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薇讓我過來看看,你怎麼突然不動了!”
浩瀚的虛空中,一身着紅色神袍,身形魁梧,留着絡腮鬍的威嚴神靈邁步走來,隨着他的動作,腳下踏足的虛空蕩漾起層層漣漪,細微的碎裂處,隱約可見翻滾不休的混沌:
“地獄主力已失,只留些殘兵敗將逃了回去,但這些狗崽子居然還能拖拽着自己的世界到處逃竄,速度還tnd不慢別愣了,趕緊去,就靠你把地獄鎖住了!”
“地獄之事暫且不急,先前佑靈王曾在家中呼我,這事你記得吧?”
搖了搖頭,祂轉而看向了從遠處走來的西嶽帝君:
“迴應之後,我在家中留了一道真靈化身以作看護!
現在,化身傳來消息,這小子遇到了麻煩!”
泰山府君沉默了一會兒,然後看向身側的西嶽如是說道。
雖然,跟張珂熟識的是數千載之後,已在唐宋時的泰山跟西嶽,但到了祂們這種地步,早已經完成了對自身命運線的收束。
一般情況下,祂們只會放眼當下。
但在必要的時候,其目光也能夠放眼過去未來,知曉自身身上發生的一些相關事件,倘若付出代價的話,甚至事無鉅細,盡收眼底也並非難事。
如此,命運線的收束,也使得一些心生詭魅心思的人,無法通過時間來制衡這些存在。
你以爲你面對的只是尚在襁褓中的孩童,但下一瞬,迎面相遇的便是後世幾乎站於自身命運頂峰的存在
而早在張珂呼喚泰山府君之時,祂便藉助這一股聯繫,從往後的自己身上獲取了相關的記憶,而因爲同行尋找地獄巢穴的緣故,泰山府君也將這個消息轉告給了西嶽帝君。
至於化身
恩,這肯定是來自長輩的關心愛護,又怎麼可能是防備着孩子偷嘴呢?
如此,這二位,反倒成了現在天庭中,對九州情況最爲熟悉的人。
聽到府君憂鬱的語氣,西嶽挑了挑眉:“沒記錯的話,那小子如今已完善了自身,就差梳理自身時間,塑造一體便能撈個帝位坐坐,如此級數,九州還有能難得住他的?”
顯然,西嶽帝君對此有些不相信。
便是正面放對,這天庭中,同級別的能攔得住張珂的也就剩下了那位灌江口二郎,但即便如此,他若拿出那股摘頭的蠻橫勁兒,那二郎也難言輕勝。
至於帝君這一級數,多的不提,過幾招還是可行的。
必竟,當下天庭中的諸神,哪個不是活了無數歲月,從紛爭,廝殺中一步步走來的。
即便是相對年輕的二郎,也經歷了人神之戰,後又像救火隊員一樣,在各個方向,與域外天魔廝殺爭鬥哪怕張珂有至寶相助,哪怕他的成長在兩位帝君看來也相當誇張,但時間太短了,對比天庭諸神而言仍然欠缺了幾分底蘊。
當然,如果他要在這其中去防風氏那邊開了一段時間的小竈,那情況就另當別論了。
畢竟,上次知曉張珂的行蹤還是在五胡亂華之時。
而之後張珂的活動便沒跟九州有所交集了,自然祂們也無法跨界獲取相關信息。
地祇之軀,加上上古人族的法,哪怕是他倆看着也得頭疼一盞茶或許做頓飯的功夫?
不能再多了。
再超標的話,身爲長輩的體面還要不要了?
如此,也怪不得西嶽不信。
在天庭仙神盡出的情況下,說張珂在九州遇到麻煩,這比域外天魔攻破了天庭防線還要誇張!
“我也想,但這玩意兒確實,哎他惹到了那羣地祇!”
“地祇?”
西嶽輕聲呢喃。
正常來說,九州的格局最終應當是天庭跟地府管轄三界,而地上諸神分門別類劃給天庭地府分屬管轄。
但奈何人神之戰剛過,天庭諸神剛剛就位了一部分,就碰上這域外天魔入侵的事兒!
十數個世界,聯合侵入九州,引得天庭羣神傾巢而出,從東西周一直戰到了這東漢開端,才徹底奠定了勝局,如今纔在反攻倒算,去清洗這些域外世界。
自然,地府跟地祇的事也就耽誤了下來。
幽冥中兇魂惡詭肆虐的事暫且不提,人間也是一片混沌。
當下所謂的地祇大多都是人神之戰中並未波及到,遺留下來的。
換句話來說,便是夏商時期的古神,而有那麼幾個的跟腳更是能追溯到上古末期,人王大禹在位之時。
按原本的規劃,這些古神也要被討伐,清算,剪除那些跟現有九州不融合妄想延續上古權柄的部分,留下識時務的存在,但這不是沒來來得及嘛!
倒不曾想,張珂意外闖入,跟祂們糾纏到了一起。
不是,也不對啊,古神也就是活的久了點,真要論廝殺,爭鬥這方面,祂們還未必比得過張珂。
而看着西嶽古怪的眼神,泰山府君輕嘆一聲:“倘若他只是等閒招惹一兩個便罷了,那也不算什麼。
但我也沒想到,這小子,不知做了什麼,竟引的整個九州地祇聯合討伐!大漢十三州的土地,去了十二個,四瀆水神,五湖龍君,凡是有名有姓的山水地祇都被招惹了去!
化身傳訊的那會兒,這兔崽子正一人斗六神呢!”
“哈,對了,唯恐天下不亂,是他的作風!”
西嶽帝君笑呵呵的開口道:“如此,我知曉了,你去幫紫薇祂們定住地獄,別讓這些陰溝老鼠逃了,我回去一趟,看看究竟是什麼情況。”
“呵,我等久不歸家,還能讓一羣猴子成了山大王?”
對此,府君倒是沒什麼異議。
畢竟,戰爭最激烈的部分已經結束了,剩下的反攻倒算的過程,整個天庭上至昊天,下至滿天星神,有這麼多存在,少一個西嶽並不要緊,無非是戰線推動的速度慢了些,最後的成果有些不盡如人意罷了。
但相比於整個天庭的收穫,這一點損失就有些微不足道了。
相較之下,反倒是張珂那邊更重要些。
不提跟上古那亂七八糟的干係,總不能讓自家的崽子,在家裡捱了外人的揍吧?
“你先去,等這邊事了,我也順道回去休息兩日!”
張珂並不知曉,之前跟泰山府君的聯繫,竟然還讓其給自己留下了一個化身。
此時的他跟五位地祇的廝殺已經進入了白熱化的階段!
“轟!”
“轟!”
“轟!”
張珂持刀狂舞,不斷劈砍着面前的荊州土地。
算上自己,雖然已是六位神靈,在這荊州土地上大戰,但如果論當事人的感覺的話,荊州土地只覺得,有這些幫手加入,甚至還不如先前被大霧封鎖,在狹小區域內的雙人拼殺。
自從那治水水神因爲跟其他神脫節,被一印砸死之後,祂們五神便連在一起,共同進退。
但誰曾想,這無頭的凶神,竟毫不理會其他四位地祇,胸膛處的雙眸死死盯着自己,手中揮舞的斷刃更是一刀快過一刀,如瓢潑大雨一般的刀光,打的祂有苦說不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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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如此密集的廝殺下,手中的雙股叉不出意外的變成了廢品,一根叉刺被多次劈砍直接報廢,而在蠻橫無匹的力量下,叉柄也扭曲出了一個驚人的弧度。失去了趁手兵刃,荊州土地手中雖然還有別的寶貝,但卻也再難以支撐。
而至於張珂,雖然五手分立,應對一位神靈,甚至於較強的益州土地被雙手配合的印璽還砸的連連後退,但赤手空拳總難敵他人兵刃在手,更何況,三頭六臂的神通被他自己廢掉了一半兒,頭顱的失去雖然避免了一大弱點,但胸膛處狹隘的視野範圍也讓張珂難以避免來自身後跟側方的攻擊。
這差距不是神念能夠彌補的,更何況,都是神靈,誰還沒點神唸了,互相干擾下,張珂能用的只有雙眼的視野,除此之外的感知方式,受到了極大程度的影響。
如此,便也導致了,荊州土地雖傷痕累累,但張珂身上的傷痕要比祂更爲嚴重。
胸腹,八肢,甚至噴涌鮮血的脖頸上都被開了一個個血洞,磅礴的鮮血混雜着兇戾之氣向外噴涌
但張珂不在乎。
先不提他本就有傷勢抗拒,戰力維持類的技能,甚至愈發嚴重的傷勢,還能促進自身戰力的增長。
重傷怎麼了?
只要他不死,斬了荊州土地,一對四,那壓力便能衰減許多,剩下的也就是益,交兩個土地比較麻煩。
心中想法無比堅定的張珂,在看到荊州土地的防禦出現斷層之後,甚至不顧摔倒重新衝來的益州土地,虎魄咆哮的同時,手中的蒼玉也是轉而砸向了荊州土地的腦袋。
見狀,荊州土地也顧不得自己的顏面了。
再這麼跟這個瘋子糾纏下去,自己今天估計真得交代在這兒。
一邊對抗着那磅礴地祇權柄碾來的壓力,祂一邊咬緊牙關,高聲喊道:“諸位,再多用力一點啊,給我爭取一些喘息的空間,容我退出戰場!”
“你說的倒輕鬆,兄弟們都已經盡力了,奈何這玩意兒當真是不當人子啊!”
隨手凱了一把額頭的汗水。
看到情況危急的荊州土地,益州土地吐槽的同時,也是捨身衝了上去,用自己的身軀環抱住張珂正在揮舞的雙臂,與此同時,高聲喊道:“行了行了,收了神通吧,今日之事是荊州草率了,我等壓着祂給你道個歉,賠償一番,可別再繼續鬧”
話音未落,張珂猛然捨棄荊州,轉身直面益州土地。
頭頸的斷口突然噴涌出洶涌的火海,夾雜在其中的墨色罪孽,讓幾位地祇驚駭不已,紛紛下意識的扭身躲避。
而與此同時,籠罩在地上的九州虛影驟然收縮到蒼玉之中。
一枚蒼色的印璽,眨眼間便化作了一顆巍峨的星辰,朝着益州土地猛然砸來。
益州土地見狀,心中暗罵一聲的同時,也只能提起自己的木杖勉勵抵擋。
“轟!”
蒼玉重重的砸在了益州土地的權柄木杖上面。
劇烈的轟鳴聲中,木頭斷裂的聲音並不顯眼,但作爲本人的益州土地卻在轉瞬間面色狂變,下意識的仰身擡頭,下一瞬,那顆星辰便砸在了祂的頭身連接處。
伴隨着一聲更加響徹的轟鳴聲響起。
益州土地的身體就像是出膛的炮彈一樣,飛射了出去。
遠處圍觀的地祇見勢不妙,趕忙動用神力上前來阻擋,但剛一入手便是面色狂變,裹挾在祂身上的那股蠻橫巨力根本不是他一神能夠抵擋的。
來不及呼朋喚友,便跟着益州土地一起飛了出來
接連踏平了十多座山巒之後,摔倒在了一處平原之上。
轟鳴聲中,大地塌陷,江河噴涌,磅礴的水流伴隨着刺眼的猩紅直升天穹。
插手的神靈恍惚了好一會兒,才勉強聚攏了神念,恢復了自我意識,轉手將壓在自己身上的沉重身軀推了出去,轉而審視自身,頓時長嘆一聲。
家人們,誰懂啊,只是攙了個糟老頭,就斷了兩條腿,脊椎大龍更是斷成了三截。
相比之下,其他的傷勢都不那麼重要了!
要不是祂身爲一州土地,山川之神,就這一下就能碾碎祂的肉身,只留真靈存活於世。
而在短暫的沉默過後,再擡起頭看向張珂的時候,這位地祇的眼中卻是滿滿的戒備跟驚駭:這爛活兒誰愛幹誰幹,祂接下來反正是不插手了!
就挨這麼一下,起碼得回去修養兩年半,再加進去,許是小命不保!
至於益州土地即便是地祇之軀,這聚集了張珂權柄跟全身之力的憤然一擊也讓其喪失了行動能力。
被推開祂,到現在都躺在地上,雙眼無神的望着天空,口鼻只能見到涌出的鮮血,卻不見吸進的氣息,再略微往後上百里的地方查探,便能看到一個半個頭顱都癟了,神行虛幻的真靈正搖搖晃晃的朝着自己肉身所在的方向艱難的攀爬.
遠方的情況,張珂暫且來不及查看。
雖然益州土地被他含恨一擊打的脫離了戰場,但剩下的四個也不是好相與的。
倘若他願意穩紮穩打,面對這四個老東西確實能緩慢的積累優勢,如同早先吊打荊州土地那樣,等對方疲軟之後,再圖斬殺!
可惜,張珂的敵人並不止眼前的這四個。
在遠處,起碼還有十多個地祇正在圍觀,雖然直至現在,祂們都沒有動手,甚至就連私下裡干擾的小動作都沒,但戰爭的勝負怎麼能寄託在敵人遵守道德這種可笑的理由上!
倘若祂們真的遵守規矩,那現在張珂也不至於陷入如此困境了!
張珂可不覺得,自己能夠以一己之力,扛下全大漢地祇的圍攻。
真到那時候,或許他會喊一聲:“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窮?”
當然,更大的可能是直接戰略轉移。
等逃脫了這個包圍圈之後,這泱泱大漢,豈不是任他吃撐!
嗯,並沒有輸入法上的錯誤。
確實是吃撐。
真到了那時候,跟泰山府君的約定自然不算數了。
要正面抗衡這些活了幾千上萬年的老東西們,自然得多吃一點,快快長大,纔有足夠的氣力!
少了一神,壓力雖然減少了不少,但張珂仍舊按照原先以傷換命的打法,去追尋荊州土地的蹤跡。
而恰好,在張珂搜尋的時候,正在戰場邊緣準備藉此機會偷偷溜走的荊州土地剛好回頭,四目相對,張珂咧嘴露出一個殘忍而嗜血的微笑:
“老東西,看到你了!”
眨眼間張珂擡起蒼玉砸開了面前有些失神的交州土地,持刀直衝遠處。
與此同時,空中隱約傳來一個老邁的聲音,似乎在喊張珂住手,同一時間,腳下的山河也開始了瘋狂變動,周圍山巒熔融,頃刻間一座高聳入雲的巨峰迎面阻攔在張珂身前。
荊州土地聞言鬆了口氣,剛準備從地上站起來,便看到眼前的巨峰一陣顫動,接着山巒傾折,破碎的山腹中,陡然間衝出了一個渾身是血的猙獰身影。
猝不及防的衝到眼前,伴隨着一道血色刀光閃爍,轉而祂便看到這地上多了一具無頭屍體。
藏匿於六陽魁首之中的真靈還來不及逃脫,面上便被蒼玉砸了一計,色澤鮮紅的威武聖佑靈王流動着瑩瑩光澤,將正欲逃竄的真靈封印在首級之中。
而坐下這一切的張珂,腳踏大地,身軀瘋狂後撤。
就在他離開的下一瞬,一個身形佝僂,宛若後世土地一般的身影猛然間出現在一旁,捏在手裡的手杖狠狠揮下。
剎那間,山崩地陷,飽受挫折的荊州大地,再難承擔如此規模的衝擊,方圓數千裡的地面都一齊崩塌,片刻功夫便形成了一個巨大的盆地,下方的地下水跟周遭的江河源源不斷的向內灌注,試圖填滿這個無底深坑。
一側,並沒有救下荊州土地的老頭,低頭看了眼地上的無頭屍體,輕嘆一聲,轉而看向張珂的目光也不再像之前那樣優柔寡斷:“那人族,你可知你已鑄成大錯!”
張珂冷笑一聲,剛剛張口,聲音還沒發出,身下的雙腿就已經實誠的轉身戰略轉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