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漫海路,如同一個無邊無際的夢。,!
夢醒時,九州大陸的側影已經遙遙可望。
王陸站在船舷上,只覺得跨越無盡之海的這半個月時光,看似漫長,卻彷彿轉眼即逝,令人心中猶有幾分不捨。
當然,真要他在海上再漂半個月,那是無論如何也不能忍的了。
船上的條件無可挑剔,最爲優秀的船體設計,最爲精美的裝潢,堆滿船艙的西夷奢侈品,超過二十名嫵媚多情的侍女,以及其餘的金銀珠寶若於,如此奢靡的待遇,一般西夷的一國之君都享受不到,王陸實在是在東部城邦享受了英雄的待遇。
忍無可忍,實在是船上伙食太慘烈,而這怎麼想都是西夷鬼畜……不對鬼廚阿婭的錯,她信心十足地說航行期間包做飯菜,可是在第一日的酒釀燒雞以後,阿婭再也沒有拿得出手的菜——事實上她也只學懂了那一道,而酒釀燒雞在蜂蜜酒用完以後也做不出第二份。純粹是阿婭在酒釀燒雞技藝有成後,自以爲已經領悟了烹飪的精髓,一法通萬法通,自信過剩。而王陸一時不查,結果第二天就見識了仰望星空改良版仰望星空改良版11之類的不明物質,簡直讓人大開眼界,王陸連連讚歎阿婭不該當騎士而應該去做國家鍊金術師,給她一間廚房和足夠的食材,她早晚能合成賢者之石。
對此,阿婭深感受挫,但她又怎可能爲眼前一點小挫萎靡不振?相反,她精神鼓舞,奮勇向前。而對於王陸來說,到了第三天,情況就等於愈演愈烈,阿婭在幾次嘗試不成後,於脆開始用試錯法來尋找烹飪的感覺,在浪費了半個船艙的食材儲備後,她的鍊金術再次精進,距離人體練成只有幾步之遙,忍無可忍的王陸用筷子劃出三寸劍圍,將阿婭端上的幾十道不明物質隔絕在外,怒斥道:“阿婭,你有本事自己嚐嚐這都是什麼鬼東西?你投料不精、調味無道、火候欠佳、翻勺無力沒一個技術像樣的,就憑你也配糟蹋船上的上佳食材?真是白日做夢”
阿婭冷漠不語,目光的堅毅卻是半點不退。
所以王陸的悲劇只能延續,按理說,遇到這種情形,大不了換人,船上那二十位侍女不但嫵媚多情而且廚藝上佳,隨意挑出一個,哪怕閉上眼睛做飯也比阿婭靠譜一萬倍,但王陸偏偏不能換人。
因爲要阿婭迴歸九州,基本算是他提出來的,而對於阿婭而言,她可是放棄了騎士王的身份以及石中劍陪王陸回來的,一個女人爲你做到這個份上,食她幾根大賢者之石又算什麼?
好在王陸最終還是找到了生存之道,因爲阿婭就算有千般不是,至少有一條靠譜:她的刀工,絕對是宗師級的。當然這也是廢話,一個傳奇級數的劍士,舞刀弄槍的本事怎能差了?所以王陸於脆將食譜改爲刺身盛宴,除了各種鮮魚刺身,船上的其它食材也能做成刺身,比如火腿刺身、香腸刺身、南瓜刺身、西蘭花刺身以及麪包刺身等,這纔給了王陸一條活路。
不過天天吃刺身的日子,對於食不厭精的王陸實在是苦,所以當他看到陸地的時候,九州大陸的側影在他看來就像一盆香氣撲鼻的五花肉,哪怕眼下明顯航線出了點小問題,偏離了應有的方向,沒有看到碼頭港口,王陸仍是滿心喜悅——反正對於他這種準金丹來說,有沒有碼頭補給也不是那麼重要了。
而隨着船隻不斷靠近,王陸彷彿真的聞到了肉香,而且還是火候恰到好處的燒狗肉而再過片刻,王陸站在船舷上大吃一驚,因爲他已經看到,在海灘上有個衣着樸素的女子正姿態豪邁地擺弄着一隻鍋子,裡面大塊的肉塊咕嚕嚕沸騰着誘人的香氣,正是一鍋紅燒狗肉。而那個女子赫然是……
“狗肉禪師,小七?”
雖是自言自語的低呼,遠在數裡之外的小七卻擡起頭來對他一笑:“等你好久,終於是來了。”
說話間,她身形一動,人和鍋一道上了船,速度之快令人咂舌。
“來得雖然不早,但你來得真巧,我在這海灘等你半月,剛好逮到一條黑狗料理了,你就來了。既然來了,那就一起吃吧,吃完跟我一起回去,你師門等你快等瘋了。”
小七一邊說,一邊將鍋架在甲板上,背後手就從芥子袋裡摸出一摞碗碟和勺筷,除了交給王陸一副,也遞向了正默然站在王陸身後的阿婭身前。
“阿婭嗎?久聞大名,初次見面,來嚐嚐我的手藝嗎?”
阿婭愣了一下,皺皺眉,竟是擺手拒絕了。
以阿婭的性子,很少會表現得高貴冷豔,此番拒絕,在王陸看來純粹是因爲同行是冤家,比起她的鍊金製品,這一鍋狗肉足以顛覆她的三觀,爆掉她那認知世界明顯扭曲的小腦袋。
小七也不在意,端起自己的碗筷就開始大塊吃肉,姿態酣暢淋漓,一邊吃,一邊對王陸說道:“鑑於咱們兩個搶食的速度都有些快,我就長話短說。你先前在西夷大陸請了時長不定的婚假,你師門長老體恤你西行辛苦便允了下來。但你也猜得到,這次西行結束,回來以後事情是堆積成山的。而你在西夷大陸扮演的也絕非可有可無的角色,所以需要你參與的事情也是不少,拖上十天半月倒也罷了,你這一拖一個月,九州這邊就難免等得急了。如今在你這艘船可能靠岸的地方,有不少人都在等你,你運氣不錯碰上了我,正好和我吃上一鍋狗肉。”
小七說着,將已經和王陸瓜分於淨的鍋子收了起來,站起身說道:“然後咱們就準備走吧,算算時間上恐怕也差不多了。”
王陸好奇地問:“什麼時間差不多了?而且我這艘船怎麼辦?”
“放心丟不了你的,之後萬仙盟會來人幫你收好的,總之你跟我走就對了。”說話間,小七已經扣上了王陸的手腕,不過與此同時,她的手腕也被阿婭扣住。
王陸見阿婭一臉嚴肅,怕是誤會了什麼,便解釋道:“這是我師父的朋友,我跟她沒有姦情的。”
心裡則想着就算我跟小七真有姦情,也不至於被你這麼看管吧?你這鬼廚是不是管得太寬泛了些?
阿婭卻不理會,目光在小七身上不斷遊走,越發狐疑起來:“你……莫非你是……?”
話沒說完,小七已經搶先說道:“貧僧狗肉,初次見面,然後再見。”
說完,她身影一動便消失地無影無蹤,帶着王陸一道。阿婭微微一愣,雖然以她的實力完全可以阻止,但她並沒有那麼做。
過了一會兒,阿婭失笑道:“原來如此,是你啊……”
與此同時,王陸只覺得眼前一花,不知被狗肉禪師拉着穿越了多遠的距離,來到一個人聲嘈雜處,而舉目四望,頓時讓他大吃一驚。
“這是什麼地方?怎麼這麼多人?”
人多並不可怕,可怕的是,這麼多人,幾乎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而非隨處可見的大衆臉
崑崙仙山的大長老、萬法仙門的持法官、盛京仙門的巡視員……任何一個拿出來名聲都是響徹一方,類似靈劍山天劍堂長老這個級數,而此時王陸一眼望去,便可見數十成百
這麼多人,此時匯聚在一個寬闊的草原上,顯得擁擠不堪,而天上則懸浮着五道金臺,居高臨下,威嚴萬千。
再觀察了一會兒,王陸終於想起了這個地方,而且順帶着將一切都理清楚了:“天南州?羣仙墓?這他媽是要開仙墓了?正在舉行開門典禮?所以此地羣英薈萃?然後我作爲西行尋物的最大功臣,理應上臺發言?人們找我不到,但總不能因爲一個不到金丹境界的弟子輩就推遲典禮,所以說很多人急的不行
小七在身旁拍手笑道:“跟你在一起就是省了說話解釋的力氣,既然你現在都知道了,那你就……”
話音未落,一名長者便倏地出現在王陸身前,一把抓過他的手:“可算是到了,再不到你的發言可就被盛京的弟子頂掉了”
王陸恍惚間甚至連那長者的臉孔都沒看清,就被他抓住轉移了位置。好在從聲音裡還是辨識出來,那是三師伯方鶴。
被方鶴抓着,王陸眼前一花,已到了半空中,腳下雲霧繚繞,眼前金臺璀璨,是轉移到了天上金臺。
金臺上的人仍是不少,而且分量明顯比臺下的諸位長老更高一截,王陸目光一掃,呼吸都爲之頓了一下。
萬仙盟五大超品門派的掌門,竟然是全員齊至
靈劍派的掌門風吟,盛京仙門的河圖,萬法仙門的天輪,崑崙仙山的逐日……以及,軍皇山的軍神枯琴。
其中,軍皇山的枯琴最是面生,他穿着厚重的盔甲,帶着密不透風的面罩,根本不顯露真容,事實上就連他的肖像都是遮蔽在面具裡,顯得十分神秘。事實上自從軍皇山上一任領袖無雙軍神隕落後,這個被許多人斥罵爲瘋狗的門派已經低調了幾十年。大概也唯有羣仙墓開門,才能引得他們出現。
而在王陸觀察衆人時,他也成了衆人關注的焦點。他在西夷大陸的所作所爲,在場高層無一不知曉,對這位神奇的靈劍首席,幾位合體期的真君紛紛投來關注的目光,而無形的目光帶來若有若無的壓力,足以令一般的金丹真人爲之震撼。不過王陸卻恍若不覺。
因爲在王陸身邊,白衣馬尾的女子單手按在腰間翠竹劍上,爲徒弟遮風避雨。
同時,風吟真人的聲音響起:“好了,我們的首席王陸及時趕到,議程是否應當恢復原樣,由王陸來作第三場發言。”
說話時,他的目光直視着金臺居中的道人,也是此間地位至尊的河圖真君。河圖沉默了片刻,點了點頭,對金臺一側揮了揮手,一名已經盤膝而坐的女子站起身來,恭恭敬敬地退了下去。
那名女子是盛京仙門的弟子,也是原定接替王陸的發言人,雖不知她在西夷做了什麼,但有資格接替王陸發言,顯然也有驚人的功績,可惜本該她光芒萬丈的機會被王陸橫加掠奪,便如剛過了門的新娘慘遭凌辱,悽慘不堪。
但女子眉目淡然,起身時回眸一笑,如春風拂面。
“那是瓊華。”王舞適時介紹道,“盛京仙門的首席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