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日,人族部落上空但見霞光漫天,有異香浮動,一道縹緲身影漸露身形,自虛空顯化而出。
“吾等拜見聖母娘娘!”
一衆人族見之無不恭敬拜跪下來,放聲高呼。
“人祖何在?”
女媧現身降下,就見落地之處百花齊放,似是鋪就了一片花毯供其落足。她身旁三清同行,神情俱是各異,老子平靜,元始淡漠,通天沉默。
“見過聖母!”
姬神秀自祖廟走出,朝着女媧弓身行了一禮。
女媧一蹙眉。
她看向姬神秀,自當初造人之後,這人族部落她從未履足過,若非這人祖幾番得大功德,只怕她都忘了這麼一個人了。
只是如今再見,不免多有訝異,短短三百多年,眼前人竟已躋身大羅,且身負莫大功德,簡直出乎意料,像是頭一回認識人族一樣。
“此事你卻是做的過了,大師兄乃道祖欽點的聖位,成聖乃是註定,何況他若成聖,人族也受益無窮,你豈能因一己私怨而阻他,大勢難逆,不可妄行!”
姬神秀一搖頭。“聖母此言差矣,我從未想過阻他成聖,可惜,這廝太過咄咄逼人,難不成他要如何我便要遂了他的心願?倘若如此,往後豈不是誰都能來欺負我人族,任人揉捏?”
“而且這廝還想強收我弟子,如他這般,我人族受他教化,豈不個個如他一樣,到時候,莫說受益,恐怕是大禍臨頭。”
“欺人太甚!”
姬神秀話語一出,那老子與元始天尊早已安耐不住,只覺得麪皮受損,遭人羞辱。
“我覺得二位最好還是弄明白這是何處地界,可不是在那崑崙山!”姬神秀對呵斥充耳不聞,周遭一衆人族更是對着三清怒目而視。
正這時,一股難以形容的氣息陡然平地而起,沖天蓋地,諸多大神通者皆是被紛紛驚動。
“聖人?”
卻是女媧放開了自己聖人的威勢,但這股氣勢來的快去的也快,如潮起潮落。
人族被駭的匍匐在地,戰戰兢兢,只是下一刻那“祖廟”便爆發出混沌色的神華,抹去了壓在人族身上的威勢,但是那與女媧像並立的人祖石像“轟隆”一聲已在巨響中炸裂。
連三清也被震的噤若寒蟬,息聲止話。
姬神秀悶哼一聲,踉蹌一退,退了半步,落腳一瞬,大地轟隆,整個人族部落都似在震動,緊接着就見那無數房屋頃刻間如沙石般簌簌散落。
“大膽!”
女媧柳眉一豎,鳳眸一凝,卻是因姬神秀催動至寶爲人族抵去聖威。
“你莫不是要與我動手?”
姬神秀穩住身子,輕聲道:
“不敢!”
女媧面色又恢復了冷然。
“你眼裡可還有我女媧?”
姬神秀拱手作揖道:“人族因聖母娘娘而生,造化之恩不敢相忘!”
但這回答不但未讓女媧滿意,反倒令其不悅,她索性把視線越過了姬神秀,看向老子。“師兄既是想傳道立教,不若趁現在吧!”
老子點點頭,徑直看向一衆人族。“我乃紫霄宮中道祖座下首徒,爲盤古正宗,我之道法,習得可不懼生,不畏死,超脫而出,逐道而行。極致處,摘星拿月,移山倒海不過小術,不朽長存,永恆不滅亦非虛言,此乃無上大道,爾等可願學?”
只是,任他說的天花亂墜,這人族中,竟是靜若無聲,哪有一人應他。
老子剛剛恢復幾分和善的面容又慢慢僵住了。
女媧這時也開口了。
“我爲人族聖母,此事無需商榷,乃是順勢而爲,於你們皆有莫大好處!”
但所有人卻下意識把目光看向了姬神秀,仍是無人開口。
乍見女媧烏髮一揚,鳳眸一瞥姬神秀。
“看來,人族當真只知你,而忘我。”
姬神秀這時也擡起了眼皮。
“吾等日夜供奉從未敢忘,皆敬您造化之恩。”
女媧輕喝道:“這便是你們敬我的舉措?”
姬神秀直視女媧。“若是些許小事倒也罷了,但事關人族興衰,不得不如此。”
“你莫要忘了,無我,這天地何來你們?”
女媧的話語忽然輕的可怕。
姬神秀沉默了一會兒。
“您不也成聖了麼。”
“你放肆!”
女媧卻見素手一揚,姬神秀登時如遭雷擊,整個人橫飛出去,大口咳血。
“祖、”
人族衆人無不大驚失色,失聲開口,痛哭流涕。
“別過來,我無事!”
姬神秀擦拭着嘴角,站直身子。
“娘娘可還記得當年說過的話?您若是記不得,我還記得清清楚楚,我記得我們降世第一眼看見的便是您,拜您爲聖母,銘記您造化之恩,永世難忘,所以我們日夜供奉、祭祀,但是您可有半點回應?不過這都不重要,畢竟我們因你而生,所作所爲,理所當然。”
“你可還記得當年離去時說的好自爲之四字?”
“我們是尊你敬你,但這不代表着,你就能決定人族的未來,人族是因你而生,卻非因你而活,這一切,是我們一步步自強不息,走到這一步的,論功德,我不輸你,吾乃天地承認的大功德者,萬靈皆受我恩惠,你不過是比我多了一縷鴻蒙紫氣罷了。”
“我尊你爲聖母,是因爲我敬你,但現在你卻以聖母之名,要把我人族氣運分給這廝,你置我人族於何地?你所做的當真是爲了人族,還是爲了全你這個三清師妹的名分?”
“今日我受你一掌,抹的是這最後的庇護之恩。”
“從今往後,我人族便依你所言,好自爲之,再無聖母!你與我人族兩不相干,我等是生是死,也與你無關,生死有命。”
姬神秀每說一句,女媧臉色便變一分,只如字字誅心,令她一身氣息起伏不定,一時間周遭天地如汪洋大海,飛沙走石,天愁地慘。
只是這時。
天空中卻見一道人自天外徐徐顯化,這道人膚色蠟黃,身形枯瘦,平淡無奇,頭頂道髻輕束,着一身玄色道袍,顯於人族部落之上。
姬神秀卻心頭一悚,這道人看似在眼前,他卻絲毫察覺不出,看似至簡,然卻近乎於道,甚至就是道的化身。
“見過老師!”
女媧與三清見到道人無不大驚,紛紛拜倒在地。
“見過道祖!”
姬神秀也忙見禮,他卻是有些心虛。
眼前這人正是鴻鈞老祖,老道看着姬神秀似帶笑意,沉吟了片刻。
“人祖,你阻我這弟子證道,無非是因他分了人族氣運之故,不若我予你一物,你且放他們去吧,可否?”
姬神秀心思急轉,這老道說話語帶機鋒,他們指的可不光是老子,想那西方還有兩個等着立教成聖呢,再加上通天與元始,一番下來,這人族氣運不知道又能剩下多少。
但他心知道祖都出面了,只怕大勢難逆,嘴裡鬼使神差的問道:“你那分寶巖上的寶貝可都被分光了,能有什麼寶貝。”
鴻均道祖也不惱,只是笑道:“我看你這人族鎮壓氣運的至寶已有,然攻伐不足,且瞧瞧這個!”
他大袖一捲,手中憑空變出一物,卻是一柄腥紅長槍。
這長槍一現,立時惹來無數驚呼。
“啊,弒神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