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取締撫卹金制度，老百姓本就不高的參軍積極性會降到負值，到時候平民青壯主動逃避兵役，北部防線的絞肉機李察可就沒法補兵了！
因此，這筆錢必須拿，不光要拿錢，還要對爲國捐軀者建立國家墓葬羣，將他們當作烈士英雄一般供奉起來，受到後人膜拜。
只有這樣，榮譽和利益雙管齊下，才能讓西北地區不斷填坑的平民子弟甘於參軍奉獻。
李察要求也不高，只要西北地區的平民別大面積逃避兵役即可……
當然，在明國治下，逃避兵役的罪行很嚴重，是要被剝奪所有田產淪爲破落戶的！
到時候可就是餓肚子和落草爲寇兩條路了，在明國治下江湖沒了，地主武裝也沒了，地方勢力被清理的很乾淨，再加上商業蕭條，落草爲寇哪怕不被圍剿也很容易餓死……
在餓死和參軍享受各種國家福利，戰死還能獲得國家榮譽的選項上，感激明廷分田免債的平民們還是懂得取捨的。
除此之外，李察還寄出了軍功授爵這個大殺器，哪怕是一個小兵，只要在前線積累了足夠的軍功，也可以獲得一個不能世襲的勳爵！
要是累計到一定程度後，更是可以獲得擁有固定莊園封地的世襲爵位！
當然，這裡的世襲跟歐洲的分封制度不同，世襲爵位只能獲得一定的田產和鄉間別墅莊園，擁有的是收租的權利，沒有組建私兵的權利和行政大權。
這其實相當於一種變相的軍功地主。
然而，這一條卻恰恰戳中了老百姓的敏感帶，這個時代沒什麼文化的老百姓最大的願望無非就是擁有大量田產，可以當一個地主！
軍功地主的田產是可以享受到稅收優惠政策的，不會如同民田那般因爲面積增大而累計收稅。
其實李察的這個軍功體系跟古代秦朝的耕戰制度有點相像，都是用土地來激勵民衆的參軍熱情。
這個世界的大唐開國初期建立的府兵制度，也是類似的封建制度。
在社會生產力落後的時代裡，這一套制度雖然會阻礙資本主義的發展，但對於國家統治階級而言卻是非常穩定的。
這也是李察前世歷史上，滿清朝廷推翻資本主義萌芽的明朝後，開起歷史倒車重新恢復古代軍功分封制度的原因。
八旗制度與隋唐府兵制度、明朝軍戶制度、秦朝耕戰制度不過是換湯不換藥罷了。
只可惜，滿清用這個制度穩定了統治根基，卻讓自己的國家不斷倒退落後，在西方資本主義發展到一定程度後，成爲了被侵略剝削的一方……
說白了，這一套封建制度適合關起門來自己過小日子，而資本階級國家因爲需要解決工業品傾銷的問題，追逐金錢利益，侵略性非常強，不斷向外開拓殖民地和市場。
再加上資本階級帶來的社會科技的革新，使得社會生產力大大增加，打仗自然也就牛比了……
一波波衝擊雙頭巨人傑克的守軍被擊潰後，本就不高的士氣進一步降低，衆多士兵包括那隻唐軍在內，都將攻擊雙頭巨人的戰鬥看成了送死，在沒有找到有效殺傷雙頭巨人手段前，那些士兵拒絕發起進攻！
這時候，守軍底層在頹勢下漸漸流傳起一個言論。
明軍攻破涼州城後按照以往的套路，降兵基本上都會被整編而不是殺死，只有上面的將軍和高官纔會掉腦袋，大家似乎並不用拼命。
最重要的是，明軍是來均田免債的，利益受損的是地主鄉紳老爺和門閥大爺以及那幫當官的，自己一個大頭兵有什麼損失？
除了不想給明廷當狗，受到生死符操控的江湖武者外，涼州城守軍基層已經開始出現大面積的投降思維！
如果能打贏，這些守軍將士自然不願意當降兵，大家都知道投降過去後即便被整編在明軍體系內也會低人一等，被當作炮灰是必然的。
但現如今明軍裡面出了個雙頭巨人，這仗根本沒法打，似乎投降必勝的一方纔是明智的！
而且有了雙頭巨人，今後打仗就算被當作炮灰，那也是勝利一方的炮灰啊！
當兵的在意的不是當不當炮灰，而是自己一方能不能打勝仗！
原因很簡單，打贏了才能放搶，同時保命的機率也更大！
這個道理是人都懂！
對於守軍底層人心浮動，涼州城高層也沒有什麼好辦法，如果站在理智的角度上，他們應該立馬棄守涼州城，帶着實力受損不嚴重的大軍離開，然後分成一支支偏師避開明軍的主力，慢慢跟明軍消耗！
畢竟涼州城唐軍一方兵多將廣，死個兩三萬人都還有戰鬥力，而對面的明軍總共也就兩萬多戰兵而已！
然而，這只是軍事上的考慮，政治上卻萬萬不可行！
涼州城的守軍看似龐大，但那不是思想到位的後世革命隊伍，這要是涼州城沒了，散出去跟明軍打游擊消耗的唐軍還有多少士氣？
哪怕是涼州城的文官都知道，一旦涼州城丟掉，這城內的十幾萬守軍分分鐘就會散掉一半，另一半如果不及時撤入後方唐軍控制的大城，還會繼續‘揮發’。
想靠這個時代當兵吃糧，絲毫沒有政治覺悟的大頭兵深入敵後打游擊，玩消耗戰，那實在是太過理想化了……
什麼國家大義屁用沒有，在明知打不過的情況下，當兵的腦子秀逗了纔會跟着你拼命！
當然，冷兵器時代也不是沒有這種軍隊，一種是榮譽感爆棚的少數精銳，只可惜都被安祿山打光了……
另一種則是由仇恨集結起來的軍隊，仇恨的力量十分強大，只要對手是仇家，再怎麼艱苦的戰鬥環境都能堅持下來！
然而，明軍進入涼州後一路勢如破竹，也沒有屠城，對付的都是地主大戶和門閥子弟，總不能指望地主鄉紳和地方門閥組成復仇大軍吧……
他們對明軍的仇恨值是夠用了，但加在一塊能有多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