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柱衝上了雲霄,染紅了雲彩,讓感業寺區域瀰漫着刺鼻的血腥味道。
所有人的目光,似乎都被這一刻的畫面所吸引,震駭,不可思議,難以置信……
陽翟王亦是睜大了眼眸,他的軀體之中,溢散出鮮血,血柱在難以遏制的噴發,他眼眸中盡是難以置信。
他被斬了,那漫入體內的劍氣,讓他無法修復自身身軀,鮮血噴灑,生命在流淌……
安樂那一劍,太過驚豔,太過可怕,彷彿融合了歲月的一劍,簡直難以抗衡。
陽翟王從未想過,他竟然會被一個九境所斬殺。
安樂最後爆發的力量,已經超出他認知的範圍,身爲一尊十境二災強者,他在如今的人間,是屬於站在最頂峰的一批人。
可是,他於今日遭受到了大劫。
“歲月的力量嗎?”陽翟王喃喃。
若是他感覺的沒有錯,安樂那融入心靈長河中的一劍,蘊含着歲月更迭的變化。
原來,這纔是安樂掌握的最強大的力量麼?!
陽翟王的眼眸複雜無比的看向安樂,心緒震盪不已。
他儘管有滿心的不甘,可這份不甘終究無法改變什麼,他擡起手,捂住了傷口,傷口中的鮮血如瀑布爭流般不斷的灑落,他魁梧的身軀開始搖搖晃晃。
安樂這一劍,融心靈長河,斬出的一劍,可不僅僅只是斬肉身而已,更是連陽翟王的元神都一併斬去。
陽翟王很清楚自己的情況。
這樣一劍,哪怕作爲承受這一劍的人,在不甘的同時,也會產生一種驚豔的感覺。
陽翟王吐出一口濁氣,他捂着傷口,坐了下來,大口大口的喘息。
他不想做無謂的掙扎了,沒有意義,自家人清楚自家情況,安樂剛纔那一劍,已經徹底斬斷了他的一切生的希望。
“真厲害啊。”
陽翟王傷口在汩汩流血,複雜且感慨的看向安樂。
安樂身形周圍氣息浮沉,斬出如此一劍,於他而言,也是有不小的負擔。
心靈長河的確能夠承載歲月長河,但是……有極限的。
畢竟,如今的心靈長河,按照心劍品秩來算,只能算是九境心靈長河,尚未踏足到十境,因此,能承載的真實歲月長河力量有限。
不過,作爲安樂的底牌殺招,卻也算是可以。
能斬十境二災境的陽翟王,意味着安樂基本上能斬其他的十境二災。
面色微微泛白,安樂的元神消耗還是頗大,不過,他心緒很激盪,這一次的測驗給他的驚喜,顯然是巨大的。
讓安樂的底牌又增添了一些。
“我與你其實本無仇怨,可惜,立場不同……否則,我還真挺願意認識一下你。”
陽翟王身軀中的生機開始不斷的被斬去。
他平靜的說道。
安樂一怔,似是沒有想到陽翟王在臨死前,居然是說出這樣的話語。
“我是元蒙帝國的武將,與你陣營與立場不同……這是本質上的問題,可我還有一個身份,是一位鑄兵師。”
陽翟王道。
鑄兵師……安樂點了點頭,他倒是聽說過陽翟王的一些事蹟,這位陽翟王乃是元蒙帝國的鑄兵大師,鑄兵營便是由他所掌管。
元蒙帝國強者的不少高品兵器,都出自他的手。
“我知曉伱曾經與王燕升一同打造過一柄一品極的燕歸巢。”
“我也知道,王燕升能夠鑄就至寶劍器,肯定也與你有不可分割的關係……所以我才一直都打算與你談談,想要與你分享與探討一下關於鑄兵的一些事情。”
陽翟王坐在地上,苦笑道:“可惜沒有機會了。”
安樂沒有說什麼,立場不同,想要安靜的坐下來,把酒言歡談論鑄兵之事,談何容易?
不過,安樂仔細想來,的確是有些可惜。
安樂如今也不是對鑄兵一無所知的人,他曾經在劍池宮中鑄就燕歸巢,對於鑄兵有自己的瞭解,若是能夠與陽翟王這樣的鑄兵大師細細交談,還真有可能在鑄兵一道實現突破,走的更遠。
“前輩,我也敬你是位鑄兵大師,可惜道不同,況且,前輩此行,目的便是逼我入絕境,如今得此結果,一切都怨不得人。”
安樂道。
“不怨。”陽翟王點了點頭。
陽翟王笑了笑:“若有來生,我還是願意做一位簡單純粹的鑄兵之人。”
安樂黑髮蒼勁飛揚,眸光閃爍,聞言,鄭重點了點頭:“念念不忘,必有迴響,前輩可以的。”
陽翟王深深看了安樂一眼。
如此妖孽,當真可怕。
元蒙帝國……一統天下怕是沒有想象中那麼容易了,哪怕陛下妖孽絕世,可遇到另一個妖孽……也着實,不好判斷未來。
“走了。”
陽翟王再吐一口氣,氣息開始愈發的衰弱,最後,徹底沒了生機。
腦袋猛地垂落,失去了支撐的離去。
離去頗爲灑脫。
轟隆隆!
隨着陽翟王垂下腦袋,頭頂上空,頓時有磅礴至極的光雨開始潑灑,這光雨無比的濃烈,飄搖在整座峨眉山的上空。
安樂白衣勝雪,靜靜而立,看着隕去的陽翟王,看着漫天絢爛的光雨。
輕聲吐出了一句。
“好走。”
——
陽翟王隕落了!
這一刻,所有人的關注焦點俱是挪移了過來。
那場光雨太過熾烈,絢爛多彩,奪目萬分,讓所有人都難以挪開目光,這是一位二災級別強者隕落的光雨。
當初虎玄空隕落是在滄浪江底,可虎玄空畢竟不是真正的元神隕去,只是元神碎片,所以聲勢並無陽翟王此刻隕落的聲勢來的恐怖!
六耳獼猴一棍子砸的普度世尊金身佛相佈滿裂紋,他持握玄金棍,忽而仰起頭,燦金的眸光中,帶着幾許驚詫和震撼。
九境斬殺十境二災級別的強者……
若是先前,六耳獼猴是一百個不相信,可現在……當真正的事例擺在他的眼前,他心頭剩下的就只有震撼。
活了萬載歲月的他,還是第一次見到如此妖孽之輩。
不過,在這個如今天下即將產生大變的時代,出現如此妖孽,倒也未必是什麼壞事。
六耳獼猴甩動着玄金棍,心情非常好。
本身因爲被普度世尊給攔阻住的鬱悶情緒,也徹底得到了釋放,現在該鬱悶的……應該是普度和尚了吧。
六耳獼猴不懷好意的笑起來。
而此時此刻,普度世尊的確是一張臉都變得漆黑。
他真是……信了陽翟王的邪啊!
說好的斬殺安樂來破局呢?
怎麼反而被安樂所斬殺?而且死的如此痛快……
那破局破不了,他普度……豈不是要遭大罪了?
他對上三災境的六耳獼猴,本身就無比吃力,還是動用了蓮華舍利才勉強抗住,現在……珍貴無比的蓮華舍利浪費了不說,可能自身還要淪陷在此。
哪怕普度世尊是出家人,此刻都忍不住想要罵一句髒言。
“哈哈哈!”六耳獼猴看着普度世尊的面色,當真是忍不住大笑起來,當真是太過滑稽。
安樂白衣勝雪,平靜的望着隕落的陽翟王。
陽翟王雖然死去,但是,他所掌握的一道龍脈之力卻依舊嘶吼咆哮着。
元蒙皇帝總共掌握了八道龍脈之力,且將龍脈之力給分散出去,增強元蒙帝國的整體實力,爲元蒙帝國的後輩天才們的誕生起了巨大的作用。
左相伯言有一道,陽翟王有一道……
這些分散出來的龍脈之力,更多的是一種意,不是真實的形體,真實的龍脈形體,則皆是在元蒙皇帝掌控下。
不過,哪怕只是龍脈之力的意,也足夠了。
安樂的頭頂之上,無敵勢異變所化的金龍橫亙而出,咆哮蒼穹,對着陽翟王隕落,而脫離開來,似乎掙扎着要離去迴歸龍脈形體的龍脈之意給鎮壓。
兩頭虛幻的龍在高空中爭鋒。
可如今的無敵勢金龍早已經蛻變的十分霸道,只消片刻,便將龍脈之力所化的龍屬給撕裂,最後全部吞噬。
再度吞噬一道完整的龍脈之意,無敵勢金龍似乎又發生了更奇異的蛻變。
安樂盯着無敵勢金龍,這從他弱小時候一路凝聚到如今的無敵勢金龍,如今愈發的玄奇。
興許在未來,修行達到瓶頸的時候,這無敵勢金龍能給他一個大驚喜。
吞噬了龍脈之意後,安樂取走了陽翟王的那柄至寶黑背大刀,可惜,這柄至寶大刀被那融合了歲月力量的一劍,給斬的破損了。
不過,哪怕破損了,問題也不大,本身是至寶材質,只要回爐稍加重鑄,自然又能回到至寶品階。
莫看安樂如今渾身至寶,但是至寶的價值依舊不可估量。
徒手撕開空間,將至寶黑刀收起。
安樂便沒有再看陽翟王死去的軀體,一步踏出,虛空甲銀芒絢爛,附着身軀,空間躍遷,直接消失在了原地。
再度出現,便已然在了普度世尊的大佛側畔。
手中霸王戟猛然揮出,戟刃放光,有劍意纏繞,似有山河畫卷平鋪斬開。
咚!!!
大佛如遭雷擊,本被六耳獼猴砸的遍佈裂紋的大佛,直接炸裂開來。
普度世尊面色蒼白,大紅袈裟飛揚,雙掌合十。
“阿彌陀佛……”
“安施主,且容貧僧解釋。”
普度世尊嘆了口氣。
做錯了抉擇,那接下來便要面臨做錯抉擇所需要付出的代價。
安樂淡淡一笑,卻沒有絲毫停手的意思,攻伐繼續落下,威勢越來越強大。
另一邊,六耳獼猴大笑着,亦是不斷的打出攻伐。
普度世尊不一會兒便被打的渾身是血。
以一敵二,一位是三災境的六耳獼猴,一位是剛剛斬殺了二災陽翟王的安樂……
如此局面之下,普度世尊如何抗衡?
噗嗤!
一口鮮血噴灑而出,大紅袈裟被徹底的染紅,他的身軀砸落在地上,六耳獼猴落下,玄金棍悍然壓下。
因爲安樂斬殺了陽翟王,六耳獼猴自覺地不能丟面子,不能什麼都讓安樂出力,所以,如今出手,全力以赴,沒有任何的留手。
普度世尊完全無法抗衡。
最終被一棍子砸的半邊金剛肉身血肉模糊,倒在了地上,血流成泊,只不過,哪怕跌落在地,普度世尊依舊是雙掌合十,維持着身爲一位佛修該有的體面。
“六耳上師,要殺嗎?”
安樂持握霸王戟,於一旁問道。
感業寺和蓮華寺之間的恩怨,安樂自然清楚,彼此爭鋒了漫長歲月,但是,要不要殺普度,還是看六耳上師。
安樂自然是傾向於殺,但是殺了之後,是否會加劇感業寺和蓮華寺之間的矛盾碰撞,便猶未可知,因此,這個決定安樂交給了六耳上師。
六耳獼猴耍着棍花,眯了眯眼睛。
他持握着玄金棍,仰起頭望去。
卻見峨眉山的上空,有燦爛的佛光呈現,雲彩像是鑲了金邊一般燦爛。
有兩尊大佛浮現,強橫的氣息在動盪。
這是兩尊蓮華寺中的強者的心神投影,從氣機可以感應的出來,這兩尊大佛的修爲,皆爲三災境,乃是蓮華寺最大的底蘊。
此刻,二者同出,毫無疑問是爲了震懾六耳獼猴,挽救普度的性命。
“嘿……本來還想留下普度的性命,畢竟,都是佛門弟子,老猿我也不想做的太絕,現在看來,你們是真不把感業寺放在眼裡啊。”
“做了錯事就要受罰,這是最基本的道理。”
“佛門高僧,也不例外。”
六耳獼猴說道,說完,渾身戾氣大盛,皈依佛門,修身養性這麼多年,依舊改不了本身的脾性。
滿是猴毛的手掌攥起玄金棍,至寶之上,氣機震盪。
棍影掃動而起,如惹得風雷震動,一棍朝着普度世尊便砸了下去,打殺了普度。
光雨潑灑,伴隨着陣陣佛光……
普度世尊被暴戾的六耳獼猴所打殺,興許他自身都未曾想到,此地會成爲他的埋骨之地。
“你們若不服,便殺來感業寺,有本事踏平感業寺,降了老猿我!”
“聽聞蓮華寺喜歡降妖,老猿我就是妖,有本事來啊!”
持握滴血的玄金棍,六耳獼猴棍指兩尊蓮華寺動怒的佛影,可這兩尊佛影終究還是未曾有所動作,只是隨着普度的死去,而逐漸的消弭。
安樂平靜的看着,心頭頗爲暢快。
他也很清楚,依靠他自身的實力,想要殺普度是很難做到,普度和陽翟王不一樣,陽翟王動搖龍脈之力,被山河鼎剋制且鎮壓,安樂才能找到絕佳的機會完成反殺。
可普度一開始就不會被壓制,全盛的二災強者,安樂還真不可能實現輕鬆斬殺。
哪怕動用承載真實歲月長河的心靈長河,也很難做到。
斬殺陽翟王,是藉助了天時地利人和,三者同聚下,配合上自身算計,才完成了絕殺。
隨着普度的肉身被六耳獼猴打成一灘爛泥。
至此,這場喧囂的大戰,便開始接近尾聲。
收尾階段的戰鬥,便沒有多大的懸念,真正還在抗爭的也就剩下北海的那頭小龍。
隨着王燕升一劍掃出,北海龍屬燭成頓時被斬的喋血,龍血潑灑,也是出現了潰敗之狀。
可實際上,還是陽翟王被斬殺,普度被打死的畫面給他帶來了巨大的衝擊和刺激,讓他失去了抗爭的勇氣。
這位北海龍屬,便徹底沒了鬥志,連繼續戰鬥下去的慾望都沒有了。
南海龍女元靈的下場,歷歷在目。
繼續反抗,等待他的,只能是死亡。
中土大陸……太危險了,他要回大海!
北海燭成只剩下這個想法,可惜……他現在連回大海,都成了一個極其奢侈的念想。
“我臣服!”
北海燭成叩首,選擇投誠,跟西海的老龍敖豐一樣。
在生與死之間,哪怕是龍族,也有着最基本的求生本能。
安樂飄然落下,虛空甲隱去,霸王戟收入了儲物空間。
落在了敖豐和燭成的面前,這兩頭龍屬,此刻早已沒有了一開始所有的傲氣。
這些年,四海龍族與中土大陸隔絕,彼此都不太清楚情況,只知道大陸連年征戰,戰火不休,且修行枯竭,很難出現強者。
四海龍族受到的影響卻不大,因此,不少龍族都看不起大陸上的人族。
燭成一開始出北海,便無比的高傲,可今日,在安樂面前,他的高傲被徹底的打碎。
“投誠是需要誠意的,我不相信你們,所以,只能用其他的辦法。”
安樂看着燭成和敖豐,淡淡的說道。
心神一動,一盞燈火從眉心泥丸宮中飄然而出。
正是曾經老天師所贈的法寶,琉璃盞。
天師府的道人李青川便是因爲琉璃盞,而化作了安樂的道奴,一切唯安樂馬首是瞻。
此刻,安樂再度祭出琉璃盞,便是給這兩頭龍屬一個選擇的機會。
“獻出一抹真靈,融入琉璃盞,你們便會對我絕對的忠誠。”
安樂看着他們,說道。
言下之意也很明顯了,這是給他們抉擇的唯一機會。
西海的老龍敖豐面色微微一變。
天師府的琉璃盞!
這等法寶的名聲他們還是聽說過的,一抹真靈入得琉璃盞,從此便將身不由己。
安樂手掌託着琉璃盞,就這般平靜的看着兩頭龍屬。
六耳獼猴、玄珠上師、王燕升等十境強者,紛紛眸光熠熠,盯着兩頭龍屬。
如此局面,若是不願獻出真靈入琉璃盞,那等待他們的……怕就是扒皮抽筋了。
龍屬一身是寶,扒皮抽筋都是小事。
西海老龍敖豐嘆息,沒有猶豫,一抹真靈自眉心飛揚而出,宛若夜間荒野的螢火,又如春風下飛揚的蒲公英。
一抹真靈融入到了琉璃盞內,一股束縛感頓生,安樂也與敖豐產生了聯繫,一念之間就能要了敖豐之命。
這便是琉璃盞的霸道。
這件法寶,雖說不是至寶,可是效果與功能卻比不少至寶更甚。
若是流落到惡人手中,這件法寶興許會變得十分的可怕。
西海老龍敖豐都選擇了祭出真靈,北海燭成自然也沒有反抗,乖乖的祭出真靈入琉璃盞,從此二龍性命將不再屬於他們自身。
敖豐和燭成起身,恭敬抱拳。
“見過主上。”
安樂點了點頭,將琉璃盞收納迴心神空間。
收了兩尊十境的道奴,安樂臉上並沒有多少喜悅之意。
這一戰,安樂收穫極大,先不說煉神修爲的突破,單單心劍蛻變爲心靈長河,便是一場極大的造化。
更遑論,斬殺了陽翟王這尊元蒙帝國的頂樑柱級別的強者。
安樂知道,當消息傳開,天下必將大震動!
——
星光爛漫交織。
觀星圖鋪展開來,遮天蔽日,極致的玄奧。
無數的星光垂落,陸依山端坐在輪椅上,掌間拿捏着幾抹星光,眸光平靜的望向面容上頗有幾分狼狽的左相伯言。
“你雖然突破十境,又藉助龍脈之意的力量,可這終究只是一股龍脈之意罷了,並非真正的龍脈形意皆至,想要抗衡觀星圖還是差了些。”
陸依山淡淡道。
左相伯言胸前的衣襟都被血液給染紅。
他搖了搖頭,感覺到了陸依山的難纏。
不過,伯言的目的也只是拖住陸依山而已,只要拖住便算勝利,至於其他的事,便交由給蓮華寺、諸多龍屬和陽翟王去處理了。
這一次動用的力量,算是左相伯言所能調動的最爲頂級的力量了。
目的自然是爲了破壞安樂修復心劍的舉措,斷了安樂未來之路。
安樂的威脅如今太大了,讓伯言看到了曾經年輕時候元蒙皇帝似的,甚至,比年輕的元蒙皇帝更加的妖孽!
因此,伯言纔會大手筆的佈下這一場針對安樂修行的殺局。
忽而。
伯言眼眸緊縮,心口宛若被重錘給狠狠砸中,猛地一震,眼中盡是不可置信,他扭頭看向了峨眉山方西,可見光雨潑灑。
他彷彿看到了一尊魁梧的身影,苦笑嘆息之間,垂落下頭顱而死去。
“陽翟王……”
左相伯言心生悸動,渾身筋骨都在顫慄,所有人的從容不迫在這一刻盡數消失,面容上滿是難受之意。
“怎會如此?”
“怎會如此啊!”
左相伯言心口劇痛,像是插了一把尖刀,難受到難以呼吸。
陽翟王可是如今元蒙帝國的支柱,在元蒙皇帝被封印未出的時日裡,陽翟王便是撐起元蒙精神的支柱。
“陽翟王乃十境二災級別的強者,且持握至寶,輕易不可能死去……若是要走,肯定能走。”
“可今日卻走不得,隕落於此……陽翟王啊。”
左相伯言悲慼萬分。
他知道,元蒙要變天了!
陸依山頭頂觀星圖,眉毛亦是一挑,他亦是感應到了這份變化,那潑灑的光雨中蘊含着陽翟王的強烈氣息,自然是難以掩蓋。
陽翟王居然死了……
他目光閃爍,對於一位謀士而言,等於是棋盤上突然便吃掉了對手的一顆妙手棋子。
左相伯言儘管滿心悲傷,心頭震動和不敢相信,但是他依舊頗爲理智,很清楚此刻的情況對於元蒙而言大不利。
他立刻選擇脫身,龍脈之意咆哮,撞開一顆顆壓制而來的星辰,裹挾着伯言的身軀,橫空遠去。
陸依山想要留下左相伯言還真的做不到。
突破到十境,又有龍脈之力增幅的伯言,實力絕對不弱,陸依山又沒有像安樂那樣掌握着山河鼎,可以壓制龍脈力量,故而只能眼睜睜的看着伯言離去。
但是,陸依山不在意,他的脣角掛起一抹弧度。
因爲,陽翟王的隕落,帶來的影響巨大,至少,元蒙帝國帶來的壓力將會大減。
儘管左相伯言突破十境,可以說是取締了陽翟王這位十境,但是意義上有很大的不一樣。
——
轟隆隆!
元蒙大都,這座宏偉至極的大都皇城,在這一刻,發生了劇烈的動盪,地動山搖,城牆上更是浮現出一道粗大的裂縫。
城樓上鎮守的守軍們,一個個茫然失措,驚悸萬分。
這震動持續了片刻時間,才緩緩散去。
一股浩浩蕩蕩的意蘊從大都之中沖天而起,宛若鯨落髮出的哀鳴,有氣機崩塌了些許,凋零寂滅。
許多修行者心頭震動,眼眸中流露不可置信之色。
因爲他們認出了,這股崩塌的氣機,乃是元蒙帝國的國運!
元蒙國運,居然在這一刻……跌落了些許?
怎麼會如此?!
哪怕元蒙皇帝被封禁在驪山古墓內的時候,國運都沒有半點變化。
可此刻……
國運竟然坍塌!
元蒙大都中的不少強者亦是不傻,他們猜測到了什麼。
能夠動用如今元蒙帝國國運的,興許唯有元蒙帝國如今第二位十境,陽翟王了。
陽翟王出事了?!
國運崩塌,難道陽翟王隕落了?!
這個想法一出現,頓時猶如風雨席捲滿城,大抵上是隕落了,否則國運不會出現崩塌之狀!
影響太大了!
悲愴之意在整座元蒙大都之中瀰漫。
許多強者眺望着晦暗的地平線,滿眼皆是茫然,茫然於元蒙的未來,在乞求着元蒙皇帝早日破封。
——
驪山。
山中古墓地宮之中。
九道龍影交織盤旋,纏繞在一道魁梧至極的身軀周身,一股磅礴的氣息正在瀰漫。
忽而,這尊身影緩緩的睜開眼。
眼眸深處似乎有一抹悲意涌動。
“陽翟王……”
元蒙皇帝爭眸,心頭震動,陽翟王的隕落,他自然能感應到。
他贈給陽翟王一道龍脈之意,便表明他與陽翟王的關係莫逆,事實上也的確如此,陽翟王與他的關係,亦師亦友,他能有今日的成就,也離不開陽翟王的相助。
“是誰?如今天下大部分十境中的佼佼者都封印在了地宮之內,故而,以陽翟王的實力,如今的天下,能殺他的屈指可數……”
“蓮華寺的普慈和普航?這兩人都是十境三災,聯手起來,不弱十境圓滿,殺陽翟王的確可以。”
“或者是真武觀隱藏極深的清雲道人?感業寺的那頭六耳獼猴?鯤鵬山那頭妖王?”
“可以陽翟王的謹慎,不可能去招惹這些強者。”
“所以……到底是誰殺死了陽翟王?”
元蒙皇帝心頭震怒不已,他本以爲自身被封困在地宮中,對外面局勢的影響不會太大,哪怕有,也都在元蒙可承受範圍內。
因爲他是被封印,而不是被殺死,且他得到了第九道龍脈,煉化之後,便可以打破萬載歲月以來的天下修行桎梏,成爲萬載第一人。
所以,他的威懾力,應該不是減弱,反而比往昔更加強盛纔對。
可現在他發現錯了,陽翟王死了,他元蒙皇帝的威懾,根本就成了一個笑談和空話。
“不管是誰……待孤破開封印迴歸人間,必將取其頭顱,祭奠陽翟王!”
元蒙皇帝低沉的說道。
眸光燦爛,渾身風雷交織,無數的古老符號像是化作鎖鏈般鏗鏘。
他目光揚起,望向了地宮之外。
“快了,孤很快就能打破這封印了!”
轟隆隆!
九道龍脈之力再度翻涌,掙扎不休,惹得地宮在震顫不已。
周圍,老天師、老劍聖等老牌十境強者紛紛睜眼,複雜的看向氣息越來越強盛的元蒙皇帝。
這些時日,他們能夠清晰的感受到元蒙皇帝壯大的氣息。
中土第九道龍脈,元蒙皇帝煉化速度,比起想象中似乎要更快一些!
興許再過不久,元蒙皇帝便能完成第九道龍脈的煉化……配合上彌散在帝國中的仙君本源。
元蒙皇帝興許真的能破開萬載無人能達到的境界,踏足十一境!
到時候……天下誰人能攔阻他?——
層雲霾峻嶺,絕澗倒危峰。
峨眉山一座山峰之巔。
安樂飄然於此,孤身一人,沒有其他人跟隨,哪怕是王燕升也未曾跟來。
他沒有離開感業寺,雖然他的煉神修爲踏足九境,更是凝聚了心靈長河,可以說這一趟感業寺之行收穫的盆滿鉢滿。
但是,安樂並不着急着離去,他打算藉助感業寺之中因爲心火池而彌散的心神力量,來穩固心靈長河。
絕巔之上,暴風裹挾,草木呼嘯彎腰。
安樂一席白衣,氣血鼓盪,在演練五禽,最基本的五禽,沒有什麼特殊加持,甚至不曾涌現異象。
但是,哪怕如今打這般基礎的五禽,所爆發的威勢,亦是十分驚人。
虎式一出,如有猛虎嘯山,熊式一現,似有兇羆抱山……
鹿式之下,身形靈動萬分,挪移騰轉,難以捕捉。
可以說是出神入化之境,安樂對於五禽的把握當真達到了精髓。
從五禽鍛體,到古妖五禽,再到五禽融五臟,安樂漸漸的有種返璞歸真的感覺,肉身散發盈盈光澤,氣血覆蓋體魄之外,佇立山巔演武,如神魔臨塵。
鍛體之後,便是煉神,心靈長河浮現,嘩啦的河流之聲,清晰可聞,彷彿在每個人的心頭響徹而起,一條蜿蜒的長河呈現,捕捉着峨眉山之間因爲心火池而溢散出的心神力量。
許久,安樂漸漸的收斂氣息。
白衣鼓盪,在山巔之上盤坐,彷彿有無盡的霞光涌動,風雷在暗中滾滾炸響。
緩緩睜開眼,安樂吐出一口清氣。
思忱片刻,他取出了一枚令牌,正是聖師交給他的聖境令。
聖師說,在他擁有戰勝十境級別的力量的時候,便可以觸發聖境令的開啓,而安樂煉神鍛體同入九境,更凝聚心靈長河,便足以戰勝十境。
如今,安樂倒是可以好好研究一下這聖境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