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襲!
誰也沒有想到,就在魔教銷聲匿跡,獸妖被殺的七零八亂之時,竟然還有人膽敢偷襲青雲門的隊伍!
而更令人沒有想到的,則是出手之人,乃是天音寺弟子!
天音寺,堂堂正道三大魁首之一,與青雲門數百年的交情,更不必提,先前便是他們出手從魔教之人手下救下了一衆青雲弟子!
巨大的浮屠金鉢,帶着斷山撼嶽的恐怖氣魄來襲,事發突然,沒有人能夠來的及抵擋,出於本能的,衆青雲弟子都是紛紛御劍朝着四面散去!
可是,處於正中央位置的蕭逸才已然被浮屠金鉢鎖定,七星仙劍的劍光全都被這佛家至寶籠罩,他縱然想要閃避,也是根本來之不及!
這位見多識廣的青雲首徒,整個人都是蒙的,他從沒想過,有一日天音寺會與自家翻臉!
佛門高僧,一貫都是降妖除魔,慈悲爲懷的面目,天音寺立寺近千年歲月,從來沒發生過什麼醜聞,每次正魔大戰,都與青雲門並肩而立,不畏犧牲。
可這一刻,對方卻是毅然決然的和青雲門決裂了!
佛光,鋪天蓋地的佛光刺的人眼睛生疼,浮屠金鉢帶着磅礴的佛家真力,分明便是存了滅殺蕭逸才和莫離的心思!
擋不住!
絕對擋不住!
蕭逸才不是傻子,從震驚中覺醒後的第一時間,便明白這浮屠金鉢是自身難以抵擋的法寶。
連那魔教氣焰滔天,擊敗田師叔的鬼先生都被這一擊重創,更何況自己?!
念頭轉動之間,他便欲奔走逃命,雖然明知逃不出去,可這是一個修士出於求生的本能!
莫離卻是平靜的很。
對於天音寺的暴起出手,雖然他眸中閃過一絲驚色,但面對那撲面而來的浮屠金鉢,他卻沒有多少懼意,哪怕,他身受重傷,根本不能動手。
可笑,以爲這樣便能夠殺了他麼?
眼見得浮屠金鉢落在身上,蕭逸才都能感受到雄厚佛力,已經撕碎了他的護身靈力之際,一道淡青色光華無聲無息的出現在了兩人身前。
那是一張青光閃耀的陰陽太極圖,如浮屠金鉢一般巨大。
這陰陽太極圖旋轉不休,圖案大放光明之時,半空中形成了一個急速旋轉的氣流漩渦。
浮屠金鉢轟然而至,那太極圖正擋着去路,二者撞在一起,眼看都是勢不可擋的萬鈞之力,在那對撞的瞬間,半空中轟隆一聲巨響傳來,宛如天地開闢時的第一聲驚雷!
只見那太極圖硬生生的被浮屠金鉢向後逼退了三丈距離,然而就是這三丈距離,便如同耗盡了浮屠金鉢所有力量一樣,竟然無法再向前一步,且金光逐漸黯淡,竟有隨着那漩渦旋轉的趨勢!
“噗……”
不遠處,站在仙劍之上,手掐法訣的田不易臉色一陣潮紅,張口便是一大口鮮血噴出,渾身氣勢萎靡到極點。
然而,他依舊死死維持着法訣,手掌絲毫不敢分開。
可以看見,田不易在死撐。
他雖是太清境的道行,然而打傷他的,亦是同樣層次的存在,那等傷勢,急需靜養。
可是,在危急莫離和蕭逸才這兩名弟子的生命安全的時刻,他又如何能袖手旁觀?
兩股力量碰撞的餘波,將周圍的青雲弟子盡數震飛,蕭逸才和莫離二人受此波及,同時噴出了一口血來,蕭逸才倒還好,只是臟腑微微受創,可莫離傷上加傷,臉色更顯蒼白,近乎控制不住剛剛壓下的傷勢。
“阿彌陀佛!”
一道宏亮的佛號聲傳來,衆青雲弟子看向了後方,那裡,一衆天音寺僧人結成陣勢,一如先前對付魔教妖人一樣,呈卍字模樣,彼此氣機連成一體,正是對付魔教之人所用的陣勢。
淡淡金光,緩緩泛起,隱約梵唱聲音,飄蕩在衆人上空。
普空老僧身居卍字交匯最中心的位置,依舊一副慈眉善目的模樣,只聽他道:“田首座,你身受重傷,根本不是老衲這不動明王陣的對手,又何必負隅頑抗?”
“放棄吧,西天極樂之地,纔是你最終的歸宿。”
“普空!”
田不易面現怒容,喝道:“你是瘋了不成,竟敢對我青雲弟子下手,就不怕道玄師兄滅了你天音寺嗎?!”
“枉你號稱神僧,卻暗中偷襲,舉止行徑與那魔教何異?!”
普空沉默不言,面上卻隱有幾分愧色。
法相卻道:“田首座,此事你不必怨普空師叔,都是小僧一己之私,你若是心懷不滿,死後化作怨靈,儘管來找小僧尋仇就是。”
“爲何?到底是爲何?!”田不易死死盯着法相問道。
他是當真不解天音寺爲何翻臉,便是連一衆青雲弟子亦是一般無二。
“要怪,只能怪你們青雲門太強了。”
法相嘆了口氣,一臉不忍的道:“青雲天音,兩家一貫同氣連枝,可是,這一代,有道玄真人這位正道第一人也就罷了,偏偏還出了田首座和莫師弟你們這兩位天縱之才,同時破境太清。莫師弟更是修爲臻入不可思議的境界,連獸神、齊昊乃至齊昊召喚出來的血海魔神都盡數擊敗……”
“田師叔你說,他若不死,我們天音寺如何安心?會不會哪一日有弟子行將踏錯一步,便被莫師弟尋個藉口滅了天音寺滿門呢?”
“你胡言亂語什麼,我等同爲正道,離兒豈會隨意滅了爾等傳承?!”田不易皺眉道。
“小僧自然知道莫師弟俠膽仁心,不是肆意妄爲之輩,只是,誰又想有這樣隨時可以毀滅我天音寺的人物存活於世?”
法相幽幽的道:“既然佛祖給了這個機會,小僧等人自然是要把握住,至於說道玄真人的報復,只消將諸位都送往西天,他又有什麼證據證明是天音寺所爲?”
“便是他一意孤行,憑他一人之力,想要覆滅我天音寺,只怕是力有未逮。”
“你們……你們……”
田不易被這一番言論氣的渾身發抖,只是因爲道行深厚,便成了襲殺的藉口,這些和尚的心思,比那些魔教妖人還要齷齪,還算什麼正道巨擎?!
“阿彌陀佛。田首座,對不住了。”
普空雙手合十,衝着田不易頷首一禮,隨後渾身佛光迸射,只見衆僧人所形成的奇異法陣陣勢之中,金芒流轉,佛氣莊嚴,衆僧人所散發金光越發熾烈耀眼,片刻之後,但聽得震耳轟鳴之聲大作,一個金光燦爛輝煌之卍字真言現於法陣之上,緩緩升起。
那巨大的金色卍字真言,徑直落在了浮屠金鉢之上,剎那間,耀眼金芒覆蓋世間一切!
恐怖磅礴的佛門真力,自那浮屠金鉢上迸射而出,這一刻,那一幅巨大的陰陽太極圖再難抵禦。
田不易一聲長嘯,渾身衣袍鼓漲,滿頭黑髮隨風飄揚,這一刻,他周身氣勢不斷攀升,雄渾的靈力波動自他體內傳遞而出,源源不斷的注入了到了那陰陽太極圖內,陰陽太極圖登時光華大盛,竟然再度抵禦住浮屠金鉢!
“師父!”
便是浮屠金鉢殺至身前都無動於衷的莫離,不禁也臉色一變,他哪裡看不出來,田不易是用了類似天魔解體、燃血秘法一類的禁術,否則,如何可能以受傷之軀,力拼這佛門的不動明王陣法?!
“離兒你放心,今日爲師死之前,絕不會讓他們傷你一根汗毛!”田不易厲聲嘶吼着,渾身氣勢更盛,竟然將那浮屠金鉢倒推了丈許距離!
他看向天音寺衆人的眸中俱都是怒火,若非這些人趁他和離兒都有傷在身,難以發揮實力,若是全盛之時,他一人便足以破了這不動明王陣法!
“田首座這又是何必,這等有損根基的法門,你這重傷之身,又能撐住多久?”
普空勸道:“此地距離青雲,少說也有兩日的路,你根本支撐不到青雲門來人支援,還是放棄抵抗,還能走得舒服一些。”
“你癡心妄想!”
田不易怒目圓睜,厲聲呵斥。
此刻,其餘數名青雲弟子也是站穩了腳跟,各個開始施法試圖攻擊那不動明王陣法。
只是,這一大陣將天音寺衆僧氣息連爲一體,他們連一個突破上清境的沒有,根本不必普空動手,法相操縱陣法便輕易將攻擊全都擋下,直讓在場青雲弟子都煩悶不已。
此時,莫離卻是悄悄傳音道:“師父,您老人家還請停止施展禁法,讓金鉢砸下。”
什麼?!
田不易通體一震,不明白自家徒兒怎生會有這般要求,不解的看向莫離。
莫離卻是衝他微微點頭,示意他不必擔心。
離兒……
田不易微微沉吟,不過一瞬之間,便有了決斷。
他哇的一聲,便噴出一大口鮮血來,隨即周身不斷攀升的氣勢瞬間消失無蹤,而那陰陽太極圖失去了靈力支援,當即便宣告失守,嗡嗡閃爍兩下,便被那浮屠金鉢上蘊含的強橫佛力湮滅一空!
浮屠金鉢一往無前,朝着莫離和蕭逸才所在的七星仙劍上便撞了過去。
蕭逸才面露絕然神色,掐動法訣,便欲催動身下仙劍試圖捨命一搏!
然而當此之時,一隻手掌,無聲無息之間,印在了他的腰部,絲毫沒有防備的蕭逸才,整個人當即便被撞飛出去,在這千鈞一髮的時刻,竟然飛出了那浮屠金鉢籠罩的距離!
轟!
又一道沉悶巨響傳來,卻是衆目睽睽之下,那浮屠金鉢硬生生的撞在了七星仙劍之上,浩大佛力,撞的七星仙劍直直朝着大地墜去,而人在劍上的莫離,徑直化作一團模糊血肉,往地上掉落而去。
“不!”
田靈兒、陸雪琪兩女難以置信的驚呼一聲,也顧不得繼續攻打不動明王陣,紛紛便飛下去欲要接過莫離屍身。
蕭逸才則是悶哼一聲,一縷鮮血從嘴角溢出,臉色宛如金紙,難看無比。
七星仙劍自發回到主人身邊,卻是光華黯淡,其上還有一絲微不可查的裂痕,顯見得受創匪淺。
“莫師弟……”
他卻顧不得心疼仙劍,甚至是顧不得查看自身傷勢,而是痛苦的望着那雲端下已經看不清楚的莫離屍骸,若非對方最後時刻將他推走,他絕對已然殞身此地。
“離兒……”
望着莫離身死的慘狀,田不易眉頭緊皺,心裡頭沉重無比,他隱隱有一絲別樣的期望,希望事情能有轉機。
“阿彌陀佛!”
法相朗聲唸了句佛號,面帶微笑的道:“既然莫師弟已然先走一步,那便請諸位一同去吧!”
“普空師叔,請明王降世!”
他眉宇間閃過一絲殺意,剷除莫離此事還不算完,非要將這些青雲精英全都斬殺在此,如此天音寺纔不會畏懼青雲門的報復,否則兩尊太清境界的高人攻山,他們天音寺絕對吃不消。
而若將這些精英弟子一掃而空,數百年後,青雲門根本無法與天音寺抗衡!
普空沒有任何猶豫,隨即發動不動明王陣,請出那一尊不動明王現身。
在他答應了法相行此險事之際,他們便沒有了任何退路!
如今莫離身死,大功即將告成,他又豈會心慈手軟?!
高有百丈、通體燃燒火焰的不動明王,盤坐蓮臺之上,一手持利劍,一手持罥索,降魔伏妖的威嚴散發而出,讓人遍體生寒。
只是此刻,卻不是對付妖魔,而是一羣除魔衛道的正派修士!
“紅蓮業火,焚盡業力。”
普空手掐佛門法印,那一尊明王神祗,揮動了手中利劍,無數團熊熊燃燒的紅蓮業火,當即從祂利劍之上飛出,朝着衆青雲弟子攻去。
青雲衆人望着那火焰,只覺得一陣可笑,須知,就在數個時辰前,一衆魔教弟子纔剛剛死在這一招下,而他們,卻要緊跟着步魔教弟子的後塵!
咻!
就在普空聚集不動明王陣全部的威能,對付青雲弟子之際,一道劍光倏忽之間便出現在了天音寺法陣之下。
赤紅色的劍光,帶着浩然無匹的劍意,風馳電掣,根本不給天音寺衆僧一絲半點的反應時機,狠狠斬落在了不動明王大陣之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