲響中打開,谷晴子緩步走出。
不知何時,谷晴子已經卸去宮裝,換成一件素衣白裙,髮式也由華美的飛仙鬢變成利落的雙平鬢。
看到兩人後,她略微快了幾步,欠身說道:“讓大人久等了,實在不好意思。”
“哈哈,谷大美女,你還是這麼客氣。”許狄水毫不在意的擺手,一副兩人很熟的樣子。
湊近細看時,洛塵才發現她確實很美,除了那種淡淡的媚意之外,身上還散發着一種獨特的氣質,讓人不由想要親近。
谷晴子閒聊幾句後,轉身道:“還不快將大人的東西請出來,讓大人過目。”
很快,兩名侍女躬身走出,一名雙手平端白玉托盤,一名手牽瘦弱病馬,時不時的細聲催促幾句。
三瓶先天丹倒是沒什麼問題,至於那匹馬着實找不到誇讚它的詞語。
瘦弱不說,發育不良也不論,關鍵是脾氣還他孃的倔,走兩步便站在不肯動,任憑怎麼使喚都不聽。
雖說是匹發育不良的幼馬,卻長了一個高個頭,光腰板就和尋常人的肩齊平。
這麼一大塊杵在原地愣是不走,打也打不得,訓也訓不得,可算把這位柔弱的侍女急壞了。
“哈哈,不錯,還是一個倔脾氣。”
看到這般情景,許狄水興奮的輕拍幾下肚皮,兩步走上前,也由不得侍女點頭就一把搶過繮繩。
可是幼馬誰的面子都不肯賣,依舊杵在原地直撲撲的打了一個響鼻,巧不巧的一滴馬口水甩到許狄水的胸膛。
不賣面子也就罷了,還他孃的吐口水,叔可忍,嬸子可忍不了。
許狄水憋紅着臉好半天才緩過勁來,也沒動怒,笑吟吟上下打量幾眼,平靜的道:“話說這馬肉是酸的,可不知道這馬王幼崽的肉是怎麼個滋味。”話還沒說完,手中就拿出那把宰豬刀,對着幼馬脖子上下打量起來。
這舉動可着實嚇了洛塵一大跳,宰豬刀都拿出了,那還了得,他連忙攔了上去,說道:“三師父,先別動怒嘛。這匹馬好歹也算我的,總不能沒幹什麼就宰了吧。”
谷晴子也上前打圓場,輕聲道:“大人,沒必要跟一頭牲口見識,這不是掉了您老身價不是。”
兩人不說還好,一開口他更來氣,徒弟面前丟人也就算了,好不賴算是自家人,可這邊他孃的還有幾個看笑話的外人。
“起開,老子今日非得吃口馬肉不可。”
許狄水虎目怒瞪,高舉宰豬刀,頓時身上散發出一股濃郁的血煞之氣,隱隱還能聽到百獸的厲吼。
這時,幼馬身軀輕顫,然後乖巧湊上來,在他的手背上添了幾下。
突如其來的舉動讓衆人措手不及,看着一臉獻媚討好的幼馬王,再看看怒氣衝衝高舉宰豬刀的許狄水,竟不知該說點什麼。
“哈哈....哈”
許狄水愣了愣神,緩慢的收起刀,大笑着說道:“不愧是馬王幼崽,這靈性倒是挺高的。”
聽到這句話,洛塵才鬆了口氣,說道:“欺軟怕硬的小畜生,嚇了我一跳。”
“和你小子一樣,不給點顏色都不知道老子的厲害。”許狄水這暴脾氣來的快,去的也快,三兩句好話的功夫,他就把之前的尷尬忘的一乾二淨。
轉身和谷晴子完成相應的手續之後,丹藥和幼馬正式屬於洛塵了。
牽着一匹馬也不好從正門出去,兩人只好走後堂旁邊的側門,出門就是一條背街,人也不是很多,正好避免了不必要的麻煩。
“臭小子,這以後就是你的了,是不是該起一個響亮的名字。”
許狄水牽着繮繩走在前面,一人一馬,一胖一瘦,這畫風有一種說不上來的搞笑感。
錯開幾步,洛塵遠遠的綴在後面,並不想理會這對怪異的組合。
許狄水沒聽到有人迴應他,便疑惑的回頭望去,這才發現他費了好半天的口舌,聽的人卻在後面瞎晃盪。
他不由的惱火起來,大手猛揮就把洛塵擒了過來,罵道:“小兔崽子,膽敢戲弄爲師。”
“三師父,您老消消氣。”洛塵嬉笑的扒拉着胸前的大手,說道:“我肚子裡這不是沒墨水嘛,起名字這事還得您來不是。”
“老子肚子裡就有墨水了。”許狄水甩開他的手,黑着臉說道:“趕緊想出一個響亮的名字,不然老子扒了你的皮。”
洛塵苦着臉還想再說什麼,就被他一眼瞪了回去。
無奈之下,他只好撓頭思量了一會,遲疑的說道:“它的脾氣倔,又是烈火鬼駒的後代,不如....”
“不如就叫它火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