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人的配音,是比遊戲裡的同樣字眼配音更加真實生動的。
方子業在聽到了瑞恩教授的聲音後,白了他一眼,並且能夠想象得到,這會兒在研討會的學術報告廳會場,肯定也有許許多多的人感到蛋疼。
如果不是方子業的信息在直播的過程中意外泄露,這幾個國外的同行絕對會認爲是方子業請來的演員。
然而,方子業從未在會場、手術直播以及理論分享的過程中,提及任何關於瑞恩教授等人的事情。
會場那邊的笑聲傳了過來,但並沒有什麼實質性的內容。
方子業也就沒有作答,而是繼續認真地觀看着自己的手術。
在這個時候,在瑞恩教授旁的袁威宏教授則是低聲解釋道:“瑞恩教授,我們現在正在進行直播,所以,您可能並不方便發出其他的聲音。”
“這是我們提前約定好的。”
瑞恩教授連連擺手,用手勢表示自己會閉嘴。
同時,瑞恩教授看向了另外兩人,各自都從他人的目光中看出來了震驚與不可思議。
華國很多教授的操作水平在龐大的病人體量下,被鍛鍊得非常好!
但是,像方子業這麼年輕,且操作能夠達到這種不可思議的,幾乎沒有。
瑞恩教授以及布蘭登教授等人至少沒有見到過!
隨着手術的繼續進行,方子業和劉煌龍纔開始針對手術,用中文開始慢慢講解,主要就是提及上肢功能重建術與下肢功能重建術的區別和要注意的一些細節。
原則上並沒有什麼差異,可上肢功能重建術的操作步驟以及操作的流程,會比下肢功能重建術複雜至少五倍以上。
劉煌龍教授道:“正如各位同道所看到的這樣,上肢功能重建術與下肢相比,需要仔細甄別的點非常多。”
“如果各位同道第一次開展上肢功能重建術時,一定要注意這一點,且提前要預備好至少兩個團隊互換,纔有可能將手術量拿下。”
“兩個手術的工作量,可能差距至少在兩到四倍。”
“當然,我所指的是,毀損傷術後的功能障礙,如果是其他方面的功能障礙的話,各位教授需要在術前自審。”
聽到這裡。
韋德教授細聲問:“袁醫生,這兩位醫生在說什麼?能不能請你翻譯一下?”
國內的人去國外時,全程說的是英文,但能夠出國的人,基本上都有雅思和託福的成績,至少可以聽得懂一些。
不過,國外的人來到華國的話,如果是全程中文的話,外人是一個字都理解不了的。
袁威宏就把其中的意思轉述了一遍。
韋德點了點自己的紅臉:“這是事實,手的功能比足部的功能更加複雜,要做功能重建時,必然會增加很多工作量。”
“這一點,我們以後也要注意。”
“手部功能重建術,我們也在做,不過我們從來沒有做過毀損傷之後的功能重建。”韋德教授很實誠地這麼分析道。
聽到這裡的時候,布蘭登教授則摸了摸自己的大鬍子,問:“袁醫生,方醫生他們的操作基本原理以及操作中需要注意的細節,是否與你給我們看的那些理論完全一樣?”
袁威宏點頭道:“是一樣的,它……”
袁威宏幾人欲要再說話時,方子業那邊已經又給現場開始了講解,打斷了袁威宏等人的聊天。
“上肢的功能重建,重點其實就是在手功能,因此,在上臂的內外側髁肌肉起點羣以及前臂處時,要注意各方面的細節。”
“比如說,手的外展功能……”
“因此,我們在做功能重建術之前,最好是先要理解清楚功能與肌肉起止點之間的邏輯關係,只有這樣,才能夠更好地保證術後的功能尺度。”
“這裡我所說的是尺度,而不是有或者無這樣非常直接的聯繫。”
聽到這裡,現場有一位教授提出了一個問題。
“方教授,能不能方便問一下,貴團隊在正式開展功能重建術之前,進行過多少例的屍體解剖?”
大體老師的解剖學習,是很多外科醫生都非常喜歡的學習方式,不過大體老師十分珍貴,資源稀缺。
幾乎很少有人做過多少例的屍體解剖。
方子業聞言,停頓了足足十幾秒,才謹慎回道:“我們團隊沒有做過屍體解剖。”
“因爲資源實在是太有限了!”
“額~~~”
這一下子,就連作爲主持的鐘軍宇教授都不由自主地愣了一下,將驚愕聲單音節傳遍全場。
劉煌龍趕緊解釋道:“方醫生雖然沒有做過屍體解剖,但是方醫生在功能重建術之前,就有了比較多的參術經驗,基本功也是非常紮實的。”
“最開始的功能重建術,也是我先開始的,不過當方醫生參與到團隊的功能重建術後,我也訝然和沉默了許久。”
鍾軍宇趕緊問:“劉教授,那可以採訪一下你當時的具體心情麼?”
“哈哈哈!~”
現場的笑聲馬上傳回。
劉煌龍也不虛:“對不起,鍾老師,不能。”
接着,劉煌龍又馬上來了神之一筆:“因爲沒有必要了,鍾老師你也體會過了。”
直到劉煌龍和鍾軍宇之前是老上下的人笑得更大聲了,其他人笑的聲音也並不小。
時間如水,幾個小時的時間,一晃而過。
時間接近一點半時,方子業與劉煌龍二人,就將上肢的功能重建術,推進到了尾聲。
在只剩下最後一層皮膚縫合後,方子業將其交給了嚴志名師兄,而後一邊與劉煌龍下臺,一邊對着話筒說道。
“謝謝各位老師的會心觀看,也謝謝各位老師不遠千里來到漢市對我進行指點。”
“聚必有散。”
“這一次的研討會,到這裡也將告一段落了,時間有限,能力一般,如果沒能回答各位老師的問題,萬望諒解,若沒能回答好各位老師的問題,還請少罪。”
方子業對結束詞,是提前預備過的:“因爲時間有限,關於兩種術式的內容做過刪減,更加詳細的內容,在研討會結束之後,我們團隊將會一一分發給所有的教授。”
“到時候若是接收到了郵件或者信息,如有打擾之處,本人代表本課題組提前給各位老師道歉。”
“雖然很期待繼續與各位老師交流,但畢竟各位老師都很忙,期待我們下次再會!~”
方子業說到這裡,就完成了他在研討會裡面的全部內容。
要說方子業真正給別人教了多少東西?
那純粹是扯淡!
如果毀損傷保肢術和功能重建術,只要方子業教幾天就可以批量學會的話,那麼方子業和劉煌龍兩個人就可以去撞牆撞死了!
團隊從開始到現在,足足用了半年的時間,都還沒有徹底摸透徹這兩種術式,對它的下限和上限都不瞭解。
現在的質量,完全就是憑藉兩個人的基本功撐起來的。
當然,方子業的任務雖然是結束了,可會場那邊,還會有一個簡單的閉幕式,方子業依舊要出席,而且最好還要送行。
方子業說話完後,一邊下臺,一邊聽到了會場裡的雷鳴般掌聲。
以及騰清和教授作爲代表的提綱:“古楚之地,是有好山水的,人傑地靈。自古以來人才輩出!”
“這一次的研討會,時間不長,但內容相當豐富,且全都是精華和乾貨,需要我們回去之後慢慢吸收。”
“多學習啊,不然的話,就真的應了那句話。”
“長江後浪推前浪,前浪拍死在沙灘上。長江就在漢市了,我們怎麼和後浪比呀?”騰清和教授也是會開玩笑的,立時就引來了一羣人的附和。
“對對對,鄂省的長江,可謂最爲壯觀秀美,能夠培育出方教授這樣的人才,全靠了這條江。”說話的乃是省人民醫院手外科的杜教授。
他是懂陰陽怪氣的。
騰清和教授往那邊掃了一眼,不過杜教授卻不爲所動。
這裡是漢市,現在的研討會也結束了,開個玩笑的場合,騰清和肯定不會記氣。
……
手術室裡,方子業給袁威宏幾人解釋了一遍之後,就與劉煌龍再次去了分會場。
雖然昨天方子業就說了,如果哪位老師急着回去的話,就可以先回去。
但是,今天既然有人來了會場,閉幕式方子業肯定是要去的,劉煌龍作爲手術的第一助手,肯定也是要出現在會場裡面的。
不是問問題,而是一種禮貌。
如果你家裡來了客人的話,你送客的時候只叫別人來送麼?
多少有點不禮貌的,華國是禮儀之邦。
因爲方子業和劉煌龍以後也有出去的時候,受人敬者多自重。
當然,衆人也沒有矯情什麼。
這一次來參會的人,至少都是“一方巨擘”,普通地級市醫院裡的主任都只有非常非常少數頂級的專家纔來參會。
其他的,無一不是某個省的知名專家和教授,每個人手底下都是一大班子人,臨時抽空過來一趟就是不容易了!
哪裡敢多呆?
方子業與劉煌龍二人到達會場的時候,比如說唐福培教授、於冰教授以及騰清和教授等人都已經離開了現場。
要麼就是去吃飯了,要麼就是直接離開了。
剩下寥寥幾人,大部分都是與方子業關係比較好的,比如說魔都六院的以及華西醫院的一些教授還在。
他們圍着堆,在與中南醫院的倪耀平教授、段宏教授等人在閒聊着。
張嶽教授的煙嗓音在現場最爲豁耳:“我與子業相識,是今年鄂省的年中學術會議,那時候我受段宏教授相邀,來此參會,沒想到竟有了機緣。”
“方教授也可以說是我看着長起來的吧……”
劉煌龍帶着方子業進門後,一看很多大佬都走了,便也就帶着方子業往人堆裡走,並且還特意給方子業再介紹了一遍衆人。
劉煌龍先一一與衆人打過招呼後,道:“子業,給你引薦一下,魔都六院手外科孫江坤主任,華西醫院的嶽龍峽教授。”
方子業一一看去,華西醫院的嶽龍峽教授的賣相不夠好,身材微胖,高額頭,尖下巴,長臉粗眉,與旁邊的劉煌龍都有得一拼。
可若是看他的長相就認定他實力不行,就是大錯特錯了。
華西醫院的手外科,可穩穩位居全國前五,比華中協和醫院都還要牛逼的存在!
“嶽老師好,張老師好。”
緊接着,方子業又忍不住看了一眼鄭海東教授的長脖子,方子業依舊懷疑,鄭海東上輩子是人身蛇首,正常人的脖子不可能有這麼長。
鄭海東身邊的孫江坤教授,五十多歲,皮膚看起來不怎麼顯老,但頭髮麻白,身材高瘦,顯得仙風道骨,不近塵世一般。
“孫老師,鄭老師好!~”方子業也給魔都六院的幾個人打起了招呼。
然後纔是給同濟醫院宋東海教授、馮培元教授,趙樂教授!
方子業招呼了一圈,就對漢市的創傷外科和手外科有了一個相對更加立體的瞭解!
同濟醫院創傷外科,段宏教授爲最,還有一位未退休的薛宇輝老教授帶組,陶城教授,組成了同濟醫院創傷外科的頂尖實力。
然則,同濟醫院還有多個病區,也有一些教授,但實力比起這三位教授來,就略遜一籌。
ωωω•тт kǎn•C O
協和醫院的創傷外科,齊巧文教授帶組,段雲教授、劉波教授中年鼎盛,發展的潛力比同濟醫院更盛,如果不是段宏一個人力壓一輩人,如今的協和醫院創傷外科,早就超過了同濟醫院。
同樣的,省人醫的安陸明教授,聊航空,丁普教授,也是綜合實力非常強的。
中南醫院如果不是因爲出了一個鄧勇,就董耀輝老教授去世之後,僅僅只靠着韓元曉一個人肯定是撐不起來的。
這僅僅是三個醫院的教授,矗立在方子業的面前,就讓方子業再也彰顯不出來任何的優越感。
當然,今天的他們,並不是來這裡找方子業裝逼的,而是來道謝的。
齊巧文教授拉着方子業的手,會心地說道:“子業啊,如果要更官方一點,我得代表我們科室多謝你的大度。”
“現在我們科室,也在逐漸地開始接觸毀損傷了!”
“方教授你不僅是可以研發出毀損傷的標準保肢術的治療方案,還可以研發出來毀損傷的動物試驗模型,讓我們無限試錯,這纔是我們可以提前在科室裡開展保肢術的前提。”
“我也不說什麼冠冕堂皇的話了,就我們醫院現在,都有外省的人邀約我們出去講課,說起來是真的慚愧啊。”齊巧文身材中等,個子很高,說話中氣十足。
聽到齊巧文說到這裡,旁邊的鄭海波教授就道:“齊教授,莫說是你們了,就我們科室,現在就有人讓我出去講課。”
“可要知道,上個月我才邀請了方教授去給我們上課,這課怎麼上嘛。”
“真的是半懂不懂就快變成專家沽名釣譽了。”
“不過還是很感謝方教授的不藏私。”鄭海波看向方子業的目光,嫵媚流轉,恨不得把方子業一口吃掉。
魔都六院,僅僅只是往這個方向的先等成員隊,中南醫院纔是絕對的先登核心。
可以想得出來,這一次之後,中南醫院的教授去外面講課到底有多香。
鄭海波接着吐槽:“不過很讓我費解的事情就是,你們省那些負責宣傳的同志到底是怎麼回事啊?”
“龍臺科技頻道都過來拍攝宣傳片了,我在網上愣是搜不到你們省的信息。”
“自媒體和官媒體都燈下黑了麼?”
鄭海波又不是鄂省人,他的吐槽,是最爲不顧忌的。
大不了你就咬我一口啊,我反正在魔都逍遙自在。
魔都六院創傷外科的主任,在魔都地界,還是很有地位的,他的朋友,千萬家底的小康,億萬存款的小富豪,十億身家的富翁,也不在少數。
段宏聞言,憨厚地道:“鄭教授,就不要吐槽這些無關的事情了,今天也還有一部分教授沒有走,我們得過去安排一下接送。”
“如果你們有什麼想問子業的,倒是可以一問。”
聞言,煙嗓音的張嶽教授便眼睛一亮地看向了鄧勇和段宏方向:“段教授,鄧教授,那我們可以把子業拉回蓉城去問麼?”
“我們蓉城,人傑地靈,天府之國,盛產美女……”
“勞資蜀道山。”安陸明教授直接來了一句神補刀,顯然是深受其害。
“還真以爲自己能耐了,打不過也要打,關鍵是阻攔她打,把她弄疼了又哭哭啼啼的。”
安陸明一句話,直接讓所有人都看向了他。
安陸明被盯得很不自在,大嗓門道:“怎麼了?你們不會打不過老婆吧?”
“可別說出去丟我們骨科醫生的臉!~”
衆人都沒有說話。
說實在話,骨科的醫生,一般的外科同志都幹不過,比較貨真價實的骨科醫生,去練功房打教練都不虛。
真和女人打起來,那是打架麼?那就是單方面的家暴了。
“好了,就不閒聊這些了吧,張教授,我們還要去送人,當然,你們也是我們的貴客。”
“不知道,張教授是吃過了便飯之後再走?還是我現在就安排你們去機場?”鄧勇細聲問道,感覺自己彷彿是個老鴇,必須客客氣氣的。
心裡想的則是,我去你姥姥的吧,挖牆腳這麼明顯,這不是找噴麼?
還好勞資及時管住了嘴,避免產生醫院間的外交糾紛。
鄧勇在中南醫院的脾氣可不太好,一個是不要臉,一個就是嘴巴里有炮。
張嶽當然只是開玩笑,如果他再多說幾句子業你跟我走吧,雖然也是開玩笑,但肯定會惹人煩了。
“還是要吃個飯再走的。”
“方教授講的東西只能補充精神空虛,這肚子啊,還是要老老實實的物理填塞!~”張嶽教授放下了架子之後,煙嗓音就顯得格外可愛憨厚,別有一番味道了。
“各位老師,那下次再見!~”方子業也趕緊表態,微微躬身起身相送。
“得嘞,你趕緊去招呼你的那些外國大佬吧。”
“嘖嘖,梅奧!”
“全世界的骨科綜合實力排名也是前三的存在,我們可不敢惹!~”張嶽由衷地說道。
如果單單比操作的話,張嶽不會承認自己的水平比梅奧裡面的教授差。
但是,治療質量和綜合水平這個東西,不僅僅與手術的水平有關,還與你術中應用到的器械、圍手術期的整體理念,術後的康復等等。
包括圍手術期的用藥都?
但是怎麼說呢,自從集採應用之後,國產的器械不給力,國產的藥品更是神鬼交織,再加上基礎的配套設施都頗爲簡陋?
難道在清朝時期,華國的生產力低下,是我們國家的百姓不夠努力?不會種田種地,才導致了地產麼?
方子業並沒有多解釋什麼。
這就是一個事實,事實勝於雄辯。
反而方子業若是辯解些什麼,纔是心虛,纔是故作清高了。
送走了這幾位教授,學術報告廳,纔算是清空了。
而後就只剩下方子業和劉煌龍兩人。
兩人並未着急回去,而是坐在了學術報告廳裡的觀衆席,方子業的全身都鬆垮了下來,整個人耷拉着,徹底無力。
這兩天,方子業看起來精神飽滿,神采奕奕,說話也是中氣十足,其實都是提心吊膽的。
MD,第一次啊。
而且第一次就是在這麼多大佬面前講課,還要做三場手術直播,方子業知道自己絕對不能泄氣。
再怎麼假裝,就是阿q精神,也得撐過去。
但這樣的強撐結果就是隨之而來的疲軟。
一個普通人,面對一個班的同學要表達點什麼,都可能緊張得要死。
強一點的,一個老師在上示教課的時候,也要提前準備很久,在上課的時候會影響發揮。
一個大學的講師,當着自己學校的老闆和大佬們作學術報告,可以提前一個星期睡不着。
一個正經的副教授,去在全省的學術會議上要做一個報告,提前幾個月準備,而且還生怕自己講不好,到處奔走請教,甚至數夜難眠。
一個教授,若是去外省參加學術會議時,也會怕自己發揮失常,說了不該說的話……
一個教授,做手術直播的時候,也不敢大意分毫,頭皮一直髮緊!
方子業,也就是博士剛畢業不久,就被兩位院士出馬,將國內頂級的創傷外科和手外科的大佬都拉了過來。
他們這麼做,固然是爲了方子業好。
可他們也真的是沒有考慮到實際的情況,真以爲方子業是他們啊?
站着說話不腰疼。
他們都參加了多少次會議了,經過了多少歷練?
如果這一次,不是唐福培教授非要中南醫院搞一場,方子業甚至想讓鄧勇教授將這個研討會給拒了!
終究,一切都是撐過來了。
方子業卻全身疲軟,有一種莫名的辛酸。
累、痛苦、糾結、欣喜各種情緒糾結雜糅的結果就是,讓他的激素分泌暫時紊亂,甚至提不起力氣。
劉煌龍也不容易的。
爲了這一次的研討會,劉煌龍暗中拜訪了很多教授,請教一些禮節性的問題,而且還要注意到方子業老師鄧勇教授的面子。
將各種意思組織成語言之後,二次表達,還要對會場的排序進行排布,與鄧勇教授直接接洽。
方子業的幾場手術直播的過程,劉煌龍都有親自參與過。
但這些,方子業都不知道,劉煌龍也沒有表態。
前後一段時間,劉煌龍教授玩的就是消失。
當然,也給方子業帶來了一定的麻煩,他在請教的過程中,自己的岳父推薦了一個程曉平教授。
劉煌龍實在是不知道怎麼婉拒這麼一位大佬了,這才把他帶來了創傷外科。
“子業,你怎麼辦啊?明天工作日,你老師還給你帶來了幾個老外大佬。”劉煌龍是懂方子業的,問道。
方子業微微偏頭:“休息一會兒,繼續戰鬥。”
“住院總嘛,大冤種,打不死的小強,只要熬不死,就往死裡熬。”方子業說出了自己的心聲。
還能怎麼辦?
你不能逐客,可以申請休息,也不能逐客啊!~
方子業是打算休息了的,不管怎麼樣,也要等到明天再說,否則的話,方子業生怕自己這緊繃的神經就直接斷掉,自己成了白癡!
工作時間的壓力,組織課程的壓力,手術直播的壓力,還有與大佬們交流的壓力,真以爲方子業是鐵打的啊?
“袁威宏應該考慮更加細緻一些的!”劉煌龍說。
方子業聽到劉煌龍說老師壞話,就笑道:“可能我師父也沒想到吧,畢竟出國去訪問,也是有求於人,不好拒絕得太過於乾脆。”
“明天再說吧,至少也要晚上再說,我等會兒回去和他們聊一聊之後,就要去休息一陣了。”
“劉老師,您覺得這一次的研討會,效果怎麼樣啊?”方子業想聽聽反饋。
其實方子業自己覺得不怎麼好。
時間太趕了,人數太多了。
有很多知名的教授彷彿都是湊個數一樣,根本沒來得及交流,大部分就是唐福培教授等人說話。
可方子業也沒辦法啊,時間這麼趕,內容這麼多,他不講完自己想講的東西,那還不如不交流。
而要講完自己的東西,就必然會忽略掉一部分人的想法。
人數也太多了,會場主持時,唐福培、於冰,還有手外科的騰清和這樣的主任委員,你怎麼好駁他們發言的面子嘛?
而一旦這樣按照江湖地位順序發言的結果就是,連張嶽教授這樣的老教授纔有資格發言。
比如說省人醫的安陸明教授,協和醫院的齊巧文,都像是邊緣人物。
看起來就是中南醫院在趨炎附勢,實則是所有人都在默認‘地位次序’!
“挺好的,我自己也沒舉辦過,我只能說,挺好的。”劉煌龍道。
“不過?這一次的研討會,大家都還是給了你面子的,或者說是給了谷元東和裘正華兩位院士面子的。”
“除了安陸明教授跳出來找了點茬子外?”
方子業道:“那是安老師還有我師父以及段宏教授幾個特意安排的節目,不知道是抖機靈,還是爲了什麼節目效果!”
劉煌龍咳嗽了一下!
然後再咳嗽了一下,眼珠子亂竄?
“真的?”劉煌龍難以置信。
方子業點了點頭,沒有回話,卻又表達了一切意思。
劉煌龍直接起身道:“城市套路深!~”
“就知道這些老傢伙,沒有一個人不是人精了。”
“不是,安陸明教授這是收了多少好處啊,非得跳出來當一個反派角色?”
不過,仔細審視了一圈之後,劉煌龍又道:“或許我明白了。”
“劉老師,什麼?”方子業問。
“嗨,你現在別管這些,你只要知道啊,你先走出了漢市之後,你代表的就是漢市,你走出了鄂省之後,你代表的就是鄂省。”
“你什麼地方都沒走出去之前,你就是個屁!~”劉煌龍這般道。
方子業:“……”
“忠言逆耳。”
“你好好休息吧。”劉煌龍起身,將偌大的學術報告廳,交還給了方子業。
這是方子業剛剛表演過幾場的舞臺,他可以再好好回味一下。
下一次的學術會議,方子業想要擁有這麼大的舞臺,基本上是不可能的了!
最多也只能擁有十幾二十分鐘,大家的時間都相當寶貴的。
“……”
方子業休息了大概有二十分鐘,就纔給洛聽竹發了信息過去:“聽竹,你先回去休息吧,我等會兒點外賣了。”
“這個月只剩下最後一個星期,一個星期之後,王元奇師兄就要回來接任住院總了。”
“我就自由了。”
“好!~”洛聽竹今天的回覆惜字如金。
方子業也知道洛聽竹在糾結她父親的事情,就沒有多打擾。
走回手術室的路上,方子業也不禁爲金宏洲而惋惜,金宏洲被下了住院總之後,竟然順次還要排在王元奇的身後去了。
這就是住院總階段沾染了污點的後果!
方子業扇了自己的右臉一巴掌,自己罵自己:“媽.的,你還是沒有考慮特別全面,已經有老大哥翻在你面前成爲例子了。”
“你竟然還敢在五一的時候離院去外面浪!~”
“作死!~”
方子業的罵聲並不高,只有自己纔可以聽得見。
“方教授,下午好!”方子業走到手術室的更衣室門口,負責發放衣服的大爺這般道。
袁威宏與瑞恩教授幾人還在手術室裡討論,這會兒纔出來,因爲現在,手術才正式結束。
幾位老外,愣是等到了現在,也是耐心和求學心理非常強的人了。
“陳叔,我不進去了。我等人!”方子業認識守門的大爺,兩個人互換。
陳叔和吳叔。
陳叔的一聲方教授,才把方子業從自責之中拉出。
過去的事情,不管怎麼樣,都不可以再回頭去處理了。
以後要謹記這一點。
每個人都會犯錯,不過就是有些人是知錯能改,有些人則是知錯不改,還有些人則是不知錯!
袁威宏幾個人飈着英語往外出來。
瑞恩教授問道:“袁醫生,你的意思是說,這個病人後續的拇指外展,抓握,對掌的功能,會類似於正常人。”
“只是肌力會減弱?”
“這太不可思議了!~”
袁威宏點頭:“是的,瑞恩教授。我們團隊以前做出來的功能重建術,都可以在幅度上,幾乎接近於術前的水平。”
“不過,在肌力方面,不能完全修復,這是病理生理的條件限制。”
“方醫生他來了!”
方子業這時候才輕輕招手道:“下午好,布蘭登教授,瑞恩教授,韋德教授,很高興見到你們。”
“當然,也很抱歉,未能在你們造訪的第一時間,以禮相迎。”
方子業其實不太習慣國外的說話方式,總覺得表達不夠順暢,表達相同的意思,耗費的單詞量太多。
不過,英語作爲目前國際上最官方的學術交流語言,方子業也不能說自己不會口語,不會英語。
交流是必須的。
“不不不,方醫生,是我們不告而來!”
“是這樣的,我們看過了袁醫生的精妙操作之後,就輾轉難眠,因此決定,要第一時間,找到這個世界上最好的功能重建術醫生和毀損傷保肢術的醫生,潛心近距離觀摩一陣。”布蘭登教授也是拍了一記馬屁,算得上是入鄉隨俗了。
其實國外也有商業互吹,只是沒有國內這麼彎彎繞。
“您過譽了,幾位教授,不知道幾位教授對今天我們做的這臺功能重建術,有沒有什麼建議?”方子業問。
“當然!(Ofcourse!)”布蘭登教授直接點頭。
這一句話,讓方子業和袁威宏兩人都稍微有點懵。
不過布蘭登教授並未賣關子,而是直接道:“方醫生,你的操作很精妙,但同樣的,它太繁冗了,這臺手術簡直就是煉獄。”
“我們應該簡化它,才能讓更多的人學會它!”
“門檻太高的技術,即便是專業技術,也是不人道的,我們是人,而不是機器,我們要簡化我們的工作,並在此基礎上,提升自己的工作質量。”
布蘭登教授沒有指出具體的不好,而是從一個理念,或者是大範圍內,指出來了問題。
這真的是一個問題,也是國內和國外觀念的差異。
在國內很多人都在追求高精尖操作的時候,國外已經在追求怎麼偷懶了。
即便是需要很多技術操作的手術,都會被認爲是不太人道。
所以,達芬奇機器人,機器人指導下的關節置換術,都是這羣老外開發出來的偷懶品,它們的目的,既簡化了手術,還提升了手術質量。
這是要學的!
“布蘭登教授,我也這麼認爲,不過,這一項技術是剛出世,所以我們目前的任務是教學,而不是對這個術式進行改良或者是簡化。”
“不是嗎?”
“總要有一些人可以做這樣的手術之後,纔會想着讓其操作變得更加簡單。”方子業回道。
“是這樣的,方醫生!”
“每一種新技術被開創之後,要先用於世界,而後再還給世界,對其進行簡化,你的想法是對的。”
“方醫生,能否邀請你共進午餐呢?”布蘭登教授問。
方子業道:“這是我的榮幸,但我不能與你共進午餐,我現在是住院總,我們醫院和我們國家的醫療制度規定,住院總是不能外出就餐的。”
“oh,my god!”
“這太不人道了。”三個教授都捂面而走。
這是國內外急診體制的差異。
國外的急診科醫生,就負責急診的手術了,與國內的專科專治不一樣。
國外也會有會診,但那都是平會診。
如果急診外科處理不了急診手術的話,會被認爲是醫生的水平不夠,而不是專科醫生的水平不高!
因此,對於住院總這樣的存在,幾個人都是吐槽頗多的。
可沒辦法,這是華國的現實情況!
這樣的制度,也有它的好處,就是急診病人也可以享受得到非常高的醫療水平,而不像國外,專科的教授,只做預約手術,急診的病人,我是不會管的!
袁威宏等人都走之後,方子業才點了好幾份餐。
等蘭天羅和揭翰等人重新走進住院總辦公室時,外賣也都到了,除了外賣之外,還有奶茶,水果、小吃等,都累了一大堆。
“兄弟們,現在可以開幹了。”
“今天下午是休息時間!”方子業道。
“那幾位教授呢?”李源培問。
方子業道:“你不懂老外。”
“如果不是我們今天正好有手術直播的話,他們是絕對不會在週末打擾你的。”
“而且你要相信,如果他們醫院敢讓他們週末必須加班的話,他們敢罷工反對的!!”
李源培:“……”
“那或許,我真的想出國去看一看了。”李源培道。
不管是任何一個打工人,即便是有多麼工作狂,也是希望自己可以得到休息的。
至少在國內認定的法定工作日之外,其實應該是休息的個人時間。
“來來來,師兄,恭喜你,祝賀你的研討會圓滿成功,而且還點出了意外之喜……”揭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