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公里,敢不敢?”
我完全不知道韓默在說什麼,蘇哲遠顯然是知道的,他看了我一眼,韓默嗤笑了一聲:“怎麼,不敢?”
我扭頭看向一旁的紀雲深:“什麼十公里?紀公子,韓少說的什麼?”
紀雲深抽了一口煙,才低頭看向我:“塞車。”
我臉色一涼,看着蘇哲遠連連搖頭。
他看着我,即使夜色那麼黑,我還是能夠看到他的臉色已經被激得發青了,額頭上的青筋四起。
我看着他的嘴角動了動,顧不上那麼多,跑上去直直地看着他:“蘇哲遠,你要是敢應,你特麼以後都別跟我講一個字!”
蘇哲遠看着我,渾身一僵,垂在身側的手不斷地發抖,視線一直看着我。
我知道,他這個年紀的男生,能忍下來,確實是不容易,韓默似乎還想開口說什麼,我知道要是再這麼下去,蘇哲遠今天晚上不死也得殘半身。
我也顧不上那麼多了,看了一眼韓默,他正好看着我,那眼神似乎要把我摁死一樣。
可是做人真的不能太自私,把我摁死我也認了,在韓默那凌厲的眼神中,我還是跑了過去,擡頭看着蘇哲遠,都快急哭了:“蘇哲遠,就當我求你了,你真的別管我,你趕緊回去吧,我死不了的,真的!”
韓默還弄不死我,他留着我還有用呢。可是蘇哲遠就難說了,我不知道韓默會對他幹些什麼。
韓默是我招惹上的,我認了,也忍了,沒必要再拉一個人進來。
蘇哲遠似乎有些動容,擡頭看了一眼韓默,我趁機一把將他推轉了身:“你趕緊走,走!”
他回頭看了我一眼:“傅瑤——”
我也不知道蘇哲遠到底是怎麼看上我的,他現在這樣,讓我難受,但是韓默那頭狼就在我身後盯着我,我只能咬着牙:“你走吧,我回頭找你。”
回頭找他?
我要真的是找他就真的是沒良心了,我自己什麼樣的人兒啊,哪裡敢再禍害這麼一個根正苗紅的孩子啊。
蘇哲遠走的時候,我心底纔算是鬆了口氣。
只是這口氣沒鬆多少,剛回頭,看到韓默似笑非笑地站在那兒看着我,我覺得我腳都是發抖的。
他的臉上明明是帶着笑的,可是不知道爲什麼,那眼神裡面就是沒有半分的笑意。
我倆隔了五六米的距離,他也不說話,就這麼看着我。
我咬了咬牙,還是擡腿走了過去,擡頭看着他努力擠了一個笑容:“韓少。”
他突然擡起手,我以爲他要打我,下意識地往後退了一步。
然後我就看着韓默的臉色頓時就拉了下來了,就好像六月的颱風過境一樣,周圍的氣壓都是低的,窒息得很。
他就這麼陰沉沉地看着我,那手再伸過來的時候,我揪着自己的衣襬,一點兒都不敢再動了。
可是那發自本能的害怕,我根本就沒有辦法去規避。
他的指腹落在我的眼下,柔柔的、軟軟的,跟他此時此刻的眼神不一樣。
然後他就突然笑了一下,手突然繞到我的身後,環着我的腰將我逼向他:“傅瑤,你該不會是看上那小子了吧?”
他的手壓在我的後背下方,死硬的力氣逼得我貼在他的身上,那微薄的衣物擋不住他的溫度,灼熱的讓我整個人都是燙的。
我連忙搖頭否認:“沒有,他只是我的普通同學。”
他鬆了鬆手,也不知道是真的信了還是沒有信。
“跟來。”
他就扔下了這麼兩個字,擡腿就向前走去。
我這時候才留意到,不遠處停了兩輛跑車。剛開始跟蘇哲遠過來的時候我還在吐槽,誰大半夜的開豪車來江邊這裡吹風。
只是萬萬沒想到,這人會是韓默。
我有些後悔平日裡面對韓默的一切都視而不見,就連他開什麼車都沒有留意。
要是我留意了,我想就不會有今天晚上的事情了。
讓我往後只要想起來,就會覺得渾身都是冒冷汗的事情。
紀雲深早就已經到車裡面了,韓默跟他說了一句話,我沒聽清楚,想要拉開後座的車門坐後面,結果他回頭看了我一眼。
我被他看得有些發毛,拉開了副駕駛的車門坐了上去。
他難得瞥了我一眼:“系安全帶。”
我點了點頭,一句話都不敢說。
我知道,今天晚上的韓默憋了一肚子的氣。
撩他氣的兩個人中,蘇哲遠走了,就剩我一個人,我不知道他會怎麼對付我。
我閉了閉眼,那天晚上的事情就好像老式默片一樣不斷地回房。
等韓默的聲音傳來的時候,我才發現自己整個人都在冒着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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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害怕了?”
這是韓默給我的問題,我抿着脣,雙手緊緊地揪着安全帶,眼眶已經熱得像被人倒了熱開水一樣。
怕啊,我怎麼能不怕。
可是我能有什麼辦法?
在韓默面前,我就像是一隻螞蟻,他高興了踩一腳輕的,留我一條小命,他不高興了,隨時隨地能夠一腳踩死我。
還是死無全屍的。
“傅瑤,你剛纔哭了,爲了那個小子,是不是?”
他突然問了我這麼一個問題,我擡頭看着他,連忙搖頭否認:“我沒有!”
我是哭了,可是就流了那麼一滴眼淚,當時的天色那麼黑,我不信韓默能夠看到。
我不能承認,我要是承認了,指不定韓默改天就去找蘇哲遠了。
我也不知道爲什麼我這麼篤定,可是我就是這麼篤定,篤定得讓我現在都想哭。
他扭頭看着我嗤笑了一下:“呵,倒是會撒謊了。”
說完,他勾了勾個冷笑。
我渾身一顫,突然想起來,他剛纔似乎伸手摸了我一下。我擡手摸了一下自己的臉,那眼淚黏在上面,糊糊的。
我突然覺得自己的心口好像被人挖了一個洞,倒了冰一樣,不斷地冒着冷氣。
車子突然加速,我被慣性壓着緊在椅子上。
我從來沒有坐過這麼快的車,開了一半的車窗,那風不斷地吹過來,我感覺自己的臉都是變形的。
我側頭看了韓默一眼,他在一旁卻像個沒事的人一樣,甚至還在我看他的時候扭頭也看了我一眼,然後挑了挑眉:“傅瑤,你知道我韓默最討厭人什麼嗎?”
我緊緊扯着那安全帶,那高速帶來的恐懼讓我說出來的話都有些斷節:“我,我不知道。”
“呵。”
他輕笑了一下,車速慢了下來,然後擡手指了指前面:“看看,那車子熟悉不?”
我下意識的擡頭看過去,視線落在前面那輛車子的時候,整個人就像是被韓默潑了一桶冰水一樣。
那是蘇哲遠的車。
我還是太天真了,以爲自己留下來給韓默折騰,他起碼就能放過蘇哲遠。
我還是小看了這個男人的陰險和記仇了,他根本就沒想過那麼輕易就放過蘇哲遠。
我看着前面,忍不住抿着脣,卻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我能說什麼?這個時候,我說什麼都是錯的。
他側頭看了我一眼:“傅瑤,你是不是覺得,你讓蘇哲遠走了,就沒什麼事情了?”
我側頭看着他,顫顫地開口哀求道:“韓少,他還年輕,你又何必跟他計較呢。”
韓默冷笑:“年輕?難道年輕殺了人就不用承擔責任了嗎?”
我抿着脣,眼睛滾燙得很,裡面的眼淚隨時都有可能掉下來。
可是我不想哭,我不想在他跟前哭。
他又側頭看了我一眼,空了一隻手摸了一下我的臉:“你猜猜我想幹什麼。”
我抿着脣,整個人都是發顫的,此時此刻,我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韓默就是個瘋子,他幹出來的事情都不是人乾的。
他突然加了油門,我看着我們的車子幾乎要撞上蘇哲遠的車子,他又突然慢了下來。
然後轉頭看着我:“傅瑤,你覺得這樣撞上去,蘇哲遠會怎麼樣?”
我不可置信地看着他,手心被他剛纔的動作驚得沁滿了汗水。可是我已經顧不了那麼多了,擡手拉着他的手臂開口求道:“韓少,你放過他吧,他就是多說了幾句而已。韓少,你放過他吧——”
“哭了?”
他沒有轉頭看着我,突然冒出來的這麼一句話讓我整個人一顫。
我愣了愣,擡手摸上臉頰,才發現自己哭了。
我連忙擡手摸着臉上的眼淚,巴巴地看着他:“韓少,我們走吧,別管他了,這件事情怪我,全怪我!”
我活了這麼久了,都沒有試過這麼低聲下氣過,可是在韓默面前,我就像是一條狗一樣。他讓我往東,我連往東南都不敢。
現在,就連求饒,都是把自己的尊嚴放到最底下。
“呵,倒沒想到,傅瑤你還是挺上道的,爲了這個小子,都敢把事情往自己的身上兜了。行啊你,傅瑤。”
他明明在誇我,可是卻讓我聽得頭皮都是麻的。
說完,韓默拿了根菸出來,叼在嘴裡面,視線落在一旁的打火機上,我連忙拿過幫他點上。
他吸了口煙,然後左手拿着放在車窗外面:“不過我韓默這個人,最討厭就是別人在我跟前硬氣。”
說着,他偏頭看了我一眼。
我意識到他想幹什麼,雙目睜大地驚叫着:“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