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薯接話道:“我剛纔看過了,這茶鋪並無稀奇古怪之處,而塌方也實屬正常。這一帶經常會出現地質災害的現象。至於將茶鋪開在這裡,或許是因爲別的官道都有驛站和客棧,想找個好位置太難,只能是選到這裡了。”
程流擺了擺手。
“不可能,既然都是在官道上做生意,這地段的好壞可決定了太多的因素,要不然還不如給地主家放牛呢。而且,你們剛纔注意到沒有,掌櫃的衣服還是新的。試想一下,即使不遠處是他的家,能換身新的衣裳,可這連下幾日的陰雨,整個茶鋪還是新的,我看,他們是剛擺出來不久,這或許就是個幌子。”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紅薯已經明白了。
“那奴婢再去調查一番!”
程流微微皺了皺眉:“不必了,他們留在官道,與我們無關,何況,這十兩錢對於那個掌櫃來說,或許還真算不上。只是方纔那名女子,來歷不淺,談吐間有種獨特的氣質,不知道長相如何……”
紅薯無可奈何的笑道:“可奴婢剛纔拒絕一同前往的時候,公子也沒有拒絕呀……”
“那是因爲你說的有道理,咱們這一行,得防範的人不少,如果跟這女人睡同一家客棧,我心裡總覺得不踏實。”
就在說話間,馬車行了大約十里地
果然是出現了一家客棧,門頭的幌子和招牌都歪歪扭扭,甚至還結了層厚厚的蜘蛛網。
春蝶和夏蟬先下馬車進店打探,半晌之後才從店裡出來。
程流一看兩人臉色就知道,這裡面或許有些複雜。
“回公子,客棧人不少,客房基本都滿了,只留有兩間上房。”
程流跳下馬車,擺了擺衣袖,直接走了進去。
客人果然不少,樓下幾乎都坐滿了。
小二跑堂來回端茶倒水上菜。
紅薯將那兩間客房訂了下來,隨即又找了一桌空位。
程流的屁股剛剛落座,便看到門外塵土飛揚,有一隊人馬在門口停下。
紅薯餘光掃了一眼,臉色有些難看。
“是先前見過的那名女子,我們……”
程流也發現了,他只是擺了擺手,示意沒什麼關係,他們吃他們的。
看似一位丫鬟的小姑娘剛準備訂房,就聽到掌櫃的說最後兩位客房已經被定下了,頓時火冒三丈。
“掌櫃的!我們每月都會來往一次,大約都是在這幾天,好歹都是老主顧,你們爲什麼不留一間房間下來?再說,我們家小姐哪次不是出手闊綽,可曾虧待過你們?!”
掌櫃面色鐵青,想來也是和她們接觸久了,知道對方是什麼性子,就差沒跪下來磕頭賠禮道歉了。
程流看不過去,正想起身說話,馬車上的那名女子忽然走下車裡。
她臉上戴着薄紗面具,腳步輕緩,自打她下了馬車,客棧裡的食客便放下了筷子,目不轉睛的盯着她看。
此人氣質非凡,身上還帶有一種非常好聞的香水味。
和現代的香味不一樣,這種香味入鼻之後,很容易就能讓人沉靜下來。
隨着程流的視線轉移,那名女子似乎沒有注意到坐在角落裡的他們,只是直接走到掌櫃的面前。
“掌櫃的,這裡有五十兩,山體塌方,繼續趕路恐怕有危險,就休息一宿,明早就走,你看,能不能行個方便。”
掌櫃的嘴脣都在顫抖,艱難的從牙關裡擠出了幾個字。
“魚姑娘……小的倒是想給你行個方便,可這……確實客房都滿了啊。”
被叫做魚姑娘的女子忽然擡了擡手,身後的扈從頓時跟了上來。
“清間上房出來!”
一位看似扈從首領的人立馬就發話了,說完便帶着人直接上了二樓。
掌櫃想要上前去阻攔,被那人一腳踹開了。
魚姑娘彷彿視而不見,纖纖玉指摸了摸懷中的手帕,再次開口道:“有什麼好吃的,都端上來吧。”
掌櫃此時躺在地上支支吾吾的,三名小二連忙將他扶了起來。
可人還沒站穩,就聽到還要吃飯這幾個字,小二們頓時也忍不住了,可是還沒有開口,就被掌櫃攔下來了。
“好,魚姑娘樓上請,這就吩咐廚房給您做好。”
魚姑娘拿起手帕擦了擦額頭上的細汗,正打算往樓上走去。
可在角落中卻傳來程流的聲音。
“姑娘真是好大的威風,這客棧沒有空房,你換一家就得了,爲難掌櫃,你良心不會痛嗎?而且這最後的兩間上房,是我定下來了,錢已經給過了,你不是有錢嗎?再出更高的錢買回來啊!又或者,你直接把這客棧買了多省事?”
掌櫃的臉色鐵青,他一開始都沒有說最後兩間房是被誰定了,可這客官倒好,自己說了出來,他是不知道魚姑娘何許人也嗎?
此時他也想搭話,可這話,誰敢接?就連在場的客人能走都走了,小二甚至都沒去收他們的銀子。
“哦?原來是你,我說的對吧?我們很快就會再見面了,而且還是以這種方式。既然那兩間房間是你的,那正好,我給你出高價,住一個晚上,然後你再另外去找一個好點的客棧住,不是正好嗎?”
程流冷哼一聲,滿臉不屑。
“多高的價格?幾百兩還是幾千兩啊?若換做是別人,我或許還會客客氣氣的讓出來,可你,抱歉,你錢再多也買不來我這兩間房。”
恰好此時樓上被清出來的客人連滾帶爬的跑了出來,總共是兩人,一男一女,此時還衣衫不整。
程流心中怒罵,壞人好事啊!
魚姑娘斜眼看了一下,等那兩人落荒而逃之後,才冷笑一聲,往樓上走去。
“這位公子,既然都是前往潁川,一路上朝夕相伴的時光不少呢,咱們後會有期。”
程流冷哼一聲,懶得搭理,看了眼掌櫃問道:“你沒事吧?”
掌櫃哭喪着臉,搖了搖頭。
“這一腳都是好的,沒有要我的老命!魚姑娘是富可敵國的大財主于飛恆的養女,這于飛恆雖然有權有勢,可從來不買官,而那些官員實則都是他買上去的,小到地方縣令,大到郡守,都有拿他恩惠之人。所以這種人,不是我們這種草民能得罪的起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