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第九十三 治療
戰鬥結束。
敵人被全部消滅，陸南作爲這次行動唯一一個傷員被擡上擔架，即使他不想躺在擔架上，因爲腳上的傷並沒有那麼重。可是衛生員告訴陸南現在沒有辦法取出腿中的鋼珠鐵砂，如果勉強走回去，說不得會葬送自己的服役。
那只是零星幾顆鋼珠鐵砂，可陸南不想這樣葬送自己的部隊生活, 如果就這樣因此讓人惋惜的退出現役，陸南不知道如何面對未來。
於是陸南被邊防兄弟們揹着走，走了十幾分鍾後，醫療隊和擔架才趕到，邊防兄弟們的負重方式從背變成擡，一路擡着陸南離開這片叢林。
天空的陽光很是刺眼, 陸南躺在擔架上看自己小腿上紫紅色的繃帶，那是被藥水染成這樣的，衛生員簡單包紮處理過。他現在就跟隨在擔架旁, 隨時提供醫療救治，而擡着擔架的人也變成老炮和小莊。
返回的路上，陸南看見不斷有全副武裝的士兵出現，然後站在小路旁，讓經歷過戰鬥的同袍們先行離開。而他們將要去清理戰場，做善後工作。
穿過崎嶇蜿蜒的山間小道，河水潺潺聲傳入耳中，一條河流出現在叢林邊緣。
在河面的另一邊，有着一棟又一棟木屋和木樓構成的寨子。
並不寬的河面上, 每隔一小步就立着一塊巨大的墊腳石, 河邊還有身着黑色粗布的女子在浣衣。她們放下手中的木槌, 癡呆呆的望向從森林裡走出的隊伍。
熊老爺子一大家子正站在河邊, 他戴着耿繼輝送給他的黑色貝雷帽, 而高中隊正在觀察那頂黑色貝雷帽。當看見有人擡着擔架從森林中走出來, 不禁心中一跳。
河邊上聚滿人羣, 黑色和軍綠色彙集成一股龐大的人流，軍綠色用身體拉起警戒線, 保證一條能快速通過的道路。
‘嘭！’
‘嘭！’
兩聲巨響迴盪在半空中, 白色的煙霧緩緩飄散。
陸南下意識地坐起來，握住自己的步槍。這種聲音他十分熟悉，在黎明升起時最黑暗的時間段裡，陸南無數次聽過這樣的槍聲。
那段時間是槍聲最爲密集的時間段，也是交火最爲激烈的時刻。
衛生員摁下陸南手中的步槍：“是當地老鄉歡迎我們凱旋歸來。”
“哦~~~”陸南勉強相信這個事實。
扭頭看去，當陸南看見狗頭老高熟悉的身影，還有A組那些老前輩們，懸着的心漸漸落下。一瞬間陸南很難理解這個問題，當違禁物品出現在狗頭老高面前的時候，甚至還展示其可靠性，狗頭老高並不在意。
這是一幅十分扭曲的畫面，扭曲到陸南想笑，擡眼看去，小莊花花綠綠的油彩臉上也充滿不解。
跨過最深沒有漫過膝蓋的河水，衆人來到岸邊。
高中隊面色不善，看得出他對於有人員受傷難以接受，不是對傷員，而是對有人員受傷情況很敏感。他是一個參加過戰爭的老兵, 經歷過無數次生死較量, 也看見過戰友的犧牲。
“傷的怎麼樣？”高中隊問。
陸南坐在擔架上怔了怔，伸手推了高中隊一下，而後放肆大笑起來：“還能怎麼樣，擋子彈嘛！子彈不找我，能有什麼辦法？”
“臭小子······”
風不停的吹着，河邊的人羣爆發出哭喊聲。戰士們回來了，那麼他們的親人有的便無法回來，在這個偏遠的村寨裡，生存下去是一件很有壓力的事情。
孤狼突擊隊的人並沒有停留太久，或許只是在河邊逗留一分鐘不到的時間。因爲大家都不想聽見那些山民老鄉們的哭喊，有人歡喜比如熊老爺子一家，也有人憤怒，被戰士們剿滅的那些人，他們的家屬。
然後是不停的轉運，擡擔架的人從小莊和老炮變成A組的老兵，見是谷狼和土狼擡擔架，陸南就不打算挪窩了，閉上眼睛開始休息。
山路很遠，直到下午，陸南才躺在一輛軍用卡車上，繼續轉運到其他地方。
身旁的人一變再變，B組的戰友們已經離開，A組的人也離開，只剩下脫下裝備的狗頭老高。轉運的交通工具從軍車變成救護車，身體的顛簸也消失，車窗外從無盡的森林變成城市。
坐在一旁的高中隊沉默不語，陸南睡的很踏實，一覺醒來發現天色已經暗下。
“中隊長。”
“嗯。”
高中隊黑色的眼窩深陷，行動期間他也沒有休息，作爲孤狼突擊隊的指揮員，他擔負的責任比任何人都重。或許他不是唯一一位不希望有傷亡情況發生的人，但絕對是最難以接受的人。
“馬上就到軍醫院了，忍耐一下。”
陸南張大嘴打了個哈欠：“也是哦，地方醫院不給報銷。”
“呵呵。”高中隊笑了一聲。
打趣幾句，緩解車內尷尬的氣氛。兩個穿着白大褂的小護士也忍不住笑起來，而另外一位中年軍醫則是扶額嘆息，這一嘆氣不要緊，陸南和高中隊的心立刻提到嗓子眼。
陸南臉色被嚇到慘白：“我腿不能要了？”
“啊？”
醫生急忙擺手解釋：“不是不是，腰椎盤突出，有點疼。”
“哦，那沒事了。”
一路疾馳，救護車鳴笛而過。
很快陸南被送去拍X光片，照片出來後又被推進手術室。打上一針麻醉藥，陸南躺在手術檯上看一粒一粒如同米粒大小的鋼珠被取出，叮叮噹噹丟在盤子裡。
“怎麼弄的？”手術醫生問。
陸南想了想：“野外潛伏訓練，被山民當野豬給打了。”
“沒打你頭？”
“那得送火化場。”
取出鋼珠數了一遍，而後又再三比對，確定小腿上的零星幾枚鋼珠被取出來。主治醫師放下鑷子，剩下的工作交由助理醫師處理。
“小夥子，你挺幽默的嘛！”
陸南扭動自己的腳踝左看右看：“多久能好？”
“沒傷到骨頭，十天半個月的就能下地走路，要想恢復訓練可能要一段時間。怎麼了，想回部隊參加訓練，在傷沒好之前，你可不能運動。”
“不是。”陸南笑着說：“想問問嚴不嚴重，不然病號飯吃起來不踏實。”
“哈哈哈。”
醫生摘下橡膠手套：“吃不了多久，放心吧。”
“謝謝。”
“應該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