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澤濤對於根生談不上有多大的惡感,相反他之前特意調查了於根生的履歷,於根生雖然出生大家族,但他能有今天基本上靠自己一步一步從基層靠實打實的政績升上來的。
於根生唯一的缺點就是太驕傲,他只尊重有能力的人,對於沒有能力的人哪怕是比他級別高他也會絲毫不假顏色,而且他非常注重自己的政績,爲了自己的政績,他敢跟上級頂牛,敢在常委會上拍桌子,就連潘長河這個老資格的圳西市市委書記也拿他毫無辦法。
在於根生的身上,段澤濤隱約看到了早年的自己的影子,所以段澤濤對這個於根生欣賞多過厭惡,他知道只要自己能夠展現出令於根生敬服的能力,就能夠折服這個有些桀驁不馴的年輕市長了。
想到這裡,段澤濤倒也沒有令於根生難堪,微微一笑道:“既然根生同志一片盛情,我就卻之不恭了,我也正好想和黃董還有根生同志一起商量一下怎麼應對這次的‘六連跳’事件……”。
黃子銘雖然第一次和段澤濤見面就有些不對眼,但是他也知道在華夏大陸做生意,也不能把**官員得罪得太狠了,否則人家就是明的不能把你怎麼樣,要是暗地裡找麻煩也夠你喝一壺的,就順勢笑道:“還是我來做東吧,你們都是我的父母官,以後還要多仰仗呢……”。
於根生哈哈大笑道:“子銘兄,你就別和我爭了,你知道我從不要投資老闆請客的,你們到圳西來投資,就是我們的上帝,我一直強調我們**要做服務型的**,爲投資商排憂解難是我們義不容辭的責任,尤其像樂士康這樣的重點企業,我一定不遺餘力地爲你們保駕護航……”。
黃子銘頗有意味地瞟了段澤濤一眼,若有所指地道:“是啊,要是所有的**官員都像於市長一樣,我們這些投資商就高枕無憂了,我之所以選擇在圳西投資辦廠,就是看好圳西市的投資環境,就是因爲圳西市有於市長這樣開明的當家人……”。
段澤濤看着於根生和黃子銘一唱一和,倒是把自己當成了惡人,就微微一笑道:“我同意根生同志的觀點,但是服務型**並不代表**就要放棄對投資企業的監管和引導,完全放任自流,**對投資企業進行的正確監管和引導,實際上是另一種形式的服務,而且企業在賺取合法利潤的同時,同樣也有着不可推卸的社會責任……”。
“樂士康集團的員工百分之九十以上是外來務工人員,而外來務工人員也佔了圳西市常住人口的一半以上,圳西市和樂士康能有今天的發展局面,離不開這些外來務工人員的辛勤勞動和奉獻,這是一個我們無法忽視的羣體,重視這些外來務工人員的生存狀況,培養他們對企業和這座城市的認同感,是這座城市和企業實現可持續發展的基礎……”。
聽了段澤濤的話,於根生眼中精光一閃,若有所思,能說出這樣的話,看來這位常務副省長倒也不是草包,還是有些水平的,心裡對段澤濤的印象也有了改觀,而黃子銘的臉色則再次陰沉下來,看來段澤濤是要咬住樂士康不放鬆了,不過在他看來,段澤濤說的不過是空洞的大道理,企業的最終目的就是實現利潤的最大化,誰有空跟你談什麼社會責任呢。
再說張靜嫺進了樂士康工廠,幾天幹下來,信心滿滿的她才發現這個臥底真不好當,她從小出生在貧困家庭,自認爲還是很能吃苦的,但上了兩天班也大感吃不消。
她被分配在插針車間,這個工種不僅勞動強度高,還要求精神高度集中,要不然一不小心手指就會**針機扎傷,張靜嫺感覺自己幾乎被機器劫持了,站在流水線前,一站就是十來個小時,就連上衛生間也要向線長報告,在指定的時間纔會被批准上衛生間。
因爲剛上崗不熟練,張靜嫺**針機紮了好幾次,白嫩的纖手被扎得鮮血淋漓,可線長只是丟了幾個創可貼過來,讓她把傷口貼一下就讓她繼續工作,好幾次張靜嫺疼得眼淚都快掉下來了,卻被線長罵她嬌氣,說扎多幾次就會習慣了。
結束了十幾個小時的工作,從流水線上下來,張靜嫺感覺渾身都快要散架了,躺在牀上一動也不想動,不過她還是沒有忘記自己的使命,堅持爬起來寫日記,把一天裡的見聞記錄來,這是她掌握的第一手資料。
張靜嫺的宿舍裡住着十個女孩,她們來自全國各地,但彼此間很少交流,基本不怎麼說話,張靜嫺曾試着想找她們瞭解工廠裡的一些情況,但她們只是警惕地望着張靜嫺,什麼都不願意說。
甚至她們的目光中還有一種莫明的敵意,因爲張靜嫺長得實在太漂亮了,更讓她們覺得自己像醜小鴨,宿舍裡一個長着雀斑的小胖妹更是無緣無故地找張靜嫺吵了一架,張靜嫺也就不得不放棄了從她們口中瞭解工廠內情的想法。
這些女孩下班回來,不是躺在牀上睡覺,就是坐在牀邊塗指甲油,張靜嫺回來就寫日記的行爲就顯得很另類了,小胖妹就說張靜嫺開着檯燈刺了她的眼,找張靜嫺的岔子,張靜嫺自然不會跟她一般見識,默不作聲地關了檯燈,下了樓,到樓下的路燈下堅持寫完了日記。
那小胖妹見張靜嫺不敢跟她吵,越發趾高氣揚了,一逮着機會就欺負張靜嫺,罵的話還很難聽,什麼‘出來賣的’之類的話都冒出來了,張靜嫺實在是忍無可忍了,就回了幾句嘴,那小胖妹立刻火了,對着張靜嫺就撲了過來撕打。
張靜嫺看起來瘦弱,卻是學校裡的運動健將,那小胖妹自然佔不到什麼便宜,被張靜嫺三下兩下就打倒在地,那小胖妹就索性一屁股坐在地上撒起潑來,張靜嫺無語地搖了搖頭離開了宿舍。
小胖妹哭鬧了一陣,見沒有人搭理她,只得無趣地自己從地上爬了起來,眼珠一轉,走到張靜嫺的牀邊,從她的枕頭底下翻出了那個日記本,翻開一看,眼睛立刻睜大了,繼而欣喜若狂地捧着日記本去找線長告密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