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5章 舊識
“是你！”
石頭驚聲高呼，腦海中卻是回憶起了一道人影來。
那是他路過燕山附近，湊巧遇見被餓狼羣包圍住的一名年輕人，他將其救下後，因爲有要事在身，便將其託付給一家村民離去了。
想不到，今時今日，在他性命最危急的關頭，對方姜然將他救了！
“是我，當日得蒙兄臺救命大恩，莫某正愁無法得報，誰料今日卻在此處遭逢兄臺。”
莫離哈哈笑道：“當真是有緣千里來相會！”
“咳咳……”
石頭輕咳兩聲，嘴角有絲絲鮮血溢出，他受殺生和尚一擊重創，傷勢不輕。
不過此刻能逃出生天，這點傷勢便也不在話下，左右是十天半月的功夫便能修養回來。
他苦笑道：“想不到你非但是青雲門弟子，還有如此厲害的道行。”
彼時莫離連番大戰，借玄火鑑無上神威，將萬毒門數名老魔頭連帶天魔幡一同焚爲灰燼，然而自身也是靈力枯竭，是以在上官策殺來之際，只能憑藉着五行遁法符逃跑。
誰知還遭遇了餓狼羣，那當真是一丁點靈力都無法擠出來了！
石頭做夢都無法想到，自己救下的一個看似連野狼羣都對付不了的人，竟然會是這樣道行的存在。
“我也不曾想到，會在這種境況下遭遇兄臺。”
莫離笑道：“不過兄臺心地良善，自有天佑，想必便是沒有我，亦是吉人自有天相，不會有什麼事的。”
石頭苦笑道：“小兄弟謬讚了，若是方纔你不出手，此刻我已然是這些魔崽子手底下的冤魂之一了。”
他雖然不懼那殺生和尚方纔的一擊，然而，這幾名魔教妖人道行非同小可，再打下去，只怕要不了一會兒，他是十死無生。
莫離出現的可謂是正當其時。
“我救伱一次，你救我一次，可見你我是有緣之人，卻是不知小兄弟你的名姓？”石頭問道。
對於這等舉手投足間便將數名道行非凡的魔教弟子斬殺殆盡的青雲天驕，他亦是生起了結交之心。
“在下莫離，青雲門大竹峰弟子。”莫離拱了拱手道。
“大竹峰？”
石頭喃喃念着這個地名，他亦是剛剛出來闖蕩，只粗粗聽過青雲七峰的名聲，內裡詳情，並不是特別瞭解。
他擦了擦嘴角的血漬，道：“我叫石頭，是金剛門的弟子，走走走，今日交了你這個好朋友，咱們一起卻喝上一杯！”
倒是個酒肉和尚。
莫離心裡暗笑，卻也沒拒絕，他對於眼前之人也很有幾分好感，所謂酒肉穿腸過，佛祖心中坐，清規戒律對於修行之人來說，並不是什麼特別需要注意的事情。
不過還沒待兩人邁步離開，忽聽得一聲大喝道：“石頭，你又要去喝酒！”
那聲音響亮如驚雷，莫離定睛看去，卻是小院的上空處多了一名身材枯瘦乾癟的老者。
“師……師父！”
石頭臉上流露出開心的神色，道：“您老人家怎麼來了？！”
那老者冷哼一聲，道：“你傳信說遭遇魔教妖人追殺，我再不來，唯一的弟子死了都沒地方哭去，那些魔崽子呢？”
“都被莫兄弟殺了！”
石頭道：“師父，這位小兄弟喚作莫離，乃是青雲門大竹峰的弟子，今日碰巧是撞上了。”
“大竹峰的弟子？何時大竹峰出了這麼了得的弟子？”
老者微微皺眉，往日裡聽聞的青雲弟子，只有齊昊、蕭逸才等寥寥幾人，從未聽過有叫做莫離的厲害人物。
不過瞧地上那橫屍遍野的情形，只怕這年輕弟子還真是了不得。
他道：“莫離嗎，你師父田不易田首座近來可好？”
石頭小聲說道：“我師父喚作大力尊者。”
莫離點頭表示知曉，他衝着天上的老者拱了拱手，道：“見過大力尊者前輩，我師父近來閉關不出，我也有一段時日未曾見他老人家了。”
“他倒是不聲不響間便教了個好弟子。”
大力尊者淡淡的道：“莫離，你救了我徒兒性命，我金剛門感恩在心，日後定當前去大竹峰當面謝過，石頭，跟爲師走吧。”
“師父，我還想與莫兄弟喝兩杯酒呢！”石頭有些不情不願的道。
金剛門一脈乃是天音寺當年傳下的分支，門中規矩自然與天音寺別無二致。
“你這臭小子，受了這般重的傷，還想着喝酒，快與我走！”
大力尊者喝罵道：“再不走，鬼王宗的人追來了，又是一樁麻煩。”
“鬼王宗？！”
石頭呆了一呆，他只知道眼前之人是魔教弟子，還真不知道對方是鬼王宗的人。
“不是鬼王宗，就這麼幾隻阿貓阿狗，哪裡能那般輕易奈何的了你？！”
大力尊者見多識廣，甚至是，曾經親身經歷過三百年前的那一場正魔大戰。
魔教各大派閥，他可以說是爛熟於胸，只一眼便瞧出來了這些屍體的身份。
四大派閥，都是足以與正道三大魁首掰掰腕子的強橫勢力，不是他金剛門能夠招惹的起的，此時正是該溜之大吉的時刻。
“難怪這般厲害。”
石頭暗自咂舌，想不到爲了救幾名女子，會惹上鬼王宗！
他亦是發現鬼王宗拐賣女子的行徑，出手相助，這纔不斷遭遇追殺，當初之所以救下莫離匆匆離去，就是因爲這個緣故。
“莫兄弟，今日怕是不能與你喝酒了，咱們來日再聚！”石頭正色道。
“無妨，無妨，兩位且去便是。”
莫離並沒有阻攔的意思，他看出來這位大力尊者，雖然同屬正道一脈，只怕心中有幾分傲氣，是以態度很是冷淡。
“走吧。”
大力尊者催促道。
石頭衝着莫離拱了拱手，提着破煞法杖，兩人隨即化作一道流光破空而去。
望着兩人離去的背影，莫離搖頭一笑，他算是明白了爲何原著裡石頭還能活到數年後了。
若是沒他出手，只怕這一場爭鬥的結局便是大力尊者及時趕到，仗着強橫道行，一舉趕走這一衆鬼王宗弟子，救下自家愛徒。
但現在也不錯，算是還了石頭的救命恩情了。
想到此處，他邁步回了房間，繼續打坐修行。
對於鬼王宗可能的後續來人，他並沒有半分放在心中。
不提明日一大早他便會離開此地，只是說這兩日間，他近乎將鬼王宗高層見了個遍，誰來他還會畏懼？
有掌中神兵，懷中玄火鑑，縱然一人面對着昨日間那等陣仗，莫離都有足夠的把握突圍而出。
只是他修煉了一宿，也沒有人來尋他的麻煩，反而是一大早客棧裡起來做夥計的店小二看見屍體，大聲尖叫，將他驚醒過來。
這客棧自然是不能再呆了，不然難免有麻煩。
莫離推開房門，連早飯都來不及吃，便施施然的趕往了黑石洞方向。
他到的時刻，九尾天狐在洞口等候已久。
只見得晨光之下，女子一人獨立洞口，清麗嫵媚的面容上盡是傾城傾國之姿，萬種風情，千般溫柔，盡在婉約身姿之中。
“好美啊。”
莫離望着九尾天狐，道：“小白前輩，難怪關於狐妖的傳說中，都是悽美的愛情，若非我還有幾分道行，只怕根本不敢來見前輩。”
“說了莫要叫前輩了，總是將人叫的平白老了幾分。”
九尾天狐白了莫離一眼，美眸之中盡是嬌嗔，當真是如荷花盛放，讓人看得一時心折。
“咱們儘快出發吧，六兒的傷勢不能再拖延了。”
她有些惆悵的道：“上官策那老兒着實有幾分手段，九寒凝冰刺的寒毒比我想象的還要難纏許多，去了青雲山後，我還要儘快的尋覓爲他治病的良方。”
昨日晚間，她整整看了六尾一夜的光景，然而任憑她如何施展靈力，都難以驅除一絲一毫的寒毒。
倒也不是不能拔除，只是想要用強的話，驅除寒毒那一刻，便是六尾白狐身死那一刻。
一如當年的張無忌，早期還能以外力強行驅除，時日一久，寒毒與肺腑已然交織在一起，只能另尋它法。
莫離點了點頭，沒有拖延，他也想早些回到青雲門中。
當下他架起飛劍，兩人凌空而去，直奔青雲門所在。
……
東海，昌合城。
一座極是奢華的大宅內，鬼王宗宗主萬人往一臉憂心的看着眼前的黑衣人，對方正在給碧瑤診脈。
及至黑衣人拿出手掌，微微沉思之際，萬人往再也忍受不住，急道：“先生，瑤兒果然是中了毒了？”
那黑衣人通體籠罩在黑袍之內，黑紗遮面，神秘非常，渾身散發出一股淡淡死氣，如同是從陰間走回來的鬼魂，陰氣森森，沒有半分活人氣息，赫然是曾經與莫離有過一面之緣的鬼先生。
他皺眉道：“碧瑤小姐確實中了一種奇特的毒藥，好在這毒此刻只是潛藏，一時半刻間不會發作。”
“可有驅除之法？”萬人往問道。
他心中暗罵青雲門的小子行事卑鄙，堂堂正道弟子，竟然用這等下三濫的手段，卻是眼巴巴的看向鬼先生。
此人在拜入他鬼王宗前，曾是南疆大名鼎鼎的鬼醫，一身手段，神秘莫測，縱然是他也是忌憚無比。
“那黑節竹我倒也聽過，乃是青雲門大竹峰的特產，質地堅硬無比，它結出的竹花兒也確實是具有讓人肢體僵硬的效果。”
鬼先生道：“不過萬物相生相剋，想要解毒倒也不難，只要有那黑節竹結出的竹實入藥，毒性便很快能驅除。”
“黑節竹的竹實……”
萬人往的臉色有些難看，他道：“除了大竹峰，旁處可能尋到？”
鬼先生搖了搖頭。
果然！
萬人往有些不甘心，道：“除了竹實，當真無法可想了？”
黑節竹只有大竹峰有，他若想得到，只能闖入青雲門，然而青雲門千年大派，門中高人數不勝數，又豈是那麼容易潛入的？
“倒也有替代的法門，不過那幾種藥材，並不能完美驅除碧瑤小姐身上的毒性，還望宗主知悉。”鬼先生爲難的道。
他何嘗不知鬼王對碧瑤的偏愛，只是縱然他一身所學，精妙高深，卻是巧婦難爲無米之炊，沒有那黑節竹的竹實，他也無法可想。
“不能完美驅除，後果是？”萬人往有些希冀的問道。
“只怕碧瑤小姐，從此四肢靈活性會比常人慢半拍，我不建議宗主選這等法子，還是想辦法取得黑節竹的竹實方爲正理。”
“黑節竹……”
鬼王臉色難看無比，實際他倒沒在天書第二卷裡做手腳，天書雖然珍貴，然而青雲門的太極玄清道本就是天下一等一的絕世法訣，那青雲的小子想要兼修兩家，便讓他兼修便是，殊不知貪多嚼不爛的道理，道門中正平和，天書卻詭異多變，想要統領兩家所長，卻也未必是易事。
說不定一時行將踏錯，反而有損道基！
只是一想到接下來的數年間，每年都要去尋一下那小子要解藥，他心裡頭便是一陣陣揪心。
之前他費盡心血的埋伏失效不說，之後數年還要任對方予取予求，萬一再有非分要求……
鬼王一代梟雄，又豈能忍受？
但一想到如是上山偷取黑節竹，要越過青雲門的層層防護，非要派出精銳弟子不可，而倘若有閃失，這些人一個都回不來，他又心裡捨不得。
罷了罷了，也就由他便是！
若是那小子不識趣，還真要有非分要求，屆時再派人上山冒險奪黑節竹竹實！
有了決斷，鬼王的神色逐漸平靜下來，他拱手道：“此番辛苦先生了，瑤兒，你還不謝過先生？”
碧瑤清麗的玉顏上隱有一絲咬牙切齒的模樣，那是記恨莫離。
她拱手道：“謝先生診斷。”
“小姐不必客氣，分內之事罷了。”鬼先生語氣平靜的道。
“好了瑤兒，你先下去吧，爲父還有要事與先生商量。”
萬人往擺了擺手，碧瑤當下行禮告辭離去。
見得愛女身影消失在廳堂內，萬人往方纔看向鬼先生，意味深長的道：“先生，聽說你與青雲門弟子莫離是舊識，是也不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