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之後,虞馳的創作,已經進行了一半,他忽然退步觀望,皺眉如鎖。
失敗了……
不是造型出現了差錯。
雙燕這幅畫,構圖太簡單了,十分的簡練。
只要是有美術基礎的人,看了之後應該可以畫得似模似樣。虞馳的構圖,自然沒有問題。關鍵在於顏料的調和,以及畫面的渲染。
白葉的作品,畫中牆體是白色的,屋檐是灰色的,天空與湖泊是冷灰色。
這種淺色調主宰了畫面,構成了悅目的視覺感受。
但是在虞馳的筆下,牆壁的白,與屋檐的烏黑,以及湖泊的銀灰色,根本沒有絲毫融合,給人一種完全脫節,涇渭分明的感覺。
橫直豎劃、黑白顏料的對比關係,支離破碎。
齣戲了……
看到虞馳苦思的樣子,白葉忍不住道:“要我告訴你,怎麼調節嗎?”
“不要。”
虞馳拒絕了:“我要自己琢磨,路的方向已經明確了,但是我不能跟着你走。”
“有志氣。”
這是虞馳自己的選擇,白葉也不再勸說。
畢竟有些事情多說無益,本質上還是要自己研究,纔能有大收穫。
“白葉……”
冷不防,有人叫喚,走了過來。
白葉回頭一看,立即笑迎:“陳大器,你來了。”
“好端端的,叫我過來幹嘛?”
陳大器莫名其妙,他在中海呆得挺好。
最近工作室,在完成了之前的訂單之後,也逐漸變得清閒了下來,沒什麼活幹。他在清淨的同時,也恰好可以研究一下,自己的藝術道路。
作爲一個有追求的雕塑師,他不可能滿足於給人當助手。
這只是跳板,遲早有一天,他肯定要脫離白葉工作室,有自己的代表作,成爲舉世聞名的雕塑家……
嗯,這事肯定不容易,他有長遠的規劃。
十年不行,就二十年。
總而言之,這是他畢生的夢想。
“叫你來,肯定是有事呀,大好事。”
白葉笑道:“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晚上再跟你說……走,我去叫其他人,一起吃個飯,順便給你介紹……”
“麻煩。”陳大器撇嘴,卻沒有拒絕。
不久之後,在一家環境幽雅的餐廳包廂中,幾個人匯聚一堂。
點了一桌菜,香氣四溢。
“乾杯!”
白葉舉起碧螺春,抿了一口笑道:“全國大展也算是告一段落了,接下來的事情,也跟我們沒什麼關係啦。”
“所以你要回中海了嗎?”林羨魚問道。
“沒那麼快。”
白葉搖頭,輕笑道:“中海那裡,有曹象應付就行。聽說還亂着呢,我現在回去,不是自找麻煩嗎?”
不提還好,一提陳大器也有一肚子的氣:“白葉,怪你……修什麼房子,不對,佛堂。搞得工作室,天天有人上門找你。”
“找就找吧,還不肯走,在我們耳邊叨嘮個不停,好像蒼蠅似的,真想給他們一錘子,讓他們徹底閉嘴……”
陳大器沒好氣道:“耽擱事,本來早該完成的雕塑,硬生生多拖了幾天,幸好沒有延期,不然的話,金主也該有意見了。”
“這不怪我。”
白葉辯解道:“我都說了,佛堂建築什麼的,只是……一時的靈感,我對於建築什麼的,只是懂個大概雛形,剩下細節、內部結構、工程力學等等,我都是請彭院長的團隊,幫我修改完善的……他們怎麼不信呢。”
“有靈感就行了。”
陳大器吐槽:“一幫土豪、老闆,都是顏狗,只對外觀有要求。他們根本不知道,越是新奇的建築,居住起來越不方便。”
“很多前衛、顛覆的建築,往往是犧牲了舒適性。”
陳大器很有感慨,欲言又止。
白葉斜眼笑了,彷彿滑稽的表情包,“我知道,你想說學校的宿舍,那是彭院長設計的,很漂亮,但是……住不舒服。”
“胡說,我沒有,你誹謗。”陳大器矢口否認。
“哈哈。”
白葉笑了笑,一掠而過,轉頭看向旁邊:“蕭羅,虞馳,你們呢,還呆在蘇州嗎?大展還要籌備一段時間,沒那麼快開始的。”
“我要去京城一趟。”蕭羅直接道:“去找楊絮。”
林羨魚笑了,建議道:“你記得多花點心思,挑幾件合她心意的小禮物,再認真哄一鬨,就沒事了。”
哎。
蕭羅無聲嘆氣。
女人……
虞馳在旁邊,隨口道:“我明天回中海,最後一屆培訓班,怎麼也要帶完。”
“咦!”
白葉一怔:“你決定了?”
“決定了。”
虞馳點頭道:“我之前開培訓班,無非是沒事幹,把希望寄託給別人。現在我覺得還可以再拼搏,培訓班沒必要開了。帶完這一屆,就直接關了。”
“早該如此。”
蕭羅鼓勵道:“虞馳,我相信你,肯定能成功,不要放棄,加油!”
“謝謝……”
幾個人聚會,從下午到晚上,才散去了。
白葉先把林羨魚送回家,纔回到了酒店。在房間中,陳大器泡了壺茶,嗑着瓜子,看他回來了,順手倒了茶杯推過去。
白葉坐下,喝茶,平順氣息,開門見山道:“準備一下,明天跟我上山。”
“誒?”
陳大器愣了,扔了瓜子殼,錯愕道:“上什麼山,幹什麼事?”
白葉笑了,沒有直接回答,而是轉移了話題,問道:“大器,你考慮過了沒有,雕塑這上行業,競爭那麼激烈。哪怕是我在成名之後,接到的訂單數量,一天比一天少。這也說明了這個行業,真的不好混。”
陳大器皺眉,聽出了弦外之意:“你到底想說什麼?要打算放棄工作室,改行嗎?”
也難怪他有這樣的想法。
主要是白葉以前,在畫壇混不下去了,才迫不得已利用雕塑打開局面。
現在呢,通過一系列的動作,白葉已經恢復了名譽,在畫壇上的名氣,比之以前更勝好幾層樓。被許多人罵了不務正業之後,白葉打算放棄雕塑、建築,主攻繪畫,也是人之常情。
對此,陳大器也有點心理準備,問題在於這跟上山,有什麼聯繫?