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州第一金丹?
靈劍派真是太謙虛了……李寒心中不無感慨道,這哪裡是九州第一金丹,這分明是九州第一和第二金丹
當王舞赫然展現出雙金丹的時候,李寒就知道今天的事已經很難用武力來解決了。
如果說兩元嬰巔峰對一個九州第一金丹,勝算還能有七八成以上,那麼如今對付這個雙金丹,勝算恐怕不足四成……李寒玉府道心處,來自野獸的預警本能給出了他非常清晰的指示:不要輕啓戰端。
或許真打起來,李寒和邵博能以元嬰獨有的神通來一點點挽回局面,壓制對手,但是,也只是有可能而已,更何況誰知道對手還有多少底牌?雙金丹的出現,對李寒等人來說不僅僅意味着對手的實力至少翻一倍以上,更意味着先前關於這個靈劍五長老的許多情報可以斷定是錯的。
對於這個五長老,目前萬仙盟有很大一部分人的意見是不堪造就,不值一提,所謂九州第一金丹更像是一種嘲諷——她同輩的師兄弟們都是元嬰巔峰,唯有她這不成器的在金丹期稱王稱霸。而二十年前師弟邵博與她交手,也言明她雖然戰力遠超一般金丹,可面對元嬰以上的修士就會很乏力。
如今看來,果然是耳聽爲虛眼見爲實,九州第一金丹,重點不是金丹,而是第一……當初送她這個稱號的人,並不是看在靈劍派這五絕的面子上恭維她,更不是嘲諷她境界不能突破,只停留在金丹,而是說,哪怕是金丹,她也是第一
作爲經歷過金丹巔峰到元嬰化生的修士,李寒很清楚雙金丹在現有的修仙理論框架下幾乎是天方夜譚,而她竟能打破修仙界傳承萬年的常識,這比雙金丹本身更爲恐怖
這樣的人,實在不宜與之爲敵。更何況王舞展現雙金丹,便等於翻出了底牌,再不留情面,一旦自己這邊也針鋒相對,那就很難有迴旋的餘地了。
屆時,就不僅僅是幾個大修士之間的爭端,而會順理成章地發展爲馭獸宗和靈劍派的戰爭,馭獸宗雖然是上品宗派,掌門人修爲更是深不可測,但真要說和五絕刀兵相向,不留情面……至少李寒擔不起這個責任。
事實上,如今萬仙盟大部分門派間的爭端,都不會走到最後一步,通行的慣例就是雙方互相亮一下肌肉,信心不足的自己退避。而現在來看,當王舞的雙金丹現世之後,她本人的氣勢和信心都提到了巔峰,而李寒等人的信心則遭到了極大的動搖。
所以,事情還是和平解決爲妙。
作爲馭獸宗排位前三的大長老,李寒已經有很久沒有主動退避過,但這難得的退縮完全沒讓對手領情。
“事情可以和平解決?”王舞搖頭輕笑着,“我金丹都掏出來了,你讓我和平解決?”
李寒面色一肅:“不然你真想引起兩派的戰爭?屆時小心萬仙盟對你靈劍派實施全面制裁搞清楚,這裡是我馭獸宗的地盤,你的弟子在此地搶掠我宗派仙獸,放到哪裡都說不通”
李寒的語氣雖然強硬,但熟悉門路的人都知道,語氣強的背後往往是底氣弱。
但李寒提出的觀點也不能置若罔聞,如果說先前王陸和虎王的爭鬥還只停留在個人恩怨,那麼一旦上升到了大長老這個層面,出手往往就意味着宗派戰爭,而在當今的體制內,宗派戰爭不可能繞開萬仙盟,而在萬仙盟的框架下,就多少還是要講些道理。
哪怕盛京仙門,在實施仙道霸權的時候,也要講究師出有名,比如在你山門內部發現有魔道聖器,或者你宗派治下地區民不聊生云云……毫無道理地去強搶人家寶物,擊殺人家修士,馬上就會被羣起而攻,屆時就算盛京仙門也支撐不住。所以如今李寒見亮肌肉亮不過,立刻退而求其次,試圖在道理上壓倒對方。
仙獸多半是保不住了,那就儘可能讓靈劍派多付出一點代價,而李寒抓住的要點和邵博相同,就是雲臺山是馭獸宗的地盤,你靈劍派等於入室搶劫
而王舞也沒客氣,一回頭:“王陸,上”
王陸苦笑一聲,邁步上前,朗聲說道:“地有主而人無主,你馭獸宗佔據雲臺山,是此地主人,雲臺山的山石河流,乃至天地靈氣都可以爲你所用,但云台山內的萬物生靈卻不是你們家的奴隸,它們有權選擇自己的歸宿。”
李寒見王舞竟不親自出面,派了一個虛丹出來,眉頭不由一皺:“這裡有你說話的份?”
王舞冷笑一聲:“不想說話是吧?那就動手唄,我的大金丹已經飢渴難耐了。”
“你”李寒心中怒意沸騰,對方讓一個晚輩弟子和自己這個大長老雄辯滔滔,分明是不承認自己有和她正面對話的資格
他李寒修行兩百年,何曾受過如此輕慢就算昔日去盛京仙門擺放,那些化神期的大長老對自己也是客客氣氣,她一個金丹竟然……難怪她實力如此強悍,在修仙界的名聲卻一塌糊塗
不過轉念一想,既然確定要文鬥不要武鬥,對方表現越是蠻橫,其實對自己越是有利,如今雙方交談的每一句話都將作爲呈向萬仙盟仲裁機構的證據
若是操作得當,或許萬仙盟會做出責令靈劍派交還仙獸的決議,當然這個決議肯定會被靈劍派否決,但其中可操作的餘地就很大了。
想到這裡,李寒壓下怒火,迴應王陸的發言道:“馭獸宗從來不會把生靈當作奴隸,也反對任何針對生靈的奴役行徑,所以還請靈劍派的修士儘快將奴役的仙獸放歸雲臺山。”
王陸笑道:“放歸雲臺山?可詩璇本人卻沒這打算啊,她早已答應要隨我一道回靈劍山了。”
李寒正色道:“雲臺月靈雖然是六十年前得月華點化,但其神智真正甦醒不過是帝流漿之日以後,如今便如一張白紙一般,旁人輕而易舉就能誘騙於她,或許一根骨頭就能讓她與你親近……這樣的決斷如何能算數?就算是人類,孩童時期也沒有自主的權力,需要有監護人的看管。”
王陸眉毛一挑,心想這傢伙不愧是傳功長老,辯才相當不錯,話題的切入點非常犀利,並不牽強。
不過,自己作爲麾下教徒億萬的教派之主,難道還怕和人家辯論麼?
“既然說到監護人,那我不妨明言,就在帝流漿三日前,詩璇的監護人,前任雲臺山靈已將她託付給我。”
李寒神色一動,隨即問道:“那麼敢問前任雲臺山靈何在?”
王陸想起月夜幽湖上的飄渺仙子,神色不由黯然:“……已經隕落。”
“那就是死無對證了。”李寒漸漸輕鬆起來,話題明顯對自己越來越有利了,“當然,鑑於前任山靈隕落,我們也不好說仙獸天然就該歸我們所有,所以不如放它自由,在雲臺山這生她養她的地方生活十年,待十年後,她心智成熟,再做出決斷,屆時若是她仍然一心向往靈劍山,我們馭獸宗只會拱手相送
王舞冷笑一聲:“十年?給你們十年時間爲仙獸洗腦麼?這種扯淡的方案虧你敢說出口”
李寒正色道:“我們馭獸宗向來尊重靈獸,若是論及給靈獸的種種待遇,我們馭獸宗比起其他任何門派都有優勢,比如門派大長老中就有不少靈獸出身,而對於靈獸的研究和培養,我們也是萬仙盟首屈一指的,論及靈獸的成長環境,馭獸宗不輸給任何一個宗派,這一點在萬仙盟內早已是衆所周知所以洗腦之事純粹是你的主觀臆斷,毫無根據可言……”
此時山谷中的貓女忍不住說道:“馭獸宗尊重靈獸?那你可知道阿夏他這幾十年……”
話沒說完就被李寒打斷道:“馭獸宗家大業大,偶有不法之徒做出有辱門風的事情也在所難免,如今萬仙盟又有哪家敢說自己門下都是聖人,一生不曾犯錯?說起來,你靈劍派五長老的名聲也不怎麼好吧”
王舞悲天憫人地擡頭嘆息:“世人於我多有誤解啊。”
李寒冷笑了幾聲,又說:“如果你們不放心,屆時可以檢查我們是否對仙獸用過強制洗腦的法術,這十年間也歡迎你們隨時拜訪,爲仙獸提供種種條件,最後仙獸本人作出判斷哪邊更適合她,大家願賭服輸”
王舞說道:“你們馭獸宗是此地主人,近水樓臺,似乎有失公平。”
李寒說道:“是啊,我們馭獸宗是此地主人,近水樓臺,至於公平……誰讓你們靈劍派沒在雲臺山設立分舵?你們若是提前幾年在此地設下分舵,難道馭獸宗敢跟萬仙盟五絕爭地盤嗎?仙獸一事本就是我們規劃佈局在先,是你們靈劍派橫插一腳,也好意思指責我們近水樓臺有失公平?”
眼見幾輪對話下來,李寒已經隱隱佔據了絕對主動,王舞一邊暗自笑着,一邊給徒弟使了個眼色。
這個托兒的工作我已經做好了,接下來的決勝一擊,就看你的了。
王陸也暗中笑着,給師父回了一個沒問題的眼色。
接下來,他問了一個問題:“李長老,如你所說,仙獸化形之初,心智就如白紙一般,給她一根骨頭她都會跟你走。那麼你可知道,爲何她寧願拋下這生長了六十年的熟悉的家,也要跟我回靈劍山麼?”
李寒冷笑:“無外乎是花言巧語吧。若是你真有信心能吸引住了她,就該和我定下十年之約,十年間看看哪一邊能給她最好的條件和成長環境,最後由她本人權衡做出決斷”
王陸搖了搖頭,一副豎子不堪與謀的神情:“滿腦子的環境、條件、權衡,這就是你們不被詩璇接受的最大原因萬物有靈,生靈之間最能彼此吸引的是誠意而非利益,投之以利只能報之以利,只有投之以誠才能報之以誠”
說話間,王陸走到白詩璇身旁,對一臉茫然的少女溫和地一笑,然後伸手將她攬入懷中,繼而朗聲說道。
“我和白詩璇真心相愛,早已私定終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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