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死的異教徒,他們怎麼敢如此褻瀆突厥人的屍體!”望着扔上來的腦袋,易卜拉欣貝伊只覺得心中怒火中燒,卻沒有一個敵方士兵讓他發泄。而且,在他的意識中,他認爲扔上來腦袋的意思是表示他們打算屠城,可是伊薩克•傑伊拉斯•安格洛斯的意思是用腦袋來恐嚇,造成敵方更快投降的結果。
此時伊薩克•傑伊拉斯•安格洛斯無疑是做錯了事情。易卜拉欣貝伊見圍城方的異教徒目前還在用該死的投石機投擲己方士兵的腦袋,而沒有派遣軍隊強攻的打算,於是轉過頭來,看着身邊和城牆下因爲敵軍褻瀆己方士兵的屍體而怒氣衝衝的士兵們,高舉起雙手,示意所有人看向自己。
城下的人們看着高舉雙手的貝伊,對天主教徒和東正教徒的怒罵聲便稍稍安靜下來。所有的守軍的眼睛緊緊的盯着高舉雙手的易卜拉欣貝伊,不知道他想要幹什麼,不過所有人都默默地向自己保證,要是這個傢伙說的是“投降異教徒”或者類似的話,那麼他們絕對會興起兵變。畢竟,城下的異教徒的舉動太糟糕了,這無疑是把他們的臉在地上踩!
見所有人都基本安靜下來,易卜拉欣貝伊便以嘹亮的嗓音開口道:“各位戰士們!”
“異教徒們欺人太甚,竟然如此褻瀆我們英雄們的屍體,簡直是對那些戰死的勇士們沒有任何的尊敬之情!我們尊重敵人,但我們尊重的前提是敵人尊重我們,和我們戰死的士兵遺體!最重要的是!”他嚥下一口唾沫,舌頭擦過嘴脣,讓嘴脣稍稍溼潤,接着大聲地說道:“異教徒們這一番異常的舉動是想要我們死!他們把屍體的腦袋扔進來,有3個意思!”
周圍的人好奇的看着易卜拉欣貝伊,然而對方只是靜靜的站在那裡,不發一言。一段時間過去後,終於有人忍不住了,其中一個人對着站在牆上的易卜拉欣貝伊,好奇地問道:“尊貴的老爺,是哪三個意思?”
看着那個人,易卜拉欣貝伊憤怒的說道:“1、恐嚇我們,讓我們早點投降於他們!”
“什麼?!該死的異教徒居然如此卑鄙,我還以爲是他們在試圖激怒我們呢!”一個突厥重裝斧兵用長柄斧木質的杆子狠狠地敲擊地面,臉上完全是憤恨的表情,恨不得把外面的十字軍們全部屠殺了!
“該死的,這就是他們整日宣揚的教義?!”有一個僱傭突厥輕步兵用高舉着手裡的長劍,臉上的表情和那個重裝斧兵簡直是如出一轍。
然而易卜拉欣貝伊沒有管他們,繼續說着自己要說的:“2、他們投擲腦袋的意思是讓我們在未來和這些腦袋一樣,被他們割下首級,即使我們投降了,也依舊不能倖免!”
“不講道義的異教徒!”一個身體瘦弱的突厥少女抱着自己的孩子,聽見易卜拉欣貝伊對於投擲腦袋的解釋以後,臉上的表情就別提有多麼的驚怒交加,對手上抱着孩子也下意識用力。被母親的力氣抱痛的孩子開始大哭,身體也不安分的扭來扭去。清脆的嬰兒啼哭聲讓整一片空地的人感受到更加的憤怒,也對那個哇哇啼哭的嬰兒有了一份憐憫。畢竟如果異教徒要屠城的話,那個時候身無寸鐵的他們就連他們的孩子都保不住!
那個突厥少女見孩子不停地啼哭,於是慌忙去哄,不管是說笑話、發出搞笑的聲音還是做鬼臉,打算用盡方法嘗試讓孩子安靜下來。然而孩子的聲音卻越來越大,幾乎壓不住。她大概猜到有孩子餓了的原因,臉上露出一絲無奈——這幾天圍城,只有士兵和強壯的男人才能吃飽,像孩子、女性、老人是吃不飽的。最近一段時間,屬於他們這些沒什麼戰鬥力的人的食物已經越來越少,要是這樣的日子再持續一段時間,或許他們就會沒有食物,甚至成爲食物。
本來她的丈夫以農兵的身份能吃飽喝足,於是每天都從自己的分量裡面勻出一份給他們,然而前幾天丈夫被異教徒的弓箭手射死了,所以他們已經沒有什麼優待了。
“3、這些腦袋砸的城市內到處都是,要是不處理好,即使我們誓死不投降也大概率會生出瘟疫來!”聽見眼前這個貴族最後的話,衆人此時如夢初醒,一些沒有戰鬥任務的人慌忙拿起陶罐、木桶或者是類似的東西,跑向尼茲克曼湖接水清洗那些碎裂的腦袋裡面流出來的東西。
他看着那些慌忙去打水,打算清理腦漿的人們,嘴脣微張:“我們不會隨着他們願望去投降!以安拉的名義,我們與異教徒永不妥協!偉大的真主在注視着我們,我們永遠不會向僞神和祂的信徒妥協!”
易卜拉欣貝伊最後的結束語將整個演講引向了高潮,在場的人的情緒都被引動起來。在場的人們發出激烈的歡呼聲,高舉手中的刀槍盾牌,發誓要與異教徒做戰鬥直到自己生命的終結,城內守軍士氣空前高漲。
城外,伊薩克•傑伊拉斯•安格洛斯得意洋洋地坐在自己的營帳前,他認爲自己的行爲會讓那羣異教徒們對自己手下的軍隊感到害怕,從而讓裡面的人主動獻城投降,甚至打算今晚就派遣手下的使者去見裡面的突厥總督。然而此時,城內突然發出了一陣狂熱的吶喊,吸引了他的注意。
他聽不懂突厥語,於是派了一個手下的翻譯過去,聽聽他們究竟說什麼。那個倒黴的翻譯就是2天前被趕出來的使者:阿歷桑德羅·迪安。回到營地後雖然他的大多數隨身物件被丟失,但是好歹他的主人是卡拉迪亞的皇帝,著名的紫色帝皇,又怎麼可能沒有多餘的武備?
被皇帝要求靠近翻譯的他沒有辦法忤逆,畢竟忤逆皇帝的下場只有死。於是,他小心翼翼地接近城牆,表情十分的謹慎。此時的他身着銀光閃閃的全身重步兵札甲,戴着一頂弗裡吉盔緩緩接近城牆。接近到一定距離,確定能聽清楚了,便轉頭四下張望仔細打量周圍的環境分辨危險。接着,他細細聽着城內的的狂熱叫喊,慢慢地眉頭皺了起來。忽然,聲音戛然而止,他立刻意識到不對勁,頭猛然低下來。
一根錐頭箭本來可以射進毫無防備的臉部,卻因爲他敏銳的直覺狠狠地撞在了他的弗裡吉亞盔上,撞出了一個小小的凹痕,接着彈到了地上。他迅速擡頭看向城牆的垛口上,好傢伙,此時一大羣弓箭手和弩手站成一排,手裡的弓或者弩瞄準着自己!
他撒腿就跑,並打算抓起一具早已死亡的發黑的屍體,想要背在身上防箭。但是上面的突厥指揮官沒有給他這個機會,猜到他的想法之後指揮官高喊道:“放箭!”幾十根箭矢飛了過來,速度遠遠比阿歷桑德羅·迪安跑的速度快。錐頭箭被結實的重型札甲彈開,破甲箭和弩箭則是深入他的身體。他重重的倒在地上,已經是進氣少於出氣的狀態了。幾個騎馬軍士騎着馱馬,揹着方盾冒着箭雨把那個翻譯官拉了過來。
“他們說了什麼?!”看着眼前奄奄一息,正大口大口吐着鮮血的阿歷桑德羅·迪安,伊薩克•傑伊拉斯•安格洛斯着急的問道,生怕因爲對方的死而失去了解某個情報的機會。阿歷桑德羅·迪安無神地望着眼前的皇帝伊薩克•傑伊拉斯•安格洛斯,被鮮血染紅的嘴脣有氣無力的發出幾個音節。伊薩克•傑伊拉斯•安格洛斯立刻湊過去聽,然後他越聽臉越黑,身上的怒氣越來越旺盛。
當阿歷桑德羅·迪安說出了最後一個單詞後,便在溫暖的帳篷中頭一歪,嚥氣身亡。聽完了阿歷桑德羅·迪安臨終遺言,伊薩克•傑伊拉斯•安格洛斯一腳踹在桌子上,把桌子踹倒在地。在門口守衛的禁衛軍聽見聲響立刻拿着武器闖了進來,只看見倒在地上的桌子,散亂的文件,嚥氣的屍體,以及瞪着眼睛,看起來怒氣衝衝的巴塞琉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