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翔收斂笑容,用一本厚厚的課本當扇子去熱,“古時候紈絝子弟身邊總會有幫襯的閒人,你很想若干年後回憶自己不僅有當兵的歷史,還有做走狗的歷史嗎?”
徐剛跨前一步,一拳打向羅翔,早有提防的羅翔舉起書本擋住拳頭,“殺人滅口?”
徐剛甩甩疼痛的手,鐵青着臉轉身開門出房,羅翔高聲叫道:“爲人進出的門緊閉着,爲狗進出的洞敞開着,一個聲音高叫着,爬出來吧,給你自由!”
徐剛用力關上門,“哐當”的聲音刺痛了羅翔,他冷哼一聲:“笨蛋!”
不過,笨蛋也是有智商的,徐剛靜下來就會猜疑,會在常雅軍等人的“友誼”上裂出一道道傷痕,羅翔保證他們再不會親密無間,其中的縫隙足夠他運籌帷幄了。
羅翔一直懷疑,艾雪移情別戀有徐剛方茂華在煽風點火,兩隻走狗怎麼能輕易放過?
半夜,江城突然電閃雷鳴,傾盆大雨到五點鐘天色微亮時依然不見小。羅翔擔心飛機不能準點起飛,可還是得到機場才知究竟。
五點半,羅翔打起寢室碩果僅存的那把爛傘,揹着揹包下樓衝進雨中,鑽進等候的拉達車裡。親自開車的朱華東嘆道:“起碼要等到中午,不知雨能停不。”
羅翔用朱華東遞來的乾毛巾擦身上雨水,小車緩緩啓動前行,他無聊的看着車外。微明的天色和尾燈昏暗的燈光照到車後的宿舍樓,隱隱約約有位撐傘的女子站在門外靜靜屹立。
白樺?緊張的羅翔倏地坐直,在伸頭出去眺望時,車已經開遠,身後只有寂靜無聲的晦明。羅翔慢慢縮頭回去,眼前卻始終閃動一場畫面,暴雨、狂風、雨傘和白衫飄飄的她。。。。。。
接了袁婧妍從江城大學出來,雨小一些,但雷和閃電更加厲害,頭頂的天色原本從厚實的雲層裡有一抹灰亮,可現在反倒像深夜,到處黑壓壓的瘮人。
風更大了。拉達車稍微開快就一陣飄浮。害得朱華東只好限速在四十碼左右。羅翔不住嘀咕:“今天飛不了啦。。。。。。”
坐他左側地袁婧妍臉色凝重。父母定會到省城準備接機。這下要讓他們擔憂了。
凡人再擔憂也無法改變娘嫁人天下雨。機場果然宣佈數個航班受天氣原因而延誤。羅翔堅決不要朱華東陪着幹坐。趕他回去陪夫人孩子。
朱華東面帶悵然。“老婆帶孩子到山東孃家了。她怕睹物思人熬不住。”
羅翔無言寬慰。送他走出候機大樓。羅翔明白朱華東看出他絕非朱珠地愛慕者。單憑一次謊言相勸卻也買票親送。這等性情完全不枉負有意栽花地苦衷。
袁婧妍在候機室打盹。羅翔在身邊坐下才猛然驚醒。羅翔用力攬她頭靠自己肩膀。淡淡說道:“借你一個肩頭。到靖元不準不搭我回祥慶。”
袁婧妍的腰肢本來僵硬,聽他說笑斜橫一眼,昨晚獨自個兒在寢室實在睡不着,就勢輕靠羅翔肩頭閉上眼睛,不一會兒真的睡沉了。
羅翔坐得百無聊賴,只好看着紅字的登機提示發呆。飛靖元的班機一推再推,搞不好要取消。靖元是羅翔老家祥慶市所在省的省會,號稱天下四大火爐之首。按羅翔本意,暑假萬萬不該自送進蒸籠,可父母返家之命不得不從,否則斷絕糧草補給!
袁婧妍被熱醒了,睜眼看到候機室外天空已經大亮,但雷暴天氣沒有過去。她離開羅翔的肩頭活動痠疼的脖子,看他垂頭呆坐打盹,嘴角流出一小條晶瑩的口水。
袁婧妍突然忍不住笑意,急忙用手捂嘴轉開視線,不過三秒鐘又偷偷扭頭瞧他。
羅翔五官不差,臉型瘦削,符合眼下女性基本審美要求,特別有一個直直筆挺的鼻子,粗看是中人之姿,細看。。。。。。還是中人之姿。
袁婧妍莫名其妙的羞澀,臉蛋飛揚起兩團紅雲,她實在不敢再想下去,就強迫自己思念爸爸媽媽。
突如其來的雷暴雨下午時過去了,飛機起飛時乘客們都怨聲載道,罵沒服務態度的航空公司更罵氣象局。羅翔想起多年後形容地震局的一句話悄悄告訴袁婧妍;“事後諸葛亮,事前豬一樣。”
袁婧妍差點把嘴裡咀嚼的餅乾噴了出去,捂嘴捶羅翔的背,打着打着發覺姿勢不對,慌忙停下曖昧的動作,傻乎乎的望着羅翔,半響才說道:“你好哇,阿姨是在氣象局吧,小心我告你!”
羅翔在心底裡嘆口氣,袁婧妍的轉變豈能不知。本來,他們以前沒什麼來往,以後也不該有什麼來往,但做夢以後,他深深涉入女孩的生活,不知道能拔出來不?
飛機飛得辛苦,辛辛苦苦飛到靖元,袁婧妍媽媽苦苦等候,在機場守了近八個小時,脖子長了五寸,見到女兒的歡喜自不必說,摟着抱着撫摸着,像呵護最心愛的寵物,看得羅翔雙眼發直。
袁婧妍很不好意思,死命從媽媽懷裡鑽出來,紅着臉介紹道:“媽,他是羅翔。”
“小羅是吧?”四十歲出頭的袁阿姨笑眯眯的說道:“謝謝你陪妍妍回來,機票錢我等會兒給你。”
羅翔很想要取自朱華東的紅包,可打死不敢露出貪財的小人嘴臉,憨厚的答道:“朋友送的機票,我沒掏錢。阿姨,您要給就給婧妍,回江城她請客就成。”
袁阿姨本名樂月,聽見羅翔把女兒叫得親切,這才注意到袁婧妍眼底深藏的一抹情思,暗道一聲:壞了!
袁行長派來接女兒的是一輛不起眼的桑塔納,農行的苗司機跑前跑後倒開水放行李殷勤備至,讓羅翔看到自己曾有過的忙碌身影,自然而然,有感而發的掏出兜裡香菸遞過去,“苗師傅,煙不好,是我的謝意。”
快四十歲的苗司機眼帶怪異,笑着接過香菸,點點頭但不說話,坐在車上等待開車的袁家母女目睹了表情不一。袁婧妍自然認爲羅翔舉止得當,又瀟灑又自如,喜滋滋偷笑;樂月卻微微皺眉,聞到羅翔身上深重的社會份子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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