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劍進行到第七日。
擂臺爭奪愈發火熱。
亥字號擂臺,王正一突兀昇華、強勢蛻變,引人忌憚。
閻闖更是自始至終始終放光芒,其運使《凌波微步》,以《魅影重重》爲輔,也曾接連抗住《潛龍》第九應繼峰以及坐擁三階異寶‘白骨幡’的馬紅娘的攻勢,成功守住擂臺。
這兩人——
一個正面霸道!
一個避戰無雙!
彼此組合,在一十二座擂臺中已經不算墊底。
但細數十二座擂臺上十二支擂主戰隊,從魏靈珊到談都,從司徒菲到丁香,又有哪個不是強者,哪一支戰隊不是強隊?
都難搞!
都難勝!
但是,相較於其他擂臺,相較於其他戰隊,彷彿就是從第七日開始,遭受衝擊最猛的當屬六座擂臺——
一是‘子字號’擂臺魏靈珊戰隊!
二是‘醜字號’擂臺談都戰隊!
三是‘午字號’擂臺班仙佛戰隊!
四是‘酉字號’擂臺司徒菲戰隊!
五是‘戌字號’擂臺丁香戰隊!
六是‘亥字號’擂臺閻闖戰隊!
這六支戰隊幾乎都是從論劍第一日就一直守擂到如今第七日,幾乎全都打滿了七日。
連日鏖戰!
魏靈珊也好!
班仙佛也罷!
一個個,在體力、心力上都有極大消耗。
“趁他病!”
“要他命!”
此刻已是六支戰隊最疲憊的時候,正是最佳攻擂時機。
故此,無論強隊弱隊,各自瞅準目標,全都窮追猛打。
論劍戰況不但沒有隨着時間的推移而削弱,戰火反而越來越旺!
哪怕是一向人淡如菊的司徒菲,在接二連三的強隊攻伐之下,也終於顯露疲態。
……
“呼!”
“第九天了!”
閻闖跌坐,運起《先天功》,臉色略顯蒼白。
從第七日到第八日,他接連守擂兩天,遭遇強隊不少。這些強隊給他帶來一波又一波的衝擊跟一重高過一重的壓力,即使是閻闖,也覺得疲憊不堪。
這種疲憊更多還在心理上、在心神方面。
至於內力內勁——
遇敵廝殺時,閻闖腳踩《凌波微步》,不但能隨時隨地回覆內力,甚至在《凌波微步》的內功運轉下,還能是自身內力進一步增長與進一步精純。
一邊遊走避戰!
一邊修煉內力!
這是一舉兩得!
壓力大時,《凌波微步》修煉與回覆的內力當然難以彌補巨大消耗。
但好在閻闖還有《易筋經》與《先天功》——
前者或站或坐或臥,功法都能運轉,隨時隨地淬鍊筋骨皮肉,改善根骨資質,回覆內力內勁以及氣血。
而後者《先天功》同樣也能自行運轉,隨時隨地的回覆自身,但更多還是‘煉神’,抽空打坐,能一定程度上恢復心神損耗。
倚仗這三大神功的加持,閻闖這才能連續酣戰兩日,守住擂臺不失。
但如今也差不多到了極限。
正如司徒菲一般——
……
“司徒菲修煉的是《飛天掠影神劍》,這一套劍法包羅萬象,劍法理論十分豐富,其中有‘正劍六法’、‘三牛法’、‘五路將軍法’、‘黃龍滾水法’、‘燕子抱樑法’、‘雙龍搶珠法’、‘水面浮船法’等等一共三十六法,每一大法又包含諸多小法,例如‘正劍六法’中就有‘三子法’、‘四午法’、‘三關法’、‘四寶法’、‘三鬥法’、‘四海法’化爲二十一條。”
“劍起於無極之象,理成於陰陽之道。”
“吞身消氣,吞吐浮沉變出一身無窮之法,布八方之八卦,引四正之四維,五行相生相剋。
“這就是《飛天掠影神劍》!”
……
這不是閻闖第一次講司徒菲,第一次講《飛天掠影神劍》,早在‘攀崖爭先’時閻闖就講過,在論劍開打之後,閻闖也講過。
但都是淺嘗輒止。
直到這一次。
在司徒菲終顯頹勢之後,卻迎來‘稱絕質檢員’《地榜》第九應繼峰的挑戰,面對應繼峰的三尖兩刃刀與《二十八式金剛無定腿》,司徒菲終於再難隱藏,《飛天掠影神劍》的所有奧秘,第一次完全展露給閻闖——
“夾膀宜保身,神劍守子午,相對成技手,出手變‘龍珠’,劍打三寸勁,出手最忌直;起腳三分虛,踢腿不過膝,不丁不八馬,前三後七分,後腳不伸直,直而無根基;吞身老牛背、雄牛腰、鐵牛身,遇敵子午對,全憑腰爲軸,配上換步活。”
“此爲《飛天掠影神劍》之‘勢’!”
“上下相連,劍步齊動。劍動而步不進則無力;步進而劍不動則死煞;不跳不躍,只進不退,遇敵打邊門,橫進走螃蟹。”
南北爲縱,東西爲橫,子午主中爲縱,卯酉在旁橫;縱來橫打,從旁進擊謂之走螃蟹。
此爲《飛天掠影神劍》之‘法’!
看司徒菲!
吞,如金貓捕鼠!
吐,如餓虎出林!
浮,如大鵬展翅!
沉,如老翁持拐!
閻闖從‘勢’講到‘法’,又從‘法’講到‘精氣神’——
“提腸吊肚,吞身消氣,氣入丹田,蓄精養銳,外如綿內如鐵;吞吐浮沉,借聲助勁,以氣摧力;逢人對敵,獅口麒麟眼,蝙幅蛇項,以威攝人,奪勢三分。”
講到這裡,閻闖終於確定:
“司徒菲!劍法稱絕!”
因爲司徒菲的遊刃有餘,閻闖原本一直不確定她的劍法到底達到什麼層次,不清楚司徒菲本身到底在什麼檔位。
直到現在。
在司徒菲狀態下滑之後,面對全盛的應繼峰的挑戰,這位《雛鳳》第一才第一次鋒芒畢露。
那神劍!
在發光!
司徒菲,正是此次論劍涌現出的第七位‘稱絕’人物!
……
“疾速、狙擊、隱含、剛柔、虛實、變化!”
“師弟!注意看!”
“剛剛柔柔,剛柔相濟,純剛則失,純柔難勝,多剛易受折,全柔被人欺,此爲劍法之‘剛柔’!”
“虛虛實實,實實虛虛,實者虛之,虛者實之。他身手重者,我側勢而虛消之;他身手輕者,我以重劍而實入之,此爲劍法只‘虛實’。”
“《全真》在於‘剛柔’!”
“《玉女》在於‘虛實’!”
閻闖講解司徒菲的《飛天掠影神劍》,講着講着,又幹起私活,轉而提取其中共通之處傳授陳澤,指點其《全真劍法》、《玉女劍法》。
酉字號擂臺上。
司徒菲神劍在手,使得赫然是‘三十六法’中的‘龍法’——
龍法借浪生力!
龍法一字分身!
此是第一。
一字爲橫一字直,一字能收諸刀杖,用此一字,萬無一失,煉真龍不離水,吞吐浮沉,彈力運氣起伏,滾浪力大無窮。
司徒菲氣力、精力雖在走下坡路,但此時,一柄神劍闡述三十六法,卻殺的全盛應繼峰節節敗退,竟毫無還手之力。
“劍術者,剛柔相濟,橫直相連,爲股肱之宜使也。夫股肱在下,不如守之在上,既守在上,爲一身之主。”
“出手時緩用力,兩肩起左手動接右足之力,右手動接左足之力。腳爲前三後七,先顧自己,後傷他人。”
“寸寸軟而有勁,步步柔而有根。”
“五氣調元、五機歸一。無隙可乘,無空可入。悠往咸宜,百無一失。”
“此爲剛柔!”
……
轟轟轟!
陳澤觀司徒菲運劍,聽大師兄講劍,腦海中轟鳴不斷,心海間靈光不絕,不知何地不知何時,忽有一束光似從意識海中生成,從腦海中照徹,直入心海——“大道初修通九竅,又竅原在尾閭穴。先從涌泉腳底衝,涌泉衝起漸至膝。過膝徐徐至尾閭,泥丸頂上回旋急。金鎖關穿下鵲橋,重樓十二降宮室。”
“此爲全真!”
……
“全真劍法!”
“玉女劍法!”
“剛柔!”
“虛實!”
“卻互爲陰陽!”
“吞在池,吞者存也。吞如貓戲鼠之狀,此柔克剛之意也。”
“吐在田,丹田也。丹田爲命門相關,人之強弱,壽長壽夭之根本也。吐如虎出林,進時其英勇之氣,人不能預防也。”
“浮在山,浮如雲霞映山由,爲輕輕實實之意,神氣安然之理也。”
“沉在水,沉如大石投江,沉而不脫,如水上流,如下水紋轉不瀉也。”
……
“原來如此!”
“原來如此!”
陳澤大徹大悟。
劍在手!
吞吐浮沉!
在他跟前是《潛龍》第一百零六‘八面威風’寧俊龍,他在賽前挑戰王正一卻被打傷,直到今日才終於休養妥當,第一次挑戰就選擇了王正一所在的亥字號擂臺,試圖一雪前恥。
可結果——
王正一閉目盤坐不理會。
閻闖手持‘白角喇叭’講解酉字號擂臺司徒菲與應繼峰巔峰一戰,也不理他。
僅陳澤、王格、傅雲展圍攻,就將這位《潛龍榜》的上的人物給招架住。
而此時,陳澤頓悟,左手捏着劍訣,左足踏開,一招‘定陽針’向上斜刺,正是正宗全真劍法。
這一招神完氣足,勁、功、式、力,無不恰到好處,乍一看來平平無奇,但內行人就知道,想要將一套劍法練到這般沒半點瑕疵,天資稍差之人積一世之功也未必能夠。
寧俊龍被陳澤三人纏鬥也有不少時間,自認爲對這三人的根底都已經摸清,卻不料陳澤劍招一變,陡然昇華,剎那間居然成了勁敵——
“扮豬吃虎?”
寧俊龍眉頭一擰,當即跨步斜走,卻將長刀後揮。
陳澤但見刀影人影閃動,對方手中刀或左或右、四面八方的掠將過來,陳澤絲毫不懼——
“春意闌珊、西風殘照、細斟北斗、塞下秋風、斜風細雨、雨疏風驟、夜雨蕭蕭!”
剎時之間二人拆了四十餘招。
鏘!
一道劍光閃,寧俊龍長刀脫手,手腕閃過一抹血光,居然就此敗下陣來!
堂堂《潛龍榜》上天驕,哪怕只排在末尾,可此時,居然被區區一個後天二重、破限二品的無名之輩給打敗?
“咦?”
“不對!”
寧俊龍倒地擡頭往陳澤看去,見這人戰勝之後氣勢一漲再漲,修爲也在節節攀升。
原本只是後天二重、破限二重。
可現在——
內力洶涌!
內勁縱橫!
二重!
三重!
四重!
居然就在這頃刻間,已是四重、四品!
“這這這!”
寧俊龍難以接受。
但在一旁,閻闖卻大喜過望——
“爐火純青?”
“不不不!”
“師弟厚積薄發,一朝頓悟,竟是自五境巔峰越過六境,直入七境!”
劍法七境!
出神入化!
陳澤一朝頓悟,立地成仙!
……
“哈哈哈哈!”
“好啊!”
“我剛剛將《武王擲象功》梳理妥當,一睜眼,就看到陳師弟在壓着寧俊龍打!”
王正一大笑着起身,走到閻闖身邊:“陳師弟劍法突破,不弱《二榜》天驕!”
他一臉驚喜。
這真是雙喜臨門——
他自身將《釋迦擲象功》的感悟盡數梳理,大大的更進一步,實力又有進步,這是第一喜。
而陳澤的進步與頓悟,挫敗寧俊龍之後,便有了實打實挺進《潛龍榜》的實力,自此,他們戰隊就有了三位《潛龍》天驕,這是第二喜。
雖說陳澤的修爲還低,而且《全真劍法》跟《玉女劍法》畢竟不是絕學,上限擺在這裡,再往後很難有太大的進步,《潛龍》末尾的實力,對於他們接下來繼續守擂其實沒有太大幫助。
即便如此!
即便如此!
即便如此!
但頓悟!
但突破!
對於陳澤,對他們所有人而言,仍是一件可喜可賀的事情。
此時。
包括王正一。
包括王格、傅雲展。
包括所有觀衆,包括天上宗師,甚至包括陳澤自己,都覺得陳澤只是頓悟突破到《潛龍》末尾,跟前不久王正一的頓悟、飛昇完全不可以同日而語,有王正一的珠玉在前,陳澤這次就只能算是‘小小突破’,有些驚豔,但也就那樣。
所有人!
他們都這麼覺得!
唯有閻闖——
“終於破境!”
閻闖拍拍陳澤肩膀,寬慰笑道:“我讓師弟在學府生受十年煎熬,一直有愧,今日大師兄便送你入巔峰境,聊表歉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