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
演武場上,身影交錯。
待光影定型,樑渠立於場邊,胸膛劇烈起伏,精悍的身體上掛着一粒粒汗珠。
難以言喻的壓力讓他的心臟砰砰直跳,緊繃中,體力斷崖式消耗殆盡。
然重壓之下,樑渠身後青色蒼龍愈發凝實,運用間,體積進一步擴增,繼而反饋到肉身之上。
對面,楊東雄注視樑渠,靜靜的彷彿有大山的壓力。
片刻。
他五指張開,手上長刀潰散,化作繚繞白氣。
“行了,看你累夠嗆,今天先到這裡吧。”
壓力如潮水般退去,樑渠胸膛忽地輕快起來,他猛鬆一口氣,跌坐在地,抹去淌入眼睛的汗水。
楊東雄的壓力訓練可沒那麼輕鬆,死不至於,但真會受傷,稍有不慎,少說骨折。
水下和水妖打得有來有回,陸上同真正的頂級大武師還差得老遠。
邊上下人遞上清水和毛巾。
樑渠洗上一把臉,當頭澆下。
沖刷乾淨,穿衣之際,他聽得楊東雄道。
“明日起,沒有事,每天過來一趟,你才凝聚真罡不久,各方面未曾熟悉,錘鍊效果會十分明顯。
且天生武骨,氣力恢復要比旁人快得多,爲師預計一個月內,你的太清龍會有大幅進步,兩個月,兩門真罡俱能增長。”
樑渠默默點頭。
四關時,胡師兄教。
奔馬時,徐師兄教。
如今狼煙,幾個師兄不太能勝任了,自然輪到師父親自上手。
楊東雄恐怕未曾想到過,短短兩年時間,樑渠會一躍而上如此之多。
諸多弟子中,單論境界足以排到第五,真實實力恐怕要第四。
“此外,我觀你不只凝練了一條衝脈?”
“弟子手脈亦成。”
楊東雄微訝:“何時凝聚?”
“四月末,弟子香邑一行收穫頗豐,衝脈未曾蓄滿,便有了開脈之感,提前拓出手脈。”
“未蓄脈先開脈?”
楊東雄一驚,沒想到樑渠天賦如此之好,不過又一想到他的修行進展,好似也不該太意外。
如此說來,恐怕三十之前,有望大武師圓滿,運氣好,四十再入宗師……
楊東雄從不懷疑自己最小弟子的運氣。
福緣深厚~
嘶~
未知命,入宗師。
自己弟子竟有武聖之姿?
楊東雄怔怔失神。
去年樑渠入奔馬,諸多弟子多以武聖之資誇讚,但那時畢竟距離太遠,是爲玩笑。
現如今實力越漲越高,入了狼煙,反倒真像有幾分希望?
“師父?”
楊東雄思緒斷裂,回過神來。
“適才忘記問你,爲何要凝聚兩尊獸形真罡?既有能力和把握凝結第二真罡,自然一獸,一兵,相爲搭配最好,你當知曉吧?”
“弟子知曉。”
“那爲何一青龍,一白猿?”
“師父請看!”
樑渠不作解釋,念頭一動,渾身清白二光涌出,氤氳其上。
眨眼間,盤身青龍,白毛大猿俱現。
念頭再動,青龍旋飛一圈,竟縮化成一盤龍大柱,落入白猿手中!
白猿肩扛龍柱,毛髮飛揚,威勢不盡!
楊東雄瞳孔猛縮。
成形真罡竟能有如此變化?
樑渠面露得色:“師父以爲如何,大柱亦爲長兵,且太清龍罡有破罡,破橫練之奇效,所化龍柱,不比尋常兵罡差!弟子稱之爲第二又二分之一真罡!”
楊東雄陷入沉默。
半晌。
“倒也不錯。”
……
下午。
樑渠在師父家吃過午飯,休息一陣,拉上毛驢和板車去找好匠人挖池塘,再去往河泊所送貨。
今天總算找到些人,忙完淮陰縣的事情,大差不差全在。
書房裡,柯文彬正和任毅鵬,陸凱雲打牌,邊上放着盆冰鎮楊梅汁。
新的一年到來,任毅鵬,陸凱雲自然按照約定,降職一級,繼續留任。
推開門剎那,大家一個個見到樑渠,全大驚小怪起來。
柯文彬放下手牌:“阿水!伱什麼時候回來的?”
“誒誒誒,回來,馬上輸了不認賬是吧?”
“草,我是這樣的人?看爺我絕地反殺!把你褲衩子給贏掉!”
樑渠頂住大門:“昨天半夜回來的,上午去了我師父家,吃好飯就過來了。”
柯文彬幾人七嘴八舌,其他人也從書房裡鑽出來,鬧鬧哄哄湊熱鬧。
“好小子,藏的夠深的啊,水下認識一頭猿妖,半點風聲不漏啊你?”
“這過去一趟,不是吃個嗨爽?”
柯文彬從牌局中探出腦袋:“帶好東西了沒?有福同享,有福同享!”
“帶了帶了,香邑特產血酒泡的蛇膽酒,龍綃和鮫綃,龍綃不多了,一人只半匹啊,鮫綃倒是還有,半匹龍綃或者一匹鮫綃,自己選。”
樑渠出手招呼,手下幾個河吏從門外抱着酒罈和箱子進來,挨個放到桌上。
項方素抓起布頭,指腹摩挲:“龍綃,你哪來的龍綃?香邑縣產這個?”
“害,斬蛇時候碰巧挖了個鮫人遺蹟。”
“啥玩意?”
“鮫人遺蹟?”
“碰巧?”
衆人臉上冒出問號。
柯文彬擠開項方素,合上箱子,滿臉驚詫:“你丫真挖到了?”
樑渠聳聳肩:“難不成我特意去買了送給你們?那不太吃虧了?”
嘶~
房間內溫度驟升。
“弟子方素,拜求樑師授尋寶之法!”
“弟子凱雲,拜求樑師授尋寶之法!”
“別傳他們,傳我!尋到寶,我和樑師五五分!”
“我三七!”
“我一九!”
“我文彬一分不拿,只想學本事!還願給樑師養老!”
“畜生啊!”
“打他一頓!”
“奪命剪刀腳!死來!”
衆人摁着柯文彬暴錘一頓,熱鬧纔算消停,紛紛坐下來瓜分起好物。
柯文彬拿起半匹龍綃,捲到身上:“瞧瞧,做成獵裝,帥不?”
“醜。”
“嫉妒是吧。”
樑渠環顧一圈,給自己盛了碗楊梅汁:“仲軾兄和瓔姐呢?怎麼沒見人?”
“哦,閉關呢。”
“閉關?”
“你不知,哦,是不在,仲軾要入狩虎了,忙完淮陰府的事,前天就開始閉關不見人了。”
“仲軾不來,冉瓔也不會來,要看着她大哥,而且夾我們一羣大老爺們裡,她也不好意思。”
“哦。”
“不來正好,蛇膽酒,那麼好的東西,仲軾無福消受嘍。”
項方素往窗外倒空碗裡的酸梅汁,倒了半碗酒,香氣撲鼻,一口悶。
“噗。”項方素一口噴出,“啥玩意,怎麼那麼苦?泡壞了吧?”
“沒見識。”白寅賓大肆嘲笑,“蛇膽酒本來就苦,這玩意還是蛇妖的膽,更苦,你還想有多好喝?”
“那這玩意還有人喝?難不成喝了壯陽?”
“誒,你說對了,蛇膽酒,滋陰補陽,你不知道?”
房間內衆人一怔。
柯文彬起身,端起整盆的楊梅汁往窗外傾瀉而下,看得白寅賓一愣一愣的。
“你要幹什麼?”
“喝酒啊。”
“碗呢?還有沒有,給我遞一個。”
項方素凝視碗中酒水,閃過一絲堅毅。
“這下不得不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