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棧。
東廠檔頭悄無聲息潛入今日前來的客棧,按照那名廠衛的描述,找到那張桌子,蹲下身從胸前的衣服內,取出火摺子吹燃,反反覆覆開始探尋起來。
結果沒讓他失望,還真的讓他在桌子底部,發現了東廠傳訊的特殊符號。
信!
這該不會真的是信王吧?
結合先前那個廠衛的彙報,不免讓他帶入角色中去。
“什麼人?”
突然。
外面正在巡邏的錦衣衛,發現客棧內傳來輕微的響動,大喝一聲壯膽,也是爲了嚇唬客棧內的人露出破綻,破開貼上封條的客棧門,連忙衝了進來。
而東廠檔頭,好歹是有功夫在身的,加上五覺靈敏,早在巡邏錦衣衛大喝時,就已經一躍而起,跳到了一根巨大的房樑上躲避起來。
“定安,你去帶兩人去後院檢查,其他人各自搜索。”
從外面衝進來的,正是帶人巡邏的百戶沈煉。
他總感覺今天來的那羣東廠幡子有些詭異,在客棧內檢查之後,二話不說就離開了。
這真的很讓人起疑心。
爲了以防萬一,晚上他就帶人來巡邏執勤,結果卻聽到了客棧內存在着輕微響動。
這想來應該是東廠幡子白天發現了什麼,肯定不願意多說,晚上卻來一探究竟。
“大人,是野貓和耗子。”
很快,殷澄發現了櫃檯後正在吃老鼠的黑色貓咪,對沈煉無奈的說道。
自家大人,怎麼疑神疑鬼的?
大半夜的跑來巡邏,吃飽了撐的啊。
聽見殷澄的話,沈煉有些懷疑的走了過去,看見正用警惕目光看着自己等人,後背汗毛倒立的黑色野貓時,自己都不由懷疑,是不是自己太過於疑神疑鬼了。
“仔細搜查一下比較好。”沈煉還是有些不放心,硬是要手下兄弟們仔細搜查一遍,他總感覺這客棧內的響動,並非野貓弄出來。
而躲藏在房樑上的東廠檔頭,緊張的滿頭是汗水,但卻不敢去進行擦拭,萬一要是弄出什麼動靜,那感情就真的很好了。
“大人,沒有發現。”
一盞茶後,所有前去搜查的錦衣衛回來,搖頭說道。
“難道真是我疑神疑鬼了?”聞言,沈煉有些不確定的喃喃自語,隨即擡頭看了眼衆人,說道:“撤。”
在沈煉帶人離開之後,東廠的檔頭並沒有在第一時間從房樑上下來,而是擦了擦自己額頭上的汗水。
下一刻。
外面再次響起來稀里嘩啦的衣甲碰撞聲與踩踏地面的腳步聲,讓人牙酸的開門聲傳來,沈煉仔細查看了下客棧內的擺設,跟自己帶人離開時沒有區別,暗暗嘀咕:“難道,真是我多疑了?”
東廠的檔頭就知道對於沈煉這種人,殺回馬槍的可能性極大,就沒有第一時間從房樑上下來,要不然的話,自己壓根沒有時間離開,就會被發現。
這一次,東廠檔頭是等沈煉離開近半個時辰後,才從房樑上下來,然後迅速的離開客棧。
在這個傢伙離開後,黑暗中走出來個嘴角掛着笑容的傢伙,此人不就是離開半個時辰之久的沈煉嗎?
“百戶大人,真沒想到,這個東廠幡子的警覺性還挺高的。”
沈煉的身後,響起來了殷澄的聲音,他的臉上全是耐人尋味之色。
“沒辦法,咱哥幾個都是大老爺們,不用什麼女人的胭脂花粉,那麼客棧內縈繞着淡淡的花粉味兒,那就說明有人來過,甚至還在這兒,但是我沒想到的是,居然是東廠的幡子,讓兄弟們仔細查找一下,在這客棧內肯定有什麼線索。”
沈煉不置可否的聳了聳肩,說道。
花粉味兒,除了女人用外,只有東廠的幡子用,而看那個體型,絕對是男人的體型,猜測是東廠幡子壓根沒毛病啊。
......
夜麟坐在自家府邸的涼亭內,聽着寧靜夜空下的悠揚琴音,嘴角勾起淡笑。
雙眼閉上,傾聽琴音中的高山流水,跌宕起伏的琴音,彷彿是個害羞的少女在勾動人心。
而身前則是坐着個華服貴公子,一同欣賞這美妙的琴音。
涼亭下,流淌過溪流,傳來嘩嘩聲,結合這高超的琴音,那就是絕配。
“不知信王殿下,深夜前來拜訪在下,有何貴幹?”
夜麟緩緩睜開雙眼,看了眼棋盤上的白子,已經對黑子形成了合圍之勢,說道。
他真的難以想象,信王朱由檢居然會冒着生命危險跑來自己的府邸,爲了江山大業,真是夠拼的。
“夜大人觀此局,如何破之?”信王儒雅一笑,但儒雅中透露着緊張,伸手指着棋盤上,白子已經將黑子形成合圍之勢的棋局。
“一力破萬法。”
對此,夜麟捏出一枚黑子打掉一枚白子,合圍之勢瞬間瓦解,結果卻成了反向鯨吞之勢。
“這……”看見瞬間就被奠定了結局,朱由檢袖子底下的手死死握緊,隨即便被鬆開,笑着說道:“這終究是一局對弈而已。”
“請。”看着朱由檢自欺欺人的強顏歡笑,夜麟倒也是直接用實際行動告訴朱由檢,請回吧。
“我……還請夜大人,救我大明江山於水火之中!”
見狀,朱由檢深知,若是自己再沉默下去的話,恐怕就真的只能被請離錦衣衛指揮使府邸了。
既是來請人幫忙,那就要有請人幫忙的態度。
“請回吧,信王殿下。”
夜麟壓根就不爲所動,信王朱由檢不行,選擇他是錯誤的,上位之後不懂得拉攏軍隊,卻反過來弄死魏忠賢拉攏東林黨?
東林黨是你爹啊還是你祖宗啊?
你要整死魏忠賢,也要先把軍隊或者錦衣衛實實在在掌控在手中,然後找幾個貪官砍了抄個家,讓地主家有餘糧了,就讓魏忠賢背個鍋,弄死不就行了?
結果……
哎,不說了,說多了都是淚啊。
“請……”
就當朱由檢還想要說什麼時,夜麟站起身,輕描淡寫的說道:“信王殿下請回吧,今天本官就當信王殿下沒有來過。”
“殿下……”王承恩看向自家殿下,眼中全是擔憂之色。
“呼……告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