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它人看不出,但陳沐如今是可以看出些端倪的。
在他的眼中,此時正被鎖在椅子上的那位年輕人周身散發着一股濃郁的黑氣。
這一絲絲黑氣似乎是從年輕人的體內溢出的。
“好濃郁的死氣。”
陳沐眼神之中驚訝之色一閃即逝,轉而化爲平淡,心中微微自語。
這種狀態,他雖然沒有在這個世界之中見到過,但是他卻並不陌生。
他去過的世界實在是太多太多了,所以自然很清楚此時他感知到的這股黑氣是什麼。
這麼濃郁的死氣,已經不似活人了。
但偏偏這個年輕人還有着活人擁有的一切機能。
“帶我去看看這個末日教其它的成員。”
陳沐的目光沒有在這位年輕人的身上過多停留,下一刻陳沐便輕聲開口說道。
他現在心中倒是升起了一絲好奇。
畢竟此時他看到的這種情況,似乎並非是他知曉的這個世界可以擁有的手段。
陳沐知曉的這個世界,除了擁有武道之外,就只是一個再平平無奇不過的世界了。
但眼前的這一幕,顯然是不應該出現在這個世界之中的。
當然,此時的陳沐也只是心中升起了一絲好奇而已。
至於其它的情緒,自然是不存在的。
“好的,您跟我來。”
魏震連忙點頭,然後邁開了腳步。
片刻之後,其餘所有末日教的成員陳沐都是觀測了一遍。
和他預料之中的一樣。
這個末日教,不論是普通的教員,還是一些身份比較特殊的小頭目,周身都散發着濃郁的死氣,宛如已經死去的人一般。
但是這些人卻和活人幾乎沒有絲毫區別,除了狂熱的信仰着末日教以外。
這些人可以正常呼吸,餓了需要吃飯,渴了需要喝水。
即便是陳沐,在看了一圈之後都沒有發現除了死氣之外還有什麼特殊的地方。
和魏震一起回到一個辦公房間內,陳沐坐在椅子上,眉頭微皺。
而魏震則是站在一旁,靜靜的等待着陳沐思索。
“將末日教的所有信息都說一下。”
陳沐手指敲擊着面前的辦公桌,開口說道。
聽到陳沐這話,魏震整理好語言之後一字一句的將他了解到的關於末日教的信息全部告訴陳沐。
聽完魏震所說的所有信息之後,陳沐面色平淡的點了點頭。
“將所有信息彙總入案,然後往上面稟告,這恐怕不是一件普通的邪教傳教事件。”
陳沐開口說道。
他雖然發現了一些端倪,但是卻沒有主動說出來。
畢竟現在他也不清楚嶽海聯邦的上層有沒有這個所謂的末日教的人。
陳沐話音落下之後,魏震鄭重的點了點頭。
雖然他心中有着一絲疑惑,因爲這事件雖然籠罩的範圍不小,但似乎也沒有必要這麼重視吧。
畢竟只是普通人加入邪教而已。
但他跟陳沐也不是一天兩天了,所以雖然心中有疑但是也不會質疑陳沐的決定。
魏震離開之後,陳沐的手指依舊一下一下的敲擊着面前的辦公桌。
他的雙眸如寂靜的湖泊一般深邃。
腦海之中也在此時閃過一個個不同的念頭。
“這些人的生命力是直接被抽走的,在不知不覺間將生命力盡數抽去,依託的是什麼手段呢?”
“末日教的背後又是什麼人呢?”
“這個世界,果然不可能如我想象之中的那般簡單。”
這一刻,陳沐心中飛速的思索着。
在沒有見到這些邪教徒之前,陳沐想的也很簡單。
但是真正將這些邪教徒都盡數觀測下來之後,陳沐就明白了這恐怕不是一件簡單的傳教案了。
抽去普通人的生命力,然後將普通人依舊維持在生前的狀態。
這種手段看似無比驚人,但在陳沐眼中卻也依舊很粗糙。
現實之中的陳沐也可以做到這一點,甚至可以做的更好。
但即便如此,這也不是這個單純武道世界會出現的手段。
不談其它,即便是此時的陳沐,都是無法做到這一點的。
現實之中他可以做到,是因爲現實之中他有着六階巫仙的境界。
但此時他在轉世摹擬的世界之中,距離他現實之中的境界還差的很遠很遠。
更何況這個世界的武道修行路,和他現實中掌握的巫仙修行路完全不同。
時間緩緩流逝,轉眼之間已是兩年之後。
清水省,軍區之內,鎮守府之中。
陳沐拿起手中的檔案袋,拆開之後將袋子中的幾頁白紙取出。
簡單的翻看了一下,陳沐便將手中的白紙放下了。
此時陳沐的面色比起之前沒有什麼大變化,依舊很是平淡。
不過他的眼神之中還是在剛剛那一瞬閃過了一抹異色。
“老白,你看下。”
下一刻,陳沐將放下的幾頁白紙重新拿起來,隨即遞給站在他身旁的一位面容較爲蒼老的中年人。
白城沒有說什麼,直接接過了陳沐遞給他的白紙看了起來。
不過片刻之後,白城原本平淡的面容之上就多出一抹驚駭的神情。
似乎是看到了什麼無法想象的東西一般。
“這怎麼可能?”
白城看向陳沐,想要確定白紙之上內容的真實性。
嶽海聯邦,灰熊聯邦,金星聯邦。
這個世界的三大聯邦竟然都在默認末日教的發展與壯大。
“是真的。”
“我也沒有想到,這末日教的來頭竟然這麼大。”
“怪不得短短兩年的時間,一個宣傳末日的邪教能肆虐整個聯邦。”
陳沐平淡的開口說道。
與其說是這個末日教的來頭大,不如說是這個末日教背後的人來頭大。
而且來頭還不是一般的大,是大的驚人。
因爲末日教背後站着的,根本就不是這個世界的人。
末日教,不過是一種混淆視聽的手段罷了,不至於讓面子上那麼難看。
“但這也”
白城有些發愣,想要說些什麼,但是最終什麼都沒有說出口。
沉默的氛圍開始蔓延。
片刻之後,陳沐揮了揮手,示意白城可以離開了。
依舊沒有緩過神的白城宛如機器人一般的點了點頭,然後便渾渾噩噩的離開了。
白城離開之後,陳沐伸出手揉了揉太陽穴。
此時的他心中也不由的升起了一絲感慨。果然,第七寰宇之中的世界怎麼可能會簡單。
下一刻,陳沐在他的椅子上坐下。
他的腦海之中也在這一瞬閃過了無數念頭。
兩年前,他在看到那些邪教徒之時就曾想過那並非是屬於這個世界的手段。
沒成想竟然還真是如此。
“原來被抽走的並非生命力,而是壽元。”
“我還真以爲是轉世到了還沒有發展起來的大世界,沒成想是轉世到了一個牧場之中。”
陳沐心中自語。
沒錯,這個所謂的世界,只是一個受制於【黑月宗】的小型牧場。
而這個世界之中的原住民,都是牧場之中的‘牲畜’,又或者說是交易品。
不過交易的並非是他們的身體,而是他們的壽元。
他知道的,其實並非只有白紙上的那些。
他知道的,也要比剛剛白城所看到的那些多的多。
畢竟在一年之前,他是真正見到過那位【黑月宗】的執事弟子的。
即便是陳沐都沒有想過,壽命竟然也是可以交易的。
甚至爲了交易壽命,還會爲此建造出宛如真實世界一般的‘牧場’。
抽去壽元,交易壽元。
這種手段,現實之中的陳沐也做不到。
別說做到了,甚至想都不敢想。
畢竟真有這種能力,豈不是相當於另類的永生了?
怪不得一個平平無奇的世界竟然可以誕生出修行道路,雖然這個修行道路無比的粗糙不堪。
人人如龍?不過笑話而已。
在這個世界修行,除非修行到陳沐這般極高的境界,不然的話就是一次性的牲畜而已。
即便是陳沐,在那位執事弟子的眼中也只是優質牲畜而已。
陳沐之所以沒有被收割,是因爲他在那位執事弟子的眼中有機會踏入更高的境界而已。
踏入更高的境界,意味着擁有了更多的壽元。
到了進無可進之時,也就是他這位優質牲畜被抽走壽元之時了。
而且即便他這次沒有被收割,之後也會被洗去記憶,等待下一次的收割來臨。
好在陳沐是特殊的。
擁有着模擬器的他,在記憶方面是不可能受到影響的。
不過那位執事弟子則不清楚這一切。
這也是爲何陳沐可以清晰的知曉這些的原因,因爲在那位執事弟子的眼中,你知曉更多又如何,等他離開之後,記憶終究還是會被洗去。
那位似乎也很享受這種讓人有着希望,又很絕望,又無可奈何的感覺。
陳沐曾經之所以沒有想到過這些,原因也很簡單。
那就是他掌握的修行法,在這個世界都是無法修行的。
包括修仙修行路,在這個世界依舊是走不通的。
所以陳沐纔會認爲這個世界就是一旦單獨的世界,一個普通的世界,亦或者是一個還沒有發展起來的大世界。
畢竟轉世模擬,是會轉世到一個世界最初發展的時候的。
也正是因爲如此,陳沐並沒有想那麼多。
只是單純的把這個世界當成的一次放鬆的轉世模擬而已。
但現在,知曉了更多的陳沐自然不會這樣認爲了。
不過他倒是沒有害怕之類的情緒。
畢竟這個世界再怎麼樣,也不過就是陳沐的一次轉世模擬而已。
沒有收穫雖然可惜,但有收穫自然更好。
“如果真如我猜測的那般,這個世界只是在仙界之中【黑月宗】領地的一處的話。”
“那爲何我掌握的修仙法無法修行呢?”
“是因爲這裡是類似‘秘境’的小世界?還是因爲這裡被大陣遮蔽無法修行?”
陳沐輕輕敲擊着面前的桌子,內心則是陷入到了思索之中。
在他一年前見到那位黑月宗執事弟子時,他就有五成概率可以確定這個世界是所謂的仙界了。
因爲宗門,弟子這種稱呼和修仙界太像了。
其它的世界,很少會有組織被稱作宗門的。
但即便如此,陳沐也只是五成概率可以肯定。
畢竟這都只是他的猜測而已,而且這個猜測他還極其難以驗證。
除非他能離開這個世界,真正的前往外面的世界。
但這,很難。
不過這也只是對這一次模擬之中的他很難而已。
因爲陳沐如果可以再使用幾次轉世模擬選擇轉世這個世界,即便他運氣再不好,也終究會有轉世到真正的這個世界之時的。
但那就不是現在陳沐要考慮的了。
現在的他,考慮的只是在這一次轉世模擬之中去往世界之外。
“有沒有什麼辦法可以讓我在這一次模擬之中離開這個世界,去往外界呢?”
“這一次恐怕不行,但下一個千年有沒有機會呢?”
“但如果外界一直有人監視着這個世界又該如何,要不要冒險嘗試謀劃一番。”
陳沐心中一個個念頭閃過。
一個個計劃從他的心底浮現。
時間緩緩流逝,片刻之後,陳沐將腦海之中的想法暫時壓在了心底。
時光荏苒,轉眼已是十八年之後。
【檢測到宿主記憶受到影響,已屏蔽記憶影響。】
腦海之中熟悉的機械聲音響起,坐在椅子上的陳沐心底也微微嘆了一口氣。
二十年的時間過去,這個世界已經有些‘千瘡百孔’了。
但除了這個世界的總人數變少了以外,這個世界似乎也沒有其它什麼變化。
除了有着模擬器庇護記憶的陳沐,誰也不知道這個世界其它所有人的記憶都被‘淨化’了一遍。
“千年之後,又是怎樣的光景呢?”
這一刻,陳沐心中自語。
記憶完全沒有受到絲毫影響的陳沐,很清楚的明白下一次的收割是何時。
在這期間內,他要如何做呢?
是舉世界之力反抗?還是裝作不知道?亦或者暗中謀劃?
答案,或許只有陳沐一人可以知曉了。
春去秋來,世界彷彿沒有絲毫變化。
即便是一千個春秋之後也一樣。
嶽海省,中樞閣。
“是你?”
“上使,您說什麼?”
已經是中年人面容的陳沐裝出一副很恭敬的樣子開口說道,實則他的內心淡然無比。
“沒什麼,開始吧。”
黑袍年輕人的驚訝也只是一瞬,下一刻便淡然的搖了搖頭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