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管科乾淨利落否決了“友誼公司”經營出租車的申請,說情的人二天就找到萬宗璞。好笑的是,上次找葛美芬的是菸草公司一名科長,這次換成了一位副經理,彷彿走後門也要按級別。
這位沒和萬宗璞打過交道的副經理卻由妻子魏姨帶進家門,萬宗璞聽他泛泛的套幾乎也泛泛的和他套近乎,等到來人走後,他甩手走到陽臺生氣愁悶煙。妻子知道違背了丈夫定下的規矩,到他身後賠笑道:“晚上吃什麼?”
“吃屁!”萬宗璞很是不留情面。
魏姨半點兒不着急,哎了一聲,“你莫惱,我又不會給你惹麻煩。。。。。。但他和宗軍有來往,挺照顧他的,你的親弟弟咱總不能不幫吧。”
萬宗璞哼的一聲不說話,他的弟弟萬宗軍在江城開了一家食品批發商店,沒想到人家的人情做到哥哥頭上了,
“象什麼話!”萬宗璞嘟囔了一句,被妻子拉進屋還生悶氣。
妻子笑道:“宗軍不是給你惹.事,但他也有生意上的來往,不能一概置之不理是不?”
萬宗璞心裡有了計較,拿起電話.打給弟弟,“你到‘紅旗’去找總經理助理谷童。對,就說是我弟弟,他會安排的。”
魏姨詫異,問放下電話的丈夫,“.你不是不贊成宗軍攪進來嗎?”
萬宗璞沉吟不語,羅翔早就願意宗軍作爲“紅旗超.市”的特別供貨商,只用從中過一到手就能兩邊得錢,甚至連下家都給找到,是鶉目營鎮上小梅親戚家的土產品公司。萬宗璞原先猶豫,他不想和羅翔牽扯太深,深到全家都拴一起的份上。可惜事物總在發展中變化,與其宗軍被別人利用,還不如早早劃定陣營安了其他盟友的心。
萬宗璞問妻子,“除了宗軍,還有人找你沒?”
妻子遲疑了一會兒,小聲說道:“丁總,恆業的丁逸,來.過。”
萬宗璞沒問什麼事,直截了當的說道:“他說什麼.就什麼,比如你大姐,反正退休了在家沒事做。。。。。。”
萬宗璞看到妻.子答應着心頭有喜有憂,丁逸那邊給的股份和現金是湯崇貴犒賞大家的福利,他沒想過不要也不敢不要,只不過,從“紅旗”到“恆業”,湯系一幫人的經濟慢慢都由羅翔控制,萬一出點問題便是一損俱損。
萬宗璞擔心的問題羅翔不是沒想過,奈何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他不住的安慰自己:除了被自己改命存亡的湯崇貴不是還有何詹嗎?
羅翔和未來的省委一把手老師沒少聯繫,在延崗遇到大大小小的事兒能說的全告訴了何詹,包括政治鬥爭的觀察與分析也是事無鉅細和何詹交換看法,兩個人的通話常常以小時計算。羅翔感覺得到何詹對延崗的關心和重視,很顯然,這裡發生的一切他都有可能遇到,而令羅翔欣慰的是,何詹對湯崇貴越發有好感。
對羅翔來說,何詹是殺手鐗,一匹註定要跑出冷門的黑馬。
轉眼,沿江三省暨農廣會結束了,方長源不痛不癢的表揚了客運處上上下下,隨後開了黨委擴大會。
“根據市組字960901號文件,局以下的我處和市政工程管理處升格爲副處級二級單位,這是大家不懈努力和認真工作勤勉、無私、奮進的結果。。。。。。”方長源長篇累牘的誇誇其談和剛纔處裡大會上的情緒完全不同,想必知道這裡的人和自己一樣,纔會對文件興奮不已。
羅翔喝着茶,看看也在喝茶的張時元,笑了笑。按照960901文件,張時元以其資歷與方長源同時提拔到副處級,但顧思荃就沒這麼幸運了。
果然,顧思荃很快找羅翔來抱怨,“他們只顧自己!”她只有和同級別的羅翔來傾訴,剛剛跨入正科的羅翔不構成威脅又不會相互嫉妒。
羅翔不能不安慰這位好高騖遠的女人,很噁心的告訴她一個發泄情緒的辦法,他叫來王婧婕當着顧思荃的面痛罵一頓,勒令她把男女廁所再打掃一遍。
顧思荃從王婧婕忍辱負重的委屈裡也感到了快樂,心領神會的回去了,不多時,整個客運處都聽到她呵斥人的尖叫聲和罵聲。不一會兒,暫避其風頭的方長源和張時元外出辦公,楊偉成連滾帶爬到羅翔這裡來避難,嘖嘴說道:“頭兒,你可真狠心,青青同志在廁所裡掉金豆子呢。”
羅翔一怔,她哭了?
“管她呢,想當大小姐就別來上班。”羅翔口不對心的發恨,“還有你,閒得心疼大姑娘了?去,到門口值班!”
小楊傻眼了,沒想到打抱不平的一句話換來羅科的發怒。他察言觀色後確定羅翔不是開玩笑,灰溜溜的真到門房守大門去了。
“太欺負人了。”王婧婕抹着眼淚戴了口罩在臭烘烘的廁所裡做清潔,她從沒這樣希望嫁一位處長、局長、市長,“我絕對不投降,羅翔,我和你拼下去!”
王婧婕一時成爲客運處最累的辦事員,那些勢利之徒以爲高個子的姑娘得罪了羅翔,也想方設法指使她辦事,務必令她不能休息一秒,彷彿她的屁股放椅子上就是對羅科的不尊重。就連嚴菲菲都不敢幫青青妹妹說話,她和高秀秀絞盡了腦汁猜測其後的蘊意,“個子高過羅翔的錯誤會嚴重到變成罪惡?他小時候被高個子女同學彈**tDS?”
“可能是敲打你,他的心思我琢磨不透了。”高秀秀很愧疚,安慰一臉黴氣的嚴菲菲,“你千萬管青青,也別找羅翔訴苦,吃得苦中苦嘛。”
“唉。”嚴菲菲唉聲嘆氣,“我可沒怪您,是我連累了青青。”
下班後嚴菲菲請王婧婕到“久久飯店”吃飯賠罪,高個子的姑娘沒半點吃不下的憂傷,大嚼了雞鴨魚肉,狠狠的發誓,“我會堅持的,終究一日我要騎他頭上拉屎拉尿,我要百分之一萬的報復回來,我要叫他給我添腳趾頭。”
“有些困難。”嚴菲菲實話實說,“但我支持你。”
兩位姑娘在“久久飯店”吃飯,羅翔和蔣天明也在飯店附近的羽韻茶館喝茶。露了一臉和幫羅翔露了一臉的“雲雀客運公司”老闆蔣天明有資格和羅翔稱兄道弟了,笑道:“今天市委宣傳部送來一面錦旗,昨天我和詹書記握手了,呵呵,呵呵呵呵。”
“得瑟吧。”羅翔挖苦道,“既然已經得了獎勵,二十輛出租車的許可也就用不上。”
蔣天明急忙改口,“我是重利輕義的人?羅科,我做的一切都是爲了咱們出管科。。。。。。這個,能多給二十輛車的運營權?”
羅翔白他一眼,“你聽到風聲了吧?出租車運營證要改爲拍賣而非政府下撥,二十輛是什麼概念?”
蔣天明笑道:“反正是你一支筆的範圍。”
羅翔不說話了,默許了給他添一倍。相比只會用錢開道的老闆,羅翔看重蔣天明表現出的機智。哼哼,咱羅科是缺錢的人?
兩個人走出茶館時,嚴菲菲和王婧婕也吃好了飯出門打的,但嚴菲菲才坐進飯店外的一輛出租車,四五個人圍在車前車後要她下車,
“這車出了毛病,你們換一輛。”一個穿黑色背心的男人叫道。他指指路邊另一輛出租車,“小姐們,那車沒問題。”
出租車司機不幹了,大聲叫道:“黃霸天,你要做什麼?我的車沒有問題。”
男人冷笑道:“沒繳費是不?我說你有問題就有問題。”他推了遲遲疑疑不肯動作的王婧婕一把,“高個女,去那輛!”
喝了半瓶紅酒的王婧婕正在不開心,一腳踢向霸市的“黃霸天”,“高你嗎,還敢在我面前說這字。。。。。”
沒防備的男人捱了重重一腳,臉“嗖”的拉長,聲音像練了葵花寶典的林平之,“喲哦,踢我小弟弟,我靠~~~~”
混戰立刻打響,打擋做生意的司機和嚴菲菲王婧婕作爲臨時陣線,和五名欺行霸市的流氓打起來。高頭大馬的王婧婕目標最爲顯著,被兩個傢伙圍住猛攻,打得她一片驚叫尖叫“非禮了”。
羅翔看到了她,王婧婕只會閉眼伸出兩隻手亂抓人,就是她這個熟悉的動作令他想起記憶深處的老婆青青。在他們和諧和不和諧的夫妻生活裡,她不止在他身上抓出過傷痕,也在他的靈魂裡刻下了痕跡,只准他去報復不準其他人傷害她的痕跡。。。。。。
羅翔二話不說,抓起茶館外放的一張木椅衝了過去,蔣天明呆了一呆,和手下大劉氓急忙撲過去助拳。
趕去王婧婕身邊的羅翔先聲奪人,出其不意的用椅子拍翻背對自己,yin笑着佔王婧婕便宜的一個傢伙。
“**嘛,怎麼說她也曾經是俺老婆。。。。。。”羅翔陰陰的在那廝小腹上亂踩。
生力軍的加入馬上扭轉了形勢,爲首的“黃霸天”正要威脅對方的幫手卻認出黑白兩道都有名的蔣天明,他頓時熄滅拿出匕首的動作,也不會像小說裡垂手呆立等待吃眼前虧的龍套,慌不迭轉身頭一個跑掉。
蔣天明帶人抓住了兩個不及逃跑的混混,披頭散髮的嚴菲菲正在驚訝天上掉下來了羅科長,羅翔已經走近還在尖叫亂打“王八爪”的王婧婕,他又閃電般跳開,
“啊,你***住手,抓到我了。”羅翔大叫一聲,甩着捱了一爪火辣辣的手。
王婧婕睜開眼睛,愕然不已:“是,是你?你個壞胚子,你帶人偷襲的我?”
出租車旁嚴菲菲和頭破血流司機踢踹被俘虜的混混,聞言以手觸額:白癡青青,人家救我們來着,你等着打掃全處的茅坑吧。
羅翔見到王婧婕平安無事,鼓了一對大眼睛居高臨下的瞪着自己,他的心情立馬變得糟糕,恨恨說道:“偷襲你個屁,胖得擦不了屁屁的肥妞。。。。。。”
飯店的人報警110二十分鐘了,姍姍來到的警察叔叔們帶大夥兒到派出所接受問話和處理,王婧婕興致勃勃的坐上警車,小聲問嚴菲菲,“姐,他怎麼知道我小時候胖得來要掰開屁股才能擦便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