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流一步一步走到他的面前,冷聲問道。
胡蘇只是笑了笑,將刀口一轉,直直的插入自己腹部,轉而翻身躍下江水。
只聽撲通的一聲,水花四濺,轉而便涌出一灘鮮紅色的血水。
程流收回視線,往上面走去。
紅薯和魚幼夔同時走了過來,但程流只是擺了擺手,示意手傷無礙。
“前邊應該還有人,夏蟬和紅薯跟着我,魚幼夔,你要麼就留在這裡,要麼就倒回去找他們,往下的路,我得自己走了。”
這話聽起來格外的見外,魚幼夔想笑卻笑不出來。
“你去吧。”
最終,她還是囁嚅着雙脣,同意了程流的做法。
但她並沒有繼續留在這裡,而是提起佩劍上馬之後,朝着後方去了。
程流會心一笑,也翻身上馬,藉着馬上高度往前看,一邊問道:“你們準備好了嗎?”
夏蟬和紅薯兩人對視了一眼,沉聲道:“準備好了!”
微風和煦,前路卻殺機四伏,程流一馬當先走在最前邊,夏蟬和紅薯兩人一左一右跟着。
前邊不遠處的河岸口,只有一人在等着程流。
這位衣着黑色華麗官服,袖口還繡有美麗花紋的俊朗男子,手上提着一柄細長的佩劍,頭上戴着斗笠,雙腳立於橋頭之上。
雨水順着他頭頂斗笠滴落在雙肩,官袍已經浸溼,見所等之人終於出現,他才微微擡起了頭。
原先他不過是汝南其中一個小縣的官員,主司法文職,因大將軍何進徵召賢士,將他帶入宮中。
和他預想的禮賢下士不一樣,宮中水深,宦官外戚折磨的他當頭欲裂,於是毛遂自薦,親自參與今日刺殺一事。
胡蘇死不死跟他沒有多大幹系,但眼前這人必須要死。
漢室興亡不在忠勇武者身上,卻在他眼前這位丹陽郡守身上。
見程流行至跟前,他沙啞的嗓音才微微響起。
“大將軍下了密詔,要取你程流性命,我雖爲文職,幼時起便習武,至今已有二十載,不當國事,卻要報效朝廷。今日雨水良多,雖不是清明,勝似清明,明年的今日是你的忌日,倒也不冤。”
程流看了眼此人裝扮,已經料想到是朝廷裡面派出來的人,可沒想到,居然自己便先開口是何進派來的人,可真是爽快……
“敢問閣下尊姓大名?”
這人只是輕輕拔出手中佩劍,淡淡的回了一句:“伍孚。”
東漢末年第一刺客,伍孚。
程流搓了搓雙手,也不知道是不是應該覺得榮幸,能被歷史上鮮有記載,卻廣爲人知的第一刺客伍孚所殺。
他笑了笑,並不着急拔劍,輕聲問道:“是爲了報答何進?”
伍孚沒有開口,反而是沉悶了下來。
先前不過是小小文職,如今是高高在上的越騎校尉,都要感謝何進大將軍,連程流都有些佩服他升遷的速度,宛如開了掛一般。
但現在他第一個要刺殺的人居然不是董卓,反而是自己,倒是有些令他沒有想到的。
看來自己的出現,在一定程度上還是改變了歷史。
“程某平亂,滅黃巾,屯兵馬駐守建業,守天子國門,如此忠肝義膽,爲何要殺我?”
若是沒有猜錯的話,先前左右羽林軍也是何進下的密詔,可是話又說回來,這些人中,隱藏了一些宦官高手,雖沒有交過手,在馬車上看他們出手動作便能猜到一些。
倘若眼前這人也是爲了取自己性命,那何進這一步走的可是尤爲冒險,他擔心兵權奪勢,將程流當成了眼中釘,可唯一不能解釋的是,當政者是何太后,不知她有沒有參與一份?
正想着的時候,伍孚已經高高躍起,凌厲的寒光一閃,輕劍直接截斷雨水,朝着程流喉嚨橫掃過來。
紅薯最先出手,手中的劍也出手了,利用巧勁將這一劍給格擋開,隨即擋在程流身邊。
夏蟬也瞬間發起進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發出凌厲攻擊,將伍孚逼退了五步,但也只是五步。
緊接着,伍孚手中的劍便只能看到殘影,上下揮舞着,不到三兩個回合,夏蟬手腕和肩膀各中一刺,鮮血順着手臂嘩啦啦的流了下來。
原先程流心有仁慈,伍孚在歷史中的評價廣受好評,對他也早有敬仰,但如今的局面卻由不得他惜才。
暗暗積攢了力道之後,一個箭步踏了出去,同時接過夏蟬,將她往後一推,借勢往前一躍,直逼伍孚。
一個空手,一個手中揮舞着輕劍,兩人前十個回合並未分出高下,但在十五個回合之後,程流的優勢越發的明顯。
短暫的僵持後,程流一掌將他的輕劍拍飛,轉而控制着他的手腕,將他往下一壓。
可這麼一來,他的下盤便露出了極大的破綻,轉眼間,便看到伍孚抓住了機會,一把匕首劃過程流的小腿,而他也趁勢拉開了身形。
紅薯和夏蟬連忙迎了上去,而程流只是低頭看了眼自己小腿上的傷口,無奈的搖了搖頭,刺客就是刺客,危險性比一般的衛士要強的太多了。
伍孚拉開身形之後,似乎也想明白了,他擅長的是刺殺,如此光明正大的行刺,似乎不能奏效,便縱身一躍,想要藉機逃跑。
可遠處剛剛騎馬而來的江雪正好與他當面撞上,伍孚踩上馬頭再次縱身一躍,眼看着就要逃脫了,江雪忽然棄馬,雙腳踩在馬背上,同時雙手抓住了伍孚雙腿,將他往下一拉。
砰的一聲,兩人幾乎是同時墜地。
伍孚正要起身,一把劍抵在了他的喉嚨上。
“想必你就是最後一位刺客了,等了這麼久,能等到你來,也算是不虧,走吧,你是逃不掉的。”
其餘的人也都紛紛趕了過來,集合之後,甘寧和魏延點了一下花名冊,發現這次刺殺事件,己方戰死半數以上,這是極爲可怕的數字。
就算是在戰場之上,這個比例也尤爲殘酷了。
趙雲傷勢不輕,又一直淋着雨,扶上馬車之後,他的意識逐漸陷入昏睡狀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